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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深夜求救,真相難明

自燕遲走後,秦莞便有些不踏實。

西南風吹瞭半晚上,雖然是好事,可風聲呼號,出走大半的軍營空蕩蕩的,風聲便更顯得幽咽淒涼。

嶽凝知道秦莞心中牽掛,便陪在中軍大帳之中,待到瞭安寢之時,二人便同在帳中榻上歇下,雖是如此,秦莞輾轉反側總有些睡不著,嶽凝陪著秦莞說瞭好一會兒話,二人方才相繼迷糊過去。

秦莞醒醒睡睡的,也不知過瞭多久,忽然被一聲響動驚的醒瞭過來。

她猛地坐起身子,喊道,“是不是大軍回來瞭?”

外面白櫻疾步進來,道,“不是的王妃,是大帳之前的一頂軍旗被風吹倒瞭!”

秦莞聞言呼出瞭一口氣,“難怪,嚇瞭我一跳。”

這麼一來,秦莞是睡不著瞭,嶽凝也跟著坐起身來,見外面天穹仍然漆黑一片,便問,“何時瞭?”

白櫻便道,“快到卯時瞭。”

卯時一過,便要天亮瞭,秦莞二人索性不睡瞭。

待起身出來,便看到幾個士兵正在外面將倒瞭的軍旗重新立起來。

秦莞看著那軍旗一顆心跳的有些快,雖然她不迷信神鬼之說,可總覺得戰時軍旗落地不是什麼好事。

正想著,卻見飄揚的軍旗慢慢的停瞭下來,她手一伸,蹙眉,“風勢變小瞭。”

嶽凝聞言忙道,“沒關系的,應該已經打起來瞭,這個時候風停瞭反而是好事。”

秦莞嘆瞭口氣,“希望一切順利吧。”

這時外面頗為寒冷,秦莞說完便要拉著嶽凝進去,可就在這時,幾個士兵從營門的方向疾步過來,當頭一人還沒走進便道,“王妃!營門之外來瞭兩個人,自稱是廢太子和您的姐姐,說有急事要見您,他們還帶瞭一個中年女子,說是廢皇後,那人受瞭重傷,屬下們不知真假,沒有您的準許也不敢放行——”

秦莞驚呆瞭,廢太子和她的姐姐?那不就是燕徹和秦朝羽!

還帶來瞭皇後!皇後還受瞭傷?!

怎麼會這樣,今夜不是三軍交戰之時嗎?!

秦莞眉頭大皺,立刻便朝營門走去,“我去看看——”

如今這個時候,沒有人敢這樣謊報傢門,秦莞已有九分相信來人是燕徹幾個,可是怎麼會呢?

秦莞百思不得其解,等快步到瞭營門處,便見秦朝羽和燕徹二人禦馬而立,而在燕徹的馬背之上,還趴著一個左肩背處中瞭一箭的人,秦莞一眼細看去,不是趙淑華是誰!

“秦莞!”秦朝羽見秦莞出現,當先喊瞭出來,紅著眼睛道,“秦莞,快救救母後!”

燕徹一雙眸子也是血絲滿佈,此刻雖然沒說話,可看著秦莞的眼神卻已帶著祈求。

秦莞當機立斷,“快把人帶進來——”

士兵們一聽便知道是真的,連忙放行,燕徹和秦朝羽驅馬入營,秦莞一路快步帶著二人到瞭一處空著的帳篷之前,“先把人扶進去——”

吩咐一聲,秦莞立刻吩咐白櫻,“去傷兵營叫兩個幫手,再拿治外傷的藥來,你說是箭傷他們便知道。”

白櫻快步而去,跟著來的嶽凝也驚呆瞭,一邊幫著掀簾子點燈一邊看著奄奄一息的趙淑華。

趙淑華被扶進瞭屋子,人已經沒瞭知覺,此刻趴在一張木榻之上,仍然可見肩背之處的箭桿。

箭桿早已被削去一半,可隔著衣服,秦莞也能想象箭簇入肉多深,血流瞭趙淑華一整個背脊,此刻早已變作一片深褐色的血痂,秦莞目光一轉再看秦朝羽和燕徹二人,隻見二人狼狽的幾乎像是逃難來的!

秦莞不多言,直問,“發生瞭何事?”

秦朝羽甕聲甕氣的道,“早些時候大軍離營,我們營中隻剩下幾千人,本是要等大軍得勝歸來的,可是夜半時分,忽然來瞭許多人馬,是錦州軍,他們要來捉拿母後和太子,我們逃出瞭大營,半路母後受傷,我們和其他士兵分開走才逃出來的,當時不知道去哪裡,想來想去,隻能來找你瞭,秦莞,你救救母後——”

秦朝羽說著眼淚便落瞭下來,她抬手去擦,卻哪裡止得住。

而秦莞聽著這話隻覺得如遭雷擊一般。

三軍共戰是說好瞭的,怎麼可能有大軍夜半去攻擊北府軍?

“是誰帶的人?是誰下的令,你們可知道?”

秦莞急急問道,秦朝羽看瞭燕徹一眼,搖頭,“這個我不知道,可既然是錦州軍,那就一定是……”

秦朝羽看著一旁的嶽凝,目光萬分復雜。

嶽凝見她如此哪裡不知道她的意思,當下便瞪大瞭眸子,“不可能!不可能是我父親的意思!三軍會盟,我父親多麼高興,絕不可能是我父親用這樣的陰招來害人,一定是別人!”

今夜本是三軍共戰的,嶽瓊一定帶兵離開瞭威縣縣城,若嶽瓊走瞭,誰可以翻起風浪?

秦莞心底閃過瞭一個名字,卻不敢下定論,見秦朝羽和嶽凝有對峙之勢,忙道,“現在還不清楚真相,先不要下結論。”

秦莞說完走到趙淑華身邊,問脈探息,而後道,“還能救,我會盡力。”

秦朝羽和燕徹齊齊松瞭一口氣,燕徹半晌沒說話,此刻道,“我們出瞭事,朔西軍隻怕也會遭暗算……”

燕徹的這話正好應瞭秦莞心中的擔憂,她點頭道瞭一聲謝便走出門去。

外面白櫻正帶瞭傷兵營的軍醫過來,秦莞一把抓住白櫻道,“立刻告訴今日守營的夏將軍,讓他立刻派人去找殿下,就說北府軍受到瞭突襲,皇後和太子都來瞭,皇後受瞭重傷,將這些都告訴殿下,千萬要快!”

白櫻也變瞭臉色,連忙應瞭去找人傳令。

秦莞看著白櫻離開,心底一片空落落的,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很快,秦莞定下瞭神思,此刻不是她擔心的時候,還有個人等著她救。

秦莞回身入帳,便看到嶽凝一臉的沉重,她安撫道,“我相信義父,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嶽凝也不忍心在這個時候讓秦莞分神,自然先點頭應瞭不再多言。

藥已經帶來,秦莞又叫人取瞭烈酒來,當下便準備給趙淑華取箭,她先撕開瞭趙淑華傷口處的衣裳,等看到瞭傷口,眉頭便是一皺,“箭簇入肉頗深,隻怕已經傷及瞭肺腑——”

燕徹忙道,“可會傷及性命?”

秦莞道,“暫時不會,可取箭簇十分危險,一怕止血不住,二怕傷口化膿腐壞,這兩者一旦發生一件,便是要命的事。”說完秦莞抬眸嚴肅的看著燕徹,“我和太子說的十分清楚瞭,太子自己決定,可還要我救治?”

燕徹想也沒想就點頭,“當然!若你都救不瞭母後,那便是母後的命數瞭!”

這份信任倒是讓秦莞沒想到,她愣瞭一下,點頭,“我必定全力以赴。”

秦莞一邊用烈酒清洗趙淑華的傷口一邊道,“嶽凝,帶她們去旁邊歇著,這裡不需要站這麼多人。”

嶽凝此刻滿腹心事,聞言立刻道,“你們跟我來。”

說著便出瞭大帳,燕徹和秦朝羽自然也跟瞭出去。

這邊廂,秦莞在兩個大夫的幫忙之下開始取箭頭,秦莞醫術如今傳遍瞭整個朔西軍,這二人自然也對秦莞敬佩不已,再加上知道取箭頭的難度,便都高度緊張不敢出任何差錯,沒多時,秦莞額頭的冷汗便一滴滴落下,旁邊二人雖然隻是幫忙,卻也是看的心驚膽戰,直到箭頭取出來,二人忍不住為秦莞叫好,可接下來還有最難的止血……

秦莞分秒必爭救人的時候,一旁的帳中燕徹和秦朝羽皆是坐立不安,而嶽凝怎麼也不相信是自己父親下令突襲北府軍,忍瞭半晌終於忍不住道,“不可能是我父親,你們一定是誤會瞭,這個時間,我父親一定也在和戎蠻交戰。”

燕徹此刻隻掛心趙淑華的性命,聞言嘆道,“的確是錦州軍,不過是誰下令眼下還不知,郡主不必此時解釋。”

嶽凝既覺得憤怒又覺得有些委屈,動瞭動唇,到底什麼都沒說。

然而她實在是一顆心百爪撓一般的,怎麼也想不通事情怎麼就到瞭這一步來。

想現在就去威縣看看,卻又怕自己一走秦莞又要擔心,便隻能假裝鎮定的坐在原地。

不多時,燕徹實在是坐不住瞭,便又走到瞭趙淑華的大帳門口,秦朝羽自然也一起跟來,二人站在門口,隻看到那兩個幫忙的軍醫一盆一盆的朝外端著血水,隻看得二人心中更是緊張無比。

燕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流那樣多的血,想到戰場上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的士卒們,更是害怕趙淑華就此西去。

秦朝羽見他面色慘白一片,不由上前拉住瞭他的手,燕徹反握住秦朝羽,這才定下瞭神來。

時間流逝,天色由漆黑一點點的變的湛藍,天邊還有晨曦露瞭出來,燕徹越等越是著急,就在這時,風勢忽然又起,天上竟然滾過瞭一道悶雷,繼而,白練閃過,暴雨傾盆一般落瞭下來。

燕徹淋得渾身濕透,秦朝羽擔心道,“殿下,我們還是回帳中吧,免得你也要不好。”

燕徹輕推瞭秦朝羽一下,“你回去,不必管我,我不放心。”

秦朝羽不再勸,隻陪著燕徹等著,又等瞭小半個時辰,天色都大亮起來,眼前的帳簾忽然被一把掀瞭開。

秦莞面色疲憊的站在門口,看著雨裡的二人道,“血止住瞭,接下來皇後能不能活,便要看她的造化瞭。”

燕徹的膝蓋頓時一陣發軟,看著秦莞疲累的模樣,隻能道,“多謝……多謝你……我母後若是僥幸活下來,我們一定好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秦莞見他二人如此嘆瞭口氣,“想看就進來看一眼,不要多留,也不要把水汽帶進來。”

燕徹連聲應瞭,這才進瞭帳中,此刻的趙淑華面上血色全無,整個人雙眸緊閉的趴著,好似沒瞭聲息一般,燕徹看的心中頗為苦楚,想到還在落鳳坡的趙佑,心底又是一陣擔憂。

秦莞累瞭兩個多時辰,早已有些支持不住,便先一步回瞭中軍大帳,等洗漱一番用瞭兩口湯餅,白櫻便道秦朝羽二人求見,秦莞自然將二人請瞭進來。

一進門看到秦朝羽這樣子,秦莞便命白櫻找出衣裳來給她換上,待問燕徹時,燕徹卻說不必。

秦莞也不強求,她知道,燕徹來求見,是有話要說的。

果然,燕徹道,“此番北府軍受襲,一定是有心人蓄意謀劃,因為他們剛好卡在瞭大軍離營之後,且半夜時分,是營中士卒睡得最沉的時候,再加上人數的優勢,幾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

秦莞看著燕徹,這些她也能想到,燕徹此刻要說的重點一定不是這些。

很快燕徹接著道,“不論下令的人是誰,都是想瓦解北府軍,而朔西軍和北府軍立場相差無幾,多半,那人也不會放過朔西軍——”

秦莞道,“昨夜營中暫時無事,前面戰場上的事我不知,卻已叫人去傳話瞭。”

燕徹點瞭點頭,又道,“我……我想問王妃借一隊人馬去崇州傳信,崇州還有兩萬北府軍,如今既然有人要對付我們,我便想將人帶過來,免的人手不足。”

燕徹和秦朝羽二人逃走,身邊一個屬下都無,眼下傳信的人都找不到。

這請求很簡單,秦莞自然點頭答應,燕徹又道,“如今我母後還離不開王妃,所以……我想讓崇州的北府軍來這裡,反正東邊的大營已經被毀瞭,還有一樣,我想讓王妃派人去尋一尋我外祖,將此事告知外祖,若外祖那邊暫且無礙,便也讓外祖來看看,說不定我母後……等不瞭多久……”

此刻的趙淑華性命垂危,別說帶她離開瞭,便是能不能撐過今天晚上都不知道,燕徹是怕若有個萬一,趙佑連趙淑華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瞭,秦莞自然也答應瞭這個請求。

如此,燕徹便親筆手書瞭兩封信,一封送往崇州,一封送去找趙佑。

等安排好瞭這一切,暴雨也停瞭,然而天色仍然是昏沉一片。

秦莞算瞭算時辰,如果昨夜一切順利,這個點兒燕遲應該率領大軍回來瞭,可都到瞭現在瞭,卻還是沒有燕遲的影子,而派出去的第一撥傳話的人也沒有回來……

想到燕徹的話,秦莞的一顆心不由高高懸瞭起來。

想瓦解北府軍的人,也一定想對付朔西軍的。

那人用的是錦州軍,而昨夜的威縣縣城中,錦州軍隻剩下兩萬,而他們朔西軍也有兩萬人馬在營中候著,直接來打朔西軍大營是不可能的,且昨夜也分明是平安無事的,那麼,那個人的手段,隻能用在戰場上……

戰場對敵本就瞬息萬變,雖然朔西軍做好瞭周密的計劃,可如果有人在背後捅刀子……

思及此,秦莞一顆心狠狠的揪瞭起來。

……

落鳳坡西面的原野之上,暴雨傾盆,悲哭聲仍然沒有停歇。

就在這時,一隊探子從北面歸來,帶頭之人到瞭燕遲跟前道,“殿下,前方五裡之處,北府軍和戎蠻打起來瞭,戎蠻如今已經被徹底打散,北府軍知道瞭咱們的事,趙佑他們正在往這邊趕來——”

夏日最後一絲熱氣也被這忽然落下的暴雨滌蕩瞭個幹凈,所有朔西軍將士沉默的站在焦土之上,每個人面上都是寒心徹骨的悲痛,燕遲聽到這話,眉峰微微動瞭一下。

他調轉馬頭看向北邊,果然,一隊輕騎正朝著這邊趕過來,領頭之人,正是他多年未見的趙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