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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北方驚變,血洗滄州

自派出探子,連著十多日燕遲都在等著白狼關的回信,這十多日,燕遲又去瞭一趟赤風原,見赤風原一切順遂,方才又返回瞭西臨城,這一日午時,白狼關的信終於到瞭!

白楓從外快步而入,一進門便道,“主子!方將軍來消息瞭!”

燕遲正在書案之後批復衙門送上來的公文,見狀連忙站起身來,“給我……”

接過信,燕遲迫不及待的打瞭開,待代開信箋,卻隻見信上寥寥幾十個字。

燕遲一眼看完,眉頭頓時皺瞭起來,白楓見燕遲神色,忙問,“主子,如何?”

燕遲搖瞭搖頭,“巡邏的小隊已經到瞭戎人的族地,卻沒發現戎人軍隊的影子,隻有些婦孺老幼還在,他們的軍隊倒不知去瞭何處……”

白楓挑眉,“莫非去瞭別處?換瞭駐地?”

燕遲狹眸,“這不太可能。”

話音剛落,外面響起腳步聲,卻是秦莞帶著白櫻來送茶水,一見屋內主仆二人神色有異,秦莞忙問,“怎麼瞭?發生瞭何事?”

白楓便沉聲道,“白狼光方將軍送信來瞭。”

秦莞忙將茶水放下,“來消息瞭?”

燕遲將信遞上來,秦莞便接瞭過來,秦莞看完瞭,也是眉頭大皺,“這……怎會無人?”

白楓便道,“是啊,剛才小人正在問主子,是不是換瞭族地。”

燕遲便接著道,“這不可能,戎人雖然對外族人悍狠,可是對自己族中的婦孺卻還算回護,便是尋找新的營地,也該是派出半數人出去,絕不會隻留下老幼婦孺,他們這樣子,倒像是去哪裡打仗去瞭。”

白楓聽的皺眉,燕遲吩咐道,“送信去北營,讓古凌來一趟,再叫虞七也從西營回來。”

這情況實在是詭異,燕遲不得不慎重,白楓聞言出門傳令,秦莞便暫留在瞭書房之中,“戎人的軍隊竟然離開瞭族地,莫非,和上次發現的兩具屍體有關系?”

燕遲搖頭,“眼下還不能確定,如果和那兩具屍體有關系,那戎人早該入朔西瞭,如今,卻不見蹤影。”

秦莞斟茶端給燕遲,燕遲接過,一邊喝茶一邊沉思起來。

秦莞對軍事並不擅長,一時也想不出關節,卻覺得委實詭異,“戎人尋常都在白狼山西北的寒原活動,再往北便是北魏瞭,而再往西北,便也挨著西域各部族,難道說,是去那邊瞭?”

燕遲搖瞭搖頭,“並非如此,再往西北,如今是月氏做大,月氏也擅兵戰,且氣候更為嚴苛,對戎人來說,搶奪土地是為瞭生存,他們看不上月氏的土地,多年來也極少交戰。”

秦莞聽著這話,一時有些迷茫,“那那麼多人,總不可能忽然就消失瞭。”

燕遲便道,“戎人部族不過幾十萬眾,可這其中一半,都是提刀便能戰,便是族中婦孺,也都有武力,如今在編的戎人軍隊,至少有七八萬人馬,這些人忽然消失……”

燕遲轉而道,“總覺的有些不詳之感。”

秦莞見狀便走到燕遲身邊去,“等幾位將軍來瞭,隻管多加巡邏,隻要沒有犯朔西之境便是好的。”

燕遲拉著秦莞的手親瞭一下,“正是這個道理。”

白楓傳令出去,傍晚時分古凌便到瞭,虞七卻是第二日早上才到,有瞭這二人,再加上齊先生,燕遲便將此番擔憂說與幾人聽,得聞戎人不知去向,大傢便都神色凝重起來,然而誰也沒有生出千裡眼,商量一二,隻能更為警醒,派出更多巡邏之人,卻仍然隻能得白狼關送回來的消息。

又過三日,方勤又送來瞭一次消息。

書房裡,燕遲正在和齊先生商議,“派出去的人又走的更深瞭些,卻仍然沒發現戎人軍隊的去向,反倒是留在族地的那些人,生活如常,好似離開的軍隊隻是去做十分尋常的事瞭。”

齊先生聞言嘆瞭口氣,“還是無果,隻是卻可以斷定戎人那邊必有事端瞭,這幾日張道長一直在夜觀天象,卻碰上瞭天氣不好,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個晴夜。”

張洞玄如今也留在西臨城中,平日裡大多時候住在王府,燕遲有瞭自己的小朝廷,卻缺一個類似欽天監一樣的所在,他雖然不需要一個欽天監擺著,可總有需要張洞玄的時候,聽聞張洞玄要觀星,燕遲並沒有報以十分的希望,他是用刀槍劍戟拼殺瞭十多年的人,道術這些東西不如他的長槍來的實在。

因不報十分希望,燕遲便沒多問,而這天晚上,剛好是個晴夜。

朔西的夜空比別處好似低瞭一些,星子也格外的明亮,張洞玄登上瞭王府後院的一座兩層小樓,在此處觀星,視野便更為廣闊,他一邊觀星,一邊拿瞭星盤圖出來,又在畫紙之上寫寫畫畫,等到瞭後半夜,張洞玄的面色忽然越來越凝重,而這一夜,燕遲也睡得不好,這麼多年,戎人有次異常還是頭回,往日卯時便醒的他,今日足足提前醒瞭半個時辰。

昨夜燕遲又勞累瞭秦莞,這會兒秦莞還睡得十分香甜,燕遲看瞭一會兒秦莞的睡顏,又親瞭親她,這才輕手輕腳的起身到瞭外面暖閣,外面天色還是黑的,燕遲誰也沒喊點瞭一盞燈,每次因為軍務心煩之時,他都會拿出燕凜給他找來的許多孤本兵冊來看,這會兒,他便打開瞭一冊泛黃的古本來。

古本之上所言也不過是些兵法謀略,燕遲看著看著,忽而心底一動。

去歲十月,北邊便生瞭亂子,到瞭臘月,他才離開京城,這些消息若是傳到瞭戎人的耳朵裡,他們會如何想?

朔西有大軍駐守,他們早已嘗到瞭無數的苦處,且他也會來朔西,如此他們更討不著好,可北邊卻不同,北府軍是要領兵南下奪回太子之位,讓太子做皇帝的,既然如此,戎人會不會聞風而動?!

這念頭陡然冒出來,可謂是燕遲極為大膽的推論,因為戎人若要北上,便要從北魏南部的寒原,也就是白狼山北邊路過,戎人在騷擾白狼關的同時,也偶爾去北魏南邊的西庸關搶掠,他們要經過的那處寒原乃是一片狹長的雪谷組成,可一旦他們進入瞭那狹長雪谷,便有可能同時驚動兩國人馬,到時候兩邊同時發兵,他們便退無可退。

戎人會如此冒險嗎?!

燕遲不由放下書冊坐直瞭身子。

如果戎人敢冒險北上,有蒼龍山以南突破入滄州,並南下,從豐州以北入蒙州,那整個西北,豈非都落入瞭戎人之手?!想到這裡,燕遲不由眸色一冷,他如此推斷的,還隻是戎人一族入侵北境,如果他此前擔心的,北邊蠻族也一同入侵北境瞭呢?!這同樣悍狠的兩族一旦合力,別說是北府軍,便是朔西軍也無法抵擋!

心念一瞬間千轉百回,燕遲一顆心卻高高懸瞭起來!

此時的朔西,此時的臨安城,此時的豐州城內外,隻怕每一個人都在酣睡,而隻獨獨他一人想到瞭這石破天驚的危局,是他將戎蠻二族想的太過奸猾,還是事情正在發生,而他們所有人都被蒙在瞭鼓裡?!

燕遲越想越是坐不住,當下便開瞭門朝外走去,此時天色還頗為寒冷,燕遲身上卻隻披瞭一件薄衫,他剛大步跨出院門,迎面卻差點撞到一個人,來人也沒想到門內忽而走出來人,也嚇瞭一跳,燕遲定睛一看,卻是張洞玄!

燕遲不由眉頭一皺,“道長怎麼這個時辰便起瞭?來此可是有事?”

張洞玄白著臉,眼底滿是沉重的道,“殿下,今日夜觀天象,小道發覺瞭一件不太妙的事。”

燕遲心頭莫名一緊,“如何?發現瞭何事?”

張洞玄吞咽瞭一下,這才道,“北邊貪狼星大動,且有血色之兆,竟然比半月之前看到的更是兇煞,小道懷疑,北邊的戰局出現瞭變故,如今北邊隻怕已經是屍山血海……”

燕遲的呼吸頓時一輕,他才得瞭北邊出事的論斷,張洞玄卻來告訴他這些,難道說,他這驚天之念竟然是真的?!

見燕遲的面色變的極其難看,張洞玄解釋道,“小道也說不清具體的,不過……應該是分出瞭勝負,且有人做出瞭諸如屠城之類的血煞惡事,因為死瞭太多太多人,這才映的天狼星煞氣大盛。”

燕遲的眼瞳驟然一顫,屠城……

皇後和趙佑還要讓太子做皇帝,絕不可能對周人下屠城之令,而嶽瓊,就更是不可能屠城瞭,既然北邊這兩方人馬都不可能屠城,那便隻有一個結論,北邊來瞭第三方人馬,是這些人!奪走瞭數十萬計的人命……

燕遲深吸一口氣,忽然喝到,“白楓!”

白楓宿在抱廈耳房之中待命,適才燕遲出門他便醒瞭,剛更衣完畢,便聽到燕遲的輕喝,連忙走瞭出來,便聽燕遲吩咐道,“立刻讓楚非晟和肖澄回西臨,古凌,虞七,也統統給我叫起來!”

……

一更時分,燕徹才從前院回來,一進院門,便看到中庭杏花樹下站著秦朝羽。

夜裡寒意深重,秦朝羽身上披著一件狐裘鬥篷,墨發卻是散著的,因散著頭發,整個人便越發的曼妙溫柔,燕徹看的鳳眸微瞇,這才彎瞭唇角走上前去,“怎麼站在這裡,如今夜裡還冷的很。”

秦朝羽見燕徹回來,眼底噙著兩分溫柔,不由笑瞭,“我在這裡等你呀。”

說著話,秦朝羽指瞭指今夜的夜空,“你瞧,今夜星子亮的很。”

燕徹走到秦朝羽身邊,一抬手攬瞭秦朝羽入懷,便半摟著她去看夜空之中的星子,這一看,果然滿足的狹眸。

北方的夜空幾乎同朔西一般遼闊,頗有手可摘星辰之感,而今夜星河格外燦爛,尤其最北邊一顆星子,竟是亮的有些奪目,燕徹並不精通景象,見秦朝羽看星星看的開心,便也不急著催她進去瞭。

秦朝羽靠在燕徹臂彎之中,忽而道,“有時候覺得,現在比以前好太多瞭。”

燕徹疑問瞭一聲,秦朝羽便道,“從前,我從來不敢想能和殿下這樣相擁著看星星。”

燕徹聞言眸光微暗,有些抱歉的道,“從前是我眼界太狹小瞭,隻看得到遙遠的崇政殿,卻看不到眼前人,苦瞭你瞭。”

秦朝羽便笑道,“也不是,從前殿下有殿下的位置,臣妾也有臣妾的位置,如今出來瞭,到瞭尋常百姓傢,臣妾便知道,原來尋常夫妻是如何的,殿下也見過瞭,方也和從前不同瞭。”

燕徹一路行來,眼睜睜看著秦朝羽為他吃瞭不知多少苦頭,可如今到瞭秦朝羽口中,她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燕徹心底一動,隻摟緊瞭秦朝羽,人非草木,從前他的視線都被京城的榮華權力站滿瞭,偶有一絲閑情,目光也落向瞭別處,等離開瞭京城,身邊隻剩下秦朝羽的時候,方才知道秦朝羽待他的情誼來。

燕徹陪著秦朝羽看瞭一會兒星星,正打算和她一起回房,院子外面忽而傳來急促腳步聲響!

“太子殿下!快去前院!出事瞭——”

一聽這話,燕徹眉頭大皺,“出瞭何事?剛才我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剛才西邊城門處來瞭一人,渾身是血的,是輔國將軍留在滄州的北府軍的將士,他們來傳令瞭,說是滄州忽然被打瞭,如今,隻怕城池都陷落瞭……”

“什麼?!”燕徹霎時間再無半點風月之心,放開秦朝羽就朝外走!

秦朝羽聽著這話也被嚇瞭一跳,下意識便跟瞭過去,等二人到瞭前院,便看到前院燈火通明,皇後披瞭一件大氅正坐在主位之上,而堂下跪著一人,正滿身是血的在哭訴!

“大將軍留下的一萬人馬是戍守滄州的,若無異樣本是足夠,在此之前,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可前夜,卻忽然有幾十萬的兵馬沖入瞭城中,那……那些人見人便殺,見金銀玉石便搶,見到婦人便拉去奸淫,皇後娘娘,您不敢想象的,隻是兩個多時辰的功夫,還不到二更,整個滄州城便成瞭一片火海,滄州城中更是沒瞭活人,小人……小人從未見過那麼多的屍體,也沒有見過那麼多血,整個滄州城的地都被染紅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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