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怎麼說,蔣阮得瞭懿德太後的青眼卻是不爭的事實。
並且第二日又傳出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懿德太後即將啟程去皇陵邊上的宗廟祈福,三年後回宮,親自下瞭懿旨,要蔣傢嫡長女陪同。
這比昨夜的消息更令人驚訝,莫說是一個臣子的女兒瞭,就是懿德太後的親孫女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大傢都紛紛說蔣阮必是得瞭懿德太後的歡心,這個從來不怎麼受寵的蔣傢嫡長女如今倒是不知道走瞭什麼好運。
奇事接二連三,據說第二日輔國大將軍趙光親自上朝上瞭一起折子,說明蔣阮是趙傢骨肉,當初趙傢心狠與趙眉斷絕瞭關系,如今也不求其他。隻是求皇帝給一個恩典,日後蔣阮的婚事能讓蔣阮自己做主。
輔國大將軍一生為國為民,並未主動提出什麼要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皇帝也不好拒絕這個簡單的懇求。於是大手一揮:準。
蔣阮名聲大燥。
連翹和白芷來接蔣阮回府時,一路上都是眾人艷羨的目光。白芷擔憂道:“姑娘可傷瞭什麼地方?奴婢們擔心極瞭,可又不能留在宮中,不知道到底如何。”
“無事,隻是小傷。”蔣阮擺擺手:“府裡如今怎麼樣瞭?”
連翹道:“那晚回來後,老爺和夫人便去瞭書房,不知道說瞭些什麼,二姑娘受瞭驚,找瞭大夫過來開瞭安神的方子便睡瞭。二少爺聽瞭大少爺得瞭封賞的消息卻是十分憤怒,竟是出門喝酒去瞭。”她語氣裡含著嘲諷:“第二日才醉醺醺的被人抬回來。”
蔣阮點頭:“四妹妹呢?”
“四小姐……”連翹有些神秘道:“那左郎中府上的人來瞭幾次,似是個好人呢,一定要對四小姐負責,說是過幾日就來娶庚帖,可是……”
蔣阮挑瞭挑眉,等著她繼續說下去。果然,連翹道:“三小姐知道瞭此事後,什麼話都未說便去找瞭二姨娘。二姨娘又去找瞭老爺,回頭後老爺將四小姐叫入書房中說瞭一會子話,四小姐出來的時候面色都是蒼白的。後來露珠去打聽瞭一下,姑娘猜怎麼著?”
蔣阮微微一笑:“三妹想李代桃僵?”
“姑娘怎麼知道?”連翹驚訝,繼續道:“可不是,聽說二姨娘不知道與老爺說瞭什麼事,老爺便改變瞭主意,本是將四小姐的庚帖送過去的,現在決定換成三小姐。”
“這樣做,左郎中可願意?”蔣阮靠著馬車座上的軟墊,不緊不慢的喝茶。
“左郎中不知道此事,聽二姨娘的意思,隻要嫁瞭過去,拜瞭堂,左郎中也無可奈何。到時候老爺再親自與左郎中談一談,事情便落下瞭。”
白芷也嘆瞭口氣:“四小姐也實在太可憐瞭些。”
蔣阮倒是不認為蔣丹可憐,昨夜她既然有那樣的心機算計瞭左郎中,便是早已有瞭打算。隻是未曾想到一切都是為她人做嫁衣裳。同為庶女,蔣儷自是不甘心蔣丹會嫁的那樣好。蔣儷和蔣丹,蔣權一定更偏向蔣儷,不知道二姨娘與蔣權說瞭什麼,一定是曉以利益,才讓蔣權做瞭這個決定。
連翹也道:“三小姐這般搶瞭四小姐的姻緣,雖說不厚道,可左郎中府上一傢人極好,日後必然比四小姐過的好得多。四小姐雖然得瞭老爺的安撫,可心裡怕也不是滋味。”
蔣阮搖頭:“錯,蔣儷不會過的比蔣丹好。”
白芷疑惑:“姑娘何出此言。”
“看吧,幾年之後,自見分曉。”
蔣丹是什麼人,蔣丹可不是受瞭委屈便默默咽下的人。蔣權以為如今可以將蔣丹隨意拿捏,那就大錯特錯瞭。不可否認,蔣儷一事,已經在蔣丹心中埋下仇恨的影子。那樣一條蟄伏在暗處的毒蛇,一旦有瞭機會,便會毫不猶豫的用毒液殺光仇人,一點餘地也不會給人留下。
蔣儷,怕是有的磨瞭。
馬車咕嚕嚕的行駛著,突然停瞭下來。連翹一怔,下意識的就去掀馬車簾:“怎麼回事?”
蔣阮一偏頭,透過簾子的縫隙便看著一襲黑色的衣角,略略一想,便對車夫道:“讓車夫先下去吧。”
此處恰好行至一處小巷,四周遍無人跡,白芷有些擔憂,蔣阮已經自己先跳下馬車。
果然,一下車便看見前方背對著她的黑色背影,冷清優雅,暗巷都似乎因他而生出光華。
她示意白芷和連翹呆在馬車上,自己走向蕭韶。走到蕭韶跟前時,才道:“蕭王爺。”
蕭韶低頭看她,想瞭想,問:“你要隨太後去宗廟?”
蔣阮點頭:“是。能隨太後娘娘出行,是我的福氣。”頓瞭頓,她看著蕭韶:“宮宴那日,多謝蕭王爺出手相救。”
“你既要受傷,我便隻能讓劍氣傷你幾分,到底還是傷瞭你,抱歉。”蕭韶認真道。
蔣阮一愣,他竟看出來瞭她是主動迎上那一劍,登時心中便有些復雜。不過還是笑道:“阮娘與蕭王爺不同,阮娘想要什麼,無不是自己爭取算計。若是不擋那一劍,就無法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你得到想要的東西瞭嗎?”蕭韶問道。
蔣阮看著遠處:“快瞭。”
蕭韶漂亮的眸子有情緒一閃而過,抿瞭抿唇,從懷中掏出一物來遞到蔣阮手上。
那是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上頭鑲著上好的祖母綠貓眼石,一看便不是凡品。蔣阮也曾見過,正是蕭韶從不離身的那把匕首。她一愣:“蕭王爺,這是……?”
“宗廟之中也非萬無一失,”蕭韶淡淡道:“它可助你一臂之力。”他道:“我要再去苗疆一趟,離開當日,不能同你辭別。”
蔣阮心中詫異,這人好生奇怪,倒還提起離別瞭。那匕首落在手上似是沉甸甸的壓在她心頭,蔣阮搖頭:“這東西對蕭王爺意義非凡,恕我無法收下。”
“生辰賀禮。”蕭韶道。
“恩?”蔣阮又是一愣。
蕭韶解釋:“這把匕首便是你的生辰賀禮。”說罷便道:“蕭某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說罷便緊緊盯著那把匕首,竟是誓死也不會收回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