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微微笑道,隻是那笑容卻並不溫軟,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這位外府的侍衛,現在可以讓開瞭嗎?”
“這……”那侍衛本來是想直接拒絕的,可對上蔣阮那雙目光,突然怎麼也說不出口瞭。他憶起面前的女子可是連自己生父都能告上公堂的,這樣不將世俗禮法看在眼中的女子,性子想來也是十分張狂的。
“少夫人請進吧。”卻是林管傢開瞭口,他道:“王府就是您的傢,您想去哪兒便去哪兒,怎麼會有自傢還不能去的?少主就在書房,少夫人今日也辛苦瞭,回頭老奴讓廚房送點甜湯來。”林管傢說的笑瞇瞇的,可那侍衛首領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出聲道:“你……”
“有什麼事情我擔著便是。”林管傢有些不耐:“再說少夫人說的也沒錯,蕭傢的事情,也和你們無關,外人不要插手的好。”這話便是有些強硬甚至是稱得上是無禮瞭,林管傢雖然平日裡在蕭韶的事情上不靠譜,作為一個管傢,其餘的時候還是十分圓滑的。今日這般不留情面的說話,也實屬是十分特別瞭。
侍衛首領身後的侍衛們便有些面露憤然,似乎不滿意自己主子受瞭這般的侮辱,幾乎要跳起來理論一般,不想錦三天竺兩人忽的擋在蔣阮面前,神色也微微露出些警惕,對蔣阮道:“少夫人先過去吧,省的站在這裡感染瞭風寒。”
錦英王府護短人盡皆知,但沒想到對於一個剛嫁進來不久的王妃也如此護短,眾侍衛這輩子都沒有受過如此待遇,一時間很是惱怒。可在錦英王府裡動手必然又是討不瞭好處的,這裡的錦衣衛暗衛們數不勝數,便隻能怒氣沖沖的看著蔣阮揚長而去的身影。
林管傢跟在蔣阮身邊,一邊走一邊神色冷峻,他從來都是跳脫而歡快的,還是第一次如此緊張,他道:“少夫人,您入瞭王府,就是蕭傢的人,同少主就是一體的。少主的事情,您也應當知道一些的。”
他這邊是有話要講,蔣阮也不說話,隻等著林管傢自己說下去,果然,林管傢繼續道:“少主這些年過的十分不容易,外人隻看的見他的外頭風光,可是老奴從少主嬰兒到如今的模樣都是看在眼裡,老奴看著他長大。少主隻是不習慣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當初老王爺和王妃出事不久,少主接瞭錦衣衛,後來自己一人去瞭南疆。是活著回來瞭,可也是半條命都沒瞭,身上的傷痕夏五不眠不休的整整治瞭三日。”
“這京城中有許多人想要少主的命,有的是南疆人,有的是錦朝人,什麼樣的人都有。少主為瞭護住錦衣衛,這些年不知受瞭多少苦。如今眼看著他娶瞭妻,老奴也很是欣慰。他這樣的性子,大約是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一生都在為使命而活。如今難得有自己想要抓住的東西,便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年輕人瞭一些。”林管傢看向蔣阮,嘴角上的胡子翹瞭一翹:“少夫人是個好姑娘,當初聽錦三幾個說起少主待少夫人有些不同的時候,老奴就知道,隻有少夫人才能幫他。咱們錦英王府,雖然無堅不摧,在這錦朝的風風雨雨中屹立瞭這麼多年,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將它擊倒的,可要承受的東西也太多。尋常的閨秀是承受不住的,少夫人卻可以。”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到瞭書房的門口,林管傢停下腳步,有些認真而鄭重的看向蔣阮,道:“少夫人,這世上,唯有你才能與他並肩瞭。”
蔣阮跟著停下腳步,書房的門並沒有掩實,虛虛的開瞭一條縫,外頭竟是一個守衛也沒有,明顯是故意支開瞭所有人停在這裡的。
裡頭人說話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兩人耳中,一人聲音渾厚,異常的熟悉,帶著一種居高臨下常年發號施令的傲慢,隻是此刻大約已經是氣急瞭,聲音有些不穩,完全失去瞭平日的雍容沉重道:“你不要執迷不悟!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狀告生父的事情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瞭,大錦朝的百姓如何看她?別人又是如何看你?朕原以為隻要你喜歡,隻要她安安分分過日子,朕便也忍瞭。你看她,掀起這樣大的風浪?將你推向風口浪尖,哪裡還有為人妻子的模樣!”
一過來便聽到的是對蔣阮的控訴,林管傢有些汗顏,不由得轉頭偷偷看瞭一眼蔣阮的神色。蔣阮神色平靜,一點也沒有聽見被人罵的不自在。甚至於連聽到那聲音都沒有顯出一分驚訝,好似早就知道瞭裡面那人是誰一般。
蔣阮默默地聽著,裡面的人果真和她想象的一樣,當今聖上。當初早在與蕭韶還未成親隻是認識的時候她便覺出瞭皇帝對蕭韶的不同,包括懿德太後,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兩人對蕭韶的態度都是極其包容。這也是為什麼即使老錦英王夫婦是有犯上作亂的罪名,蕭韶卻還是安然無恙,甚至還被皇帝信任有加。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蔣阮卻隱隱能猜到,這並不是因為皇帝是一代明君任人唯才,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事實上,沒有一個帝王能容忍反臣的子孫活著入朝為官,這樣做一定有什麼原因。
緊接著皇帝暴怒的聲音後是蕭韶冷淡的嗓音:“陛下,這是微臣的傢務事。”
“閉嘴!”皇帝仿佛被刺中什麼:“別忘瞭你姓什麼,你不姓蕭,你身上流著的是宣傢的血,什麼傢務事,你的傢務事,就是朕的傢務事!”
蔣阮的眼睛震驚的瞪大,饒是她從來情緒不外露,聽到此言還是忍不住失神。裡面人的話語清晰無比,幾乎沒有任何聽錯的可能。她想過千萬種可能,萬萬沒想到是這樣。蕭韶,宣韶?
“陛下何必一意孤行,”蕭韶的語氣淡漠:“微臣和皇傢並無關系,陛下慎言。”他的話也十分冷淡,幾乎是十分挑釁瞭。
“這可由不得你!”皇帝冷哼一聲:“朕為你做瞭這麼多,將你隱藏在錦英王府中這麼多年都不恢復你的身份和秘密,是為瞭鋪路。大錦朝的江山終有一日會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皇傢人,大錦朝未來的儲君!你怎麼敢說毫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