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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畫館試探,磨坊出事

“在哪裡見過這幅畫?!”剛才秦莞那般一說,嶽凝也生出瞭幾分興趣來。

秦莞站起身來,“在威遠伯傢裡見過,這幅畫就掛在他們的正堂之中,我記得很清楚,在入門之後的左手邊墻上,就是這樣一幅一模一樣的畫!”

嶽凝唇角微彎,“那倒是很巧,看來染墨畫館這幅畫的畫的極好——”

秦莞怔怔的看著墻上那副畫,心底忽然生出幾分遐思來,“衙門去調查瞭不少人,不過應該沒有調查過文玩書畫這一面,難道吳傢公子和染墨畫館的人認識?”

“就算認識寧不易,那胡德全,趙嘉許呢……”

這麼一說,秦莞眼底微微一亮,“趙嘉許是教書先生,經常畫畫拿去賣,或許就賣給染墨畫館過,那胡德全和王守昌呢……”

秦莞一邊想一邊喃喃自語,嶽凝看的有些驚悸,“你在說什麼?這畫和殺人的案子有關系嗎?你別嚇我。”

秦莞搖瞭搖頭,轉眸看向瞭外面的天色,此刻天色已經不早,夕陽西斜,再有一個時辰就要天黑瞭,秦莞將嶽凝的手一拉,“走,你不是想知道這案子怎麼回事嗎?我們去染墨畫館!去看看畫去——”

嶽凝沒看懂秦莞什麼意思,一邊被秦莞拉著朝外走一邊道,“你是什麼意思,我們現在去畫館?天都要黑瞭——”

秦莞眸色微暗,“就是要天快黑瞭才去!”

嶽凝極少見秦莞不按常理行事,想瞭想便知道她此去必有深意,便也沒多說,二人先去拜別瞭太長公主,這才一起乘著馬車朝外面去。

馬車緩緩前行,嶽凝道,“你要做什麼?那副畫證明瞭什麼?現在去畫館是為何?”

秦莞想瞭想道,“第一個死者傢中掛著的畫就是你的那副《千江競流圖》,第二個死者是教書先生,經常畫畫賣給幾處畫館,我想去看看,染墨畫館有沒有收第二個死者的畫。”

嶽凝眸子一瞪,“你懷疑死人的案子和畫館有關系?”

秦莞搖頭,“這倒是沒有,眼下沒有證據,自然無法確定的,隻是我忽然發現瞭這麼一個巧合,想順著這個巧合查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關系。”

嶽凝明白瞭,“連著死瞭四個人,如果畫館和兩個死者都有關系,那便是一個極大的巧合瞭,到時候再去查第三個和第四個,便極有可能查到真正的兇手!”

秦莞點頭,“就是如此,並且,今天晚上是一個十分特殊的晚上。”

嶽凝忙道,“怎麼個特殊之法瞭?”

秦莞瞇瞭瞇眸子,“如果按照常理,今天晚上,兇手應該要殺第五個人瞭。”

嶽凝驚的輕“啊”瞭一聲,“所以我們去畫館看看,如果誰詭異的不在畫館之中,而剛好畫館和其他死者有關系,那兇手便是畫館之中的人?”

秦莞頷首,“正是這個意思,所以今天晚上我們要在畫館多待些時候瞭。”

嶽凝眼珠兒一轉,“我有法子!待到半夜都不是問題!”

秦莞看著嶽凝身上的狡黠勁兒,微微一笑。

馬車走瞭兩柱香的時間便到瞭染墨畫館之前,剛下車,門口的小廝便停瞭下來,見秦莞和嶽凝來瞭,連忙上前行禮,嶽凝便道,“寧大傢可在?畫館之中的師父可都在?”

小廝連忙笑道,“二位郡主請進,寧大傢在的,在後院之中休息呢,其他幾位師父,趙師傅和宋師傅出去替人作畫瞭,其他幾位都在。”

嶽凝點瞭點頭,“那好,我也想請師傅們入府作畫,隻是不知道大傢畫工如何,今日若是不忙的話,待會兒我想看看大傢作畫如何。”

安陽侯府可是皇親國戚,小廝半點不敢怠慢,連忙應瞭,先吩咐小廝去後院叫寧不易,又將秦莞二人送上樓,待上瞭最好的茶方才退瞭下去。

寧不易很快就上瞭二樓,他今日著一襲青衫,落拓清雋,面上仍然塗著脂粉,然而卻並不突兀,遠看上去,隻叫人覺得他面色如玉,風流俊逸。

“拜見兩位郡主,二位郡主大駕,在下有失遠迎。”

秦莞擺瞭擺手,“起來吧起來吧,今日來,又要叨擾寧大傢瞭。”

寧不易忙道,“郡主可是需要在下做什麼?”

秦莞看向嶽凝,嶽凝便道,“是這樣,我們回來京城也有一陣子瞭,我聽聞京城之中時興請畫師畫肖像畫,便讓在你這裡找幾位師傅給我祖母畫幾張畫,隻是不知道哪位師傅的畫工好,所以想親眼過來看看……”

寧不易一定便知道瞭嶽凝的來意,寧不易一笑,“簡單,我這就去找幾張他們的畫作來,郡主一一看過之後就會知道如何。”

寧不易說完正轉身要走,嶽凝笑道,“我不想看畫作,聽說有幾位師父在畫館,我想讓他們現場給我做一幅畫,我看看誰畫的最好最像,就請誰入府!”

嶽凝這樣的要求自然不合常理,然而她身份高貴,亦不差錢,又是寧不易的恩人,所以寧不易毫不猶豫的就笑道,“這自然沒有問題,隻是通常作一幅畫要兩個時辰,要想畫的精細逼真,時間還可能更久,郡主確定今日畫?不如明日我讓他們一早開始給您畫?”

嶽凝擺擺手,“我就是不想耽誤你們的時間,等明日,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活呢?”

寧不易忙道,“隻要郡主開口,誰傢的事都沒有郡主的吩咐重要。”

“不不不,如此多不好,隻是辛苦師傅們今日晚些回傢瞭……”

若是被太長公主賞識,可在京中的名氣可是要大大的提升,這樣的機會,眾人求之不得,晚一些回傢算什麼?!

寧不易見嶽凝打定瞭主意,便道,“那好,請郡主稍後片刻,我這就去準備!”

嶽凝點點頭,寧不易這才快步退瞭出去。

嶽凝對秦莞眨眨眼,“如何?”

秦莞忍不住笑道,“郡主可真是太聰明瞭!這法子我都沒想到!”

嶽凝心知秦莞想達成目的,必定有百種法子,如此不過是配合她罷瞭,不由也是失笑,二人又低聲說瞭幾句,很快,寧不易帶著四位畫師上瞭樓,四位畫師面色都有幾分緊張,卻又都躊躇滿志躍躍欲試,寧不易道,“此地太小瞭,請郡主去後院,讓他們四人在廊下作畫,如此方才能不耽誤郡主的時間——”

嶽凝看著寧不易,“咦?難道還要一直盯著我不成?”

寧不易失笑,“畫肖像畫,的確是要如此的,郡主若是不習慣,我便在後院亭子裡佈下紗帳如何?”

嶽凝說都說出來瞭,此事若是不配合倒顯得她有些胡鬧,嶽凝苦笑看著秦莞,“那好吧,幸好今天還有個永慈郡主陪著我。”

秦莞掩唇失笑,和嶽凝一起下瞭樓。

染墨畫館臨街的二層小樓乃是畫館的主要部分,後面的一進院子則是庫房和寧不易的休息之處,院子雖然不大,卻假山回廊,水榭涼亭相映成趣,寧不易是雅人,院子也極其雅致,為瞭讓秦莞二人在亭中待的舒適,寧不易命人上瞭茶點,又掛瞭紗帳,又給坐凳放瞭坐墊,待秦莞二人入內,寧不易又命人在院子裡掛滿瞭明燈,將整片院子映的亮如白晝,一盞盞明燈相映如星河,星河之間亭臺精巧,亭臺之下,有美二人,嶽凝本還覺枯等作畫十分辛苦,可看到寧不易如此用心,倒也覺快意灑然。

二人正對面的廊下,明燈高懸,畫案排佈,四位師父執筆立在廊下,身邊各有一個小童在磨墨,夜色漸漸落下,等夜幕徹底的籠罩瞭這院子,明燈環繞的景致越發叫人心曠神怡,夏初的涼風透過紗帳徐徐而來,秦莞親自動手給嶽凝煮茶,嶽凝聞著鼻端縈繞的茶香,更是慶幸自己用對瞭法子——

不多時,寧不易拿瞭幾本畫本進來,“找瞭半晌,也隻找到瞭這個,要等的時間不短,二位郡主可看看這些打發時間。”

剛開始作畫,四個畫師多仔細的盯著嶽凝看,嶽凝剛開始還不習慣,慢慢倒也不在意瞭,索性沒多時四個畫師便開始作畫,嶽凝又不住的盯著畫師看。

秦莞一邊煮茶一邊請寧不易落座,“我們來的突然,給寧大傢添麻煩瞭,寧大傢今夜可有事?別被我們耽誤瞭——”

嶽凝也立刻道,“對呀對呀,寧大傢若是有事就去忙吧。”

寧不易失笑,“這幾日我清閑的很,何況兩位郡主來瞭,我說什麼也要作陪才是,不光是我,外面的小廝夥計都不敢輕慢瞭兩位。”

秦莞給寧不易倒瞭一杯茶,“如此說來豈非所有人都留下瞭?”

寧不易便道,“也不算什麼,便是別的客人,我們也要禮數相待的!”

秦莞和嶽凝對視一眼,嶽凝忙道,“我看寧大傢的畫館不小,眼下有多少人在此作畫供職呢?若是請的人多瞭,豈非畫不過來?”

寧不易一笑,“眼下不算我,畫師一共六位,每個人配一個畫童,另外還有大堂的掌櫃一個,再加上另外三個負責接待客人的夥計,今日兩位畫師都帶著自己的畫童出去瞭。”

嶽凝和秦莞聞言便心底有數瞭,秦莞便道,“這裡賣的畫都是自己的畫師畫的?”

寧不易搖頭,“這倒不是的,還有外面書生文人來賣的畫,不過我們這裡要求比較高,一般的畫作,我們也是不收的。”

染墨畫館在臨安城中享有盛名,自然不是什麼賣畫的都敢來的。

嶽凝欲言又止,可見秦莞沒有問趙嘉許,她便也忍住瞭,既然寧不易有心做陪,秦莞和嶽凝便也同寧不易聊瞭起來,聊瞭方才得知,寧不易祖籍乃是湖州人士,傢中原本富庶,本來有心讓他入仕,可他卻偏偏喜歡作畫,因為這個,早些年和傢中決裂拜瞭師父學畫,後來學有所成,寧不易才回瞭傢,傢中雖然接納瞭他,可傢族已經落敗,他的父母也先後病逝,他和族中叔伯關系很是尋常,便一路入京開瞭畫館。

“寧大傢可為常人不敢為,難怪有如今的成就,我想做的事,若傢人阻止,大概我就放棄瞭……”

寧不易苦笑,“當年也是年少輕狂,自小傢境不壞,不知世間疾苦,等離開傢瞭,方才知道外面的世道十分險惡,可是那個時候哪裡好回傢啊,不畫出點名堂自然不回去,後來好容易回傢瞭,父母卻相繼離世,這也是我最大的遺憾瞭。”

世上的事果然大都不如意,嶽凝聽到這裡便心生幾分同情來,“寧大傢在京中有如今的名望,也算是小有所成瞭,那日我們見到的姑娘寧大傢為何待人傢那般冷漠?”

寧不易面上微紅,“讓郡主見笑瞭,世叔傢是湖州大族,傢中都是文人官宦,我雖然也算半個文人,卻是絕對為他們傢族不容的,她的父親母親都不同意,我也不想連累瞭她,所以還不如早點與她說明白才好。”

“她傢在湖州?那豈非為瞭你千裡迢迢而來?”

寧不易又是苦笑,“並非如此,是她傢中人想將她嫁來京城,新年之後帶著她入京瞭,如果順利,隻怕年內她便會嫁人……”

兒女婚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寧不易沒法子,也隻有對那癡情姑娘決絕一些瞭,嶽凝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沒想到是這樣。”

寧不易嘆息一聲,“郡主不必抱歉,我父母都不在瞭,婚事也每個人為我做主,所以我便順其自然瞭,若有緣分,便娶妻生子,若無緣,便與畫為伴!豈不快哉!”

這話頗有幾分豪氣,嶽凝端起茶盞,“寧大傢灑脫,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秦莞也舉起茶盞來,“可不能落下我——”

三人一邊等著作畫,一邊也算相談甚歡,時間一點點流逝,不知不覺幾人就在亭中坐瞭一個多時辰,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晚,寧不易又命人去買瞭新的糕點來,見他如此熱忱周到,嶽凝幾乎都快忘瞭今日所來是抱著懷疑之心的,等到瞭子時之後,幾位畫師先後完成瞭畫作,秦莞幾個入前堂賞話,剛看瞭兩幅,白櫻忽然從外面快步而入。

走到秦莞跟前,白櫻低聲道,“小姐,磨坊出事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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