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路上都並未出什麼事,馬車緩緩地行駛,就在露珠和連翹都開始有些放心,在馬車裡兀自說笑的時候,猛地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連翹便是一驚,坐在前面的馬車夫是新招進王府的人,雖然沉穩,話中卻也帶瞭幾分慌張:“少夫人,前面死人瞭!”
馬車猛地顛簸瞭一下,露珠驚叫一聲,一把掀開馬車簾子想要瞧瞧外面,便瞧見人群仿佛被什麼沖散瞭一般四處逃竄,一片狼藉的模樣,好似背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一般。再定睛一看,在那些普通百姓之中是,似乎還混著一些不同尋常的人。這些人穿著打扮與普通百姓一般無二,可是手裡卻是一把長刀,見人就砍,毫無章法,抓到一個人便隨手砍下去。外頭一片鬼哭狼嚎,地上已經倒下瞭許多百姓,血跡慢慢的積瞭起來,看起來令人觸目驚心。
“不好瞭少夫人,”露珠驚恐道:“外人有刺客,拿刀胡亂舉著砍人。”
人群四散逃離,外頭刀刃入肉混著慘叫聲聽得分外真切,直教人心中顫抖不已。蔣阮卻是皺眉,天竺已經抽出佩劍護在蔣阮身前,這個時候,她萬萬不能離開蔣阮半步。連翹道:“車夫,快往旁邊走,別往那邊去。”
這時候下車顯然是不理智的,這樣混在人群中的刺客還不知道有多少,多少人都是在毫無設防之下被人一刀入喉。倒是車上比較安全,隻要遠離人群就好,連翹有些懊惱,今日出門的時候怎麼就沒提醒少夫人多帶些侍衛呢。如今隻有天竺一個,饒是天竺武功高強,也有些應接不暇。
正這樣想著,卻突然感覺到馬車猛地一顫,一道血色清晰的迸濺到瞭馬車前面的車簾上,馬車好似受瞭什麼劇烈的沖撞一般,發起瘋的往前跑瞭起來。
“車夫!車夫!”連翹一邊用手撐著蔣阮不讓她被撞到馬車轍子上,一邊奮力叫道。可半晌都沒有反應,隨即便扯開簾子,頓時心便涼瞭半截。車夫胸前插著一把彎刀,此刻半個身子伏在馬背上,顯然已經氣絕身亡瞭。而那馬背上還有一把細小的匕首,馬兒吃痛,撒開蹄子狂奔,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下來,而前方擁擠逃竄的人群不時的撞上馬車,馬車被撞的東倒西歪,還在拼命往前奔,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被擁擠的人群沖上來踐踏成一堆爛泥。
天竺護著蔣阮,馬車卻好似突然撞上瞭一個什麼生硬的東西,馬兒長嘶一聲,整個馬車車身往前狠狠一甩,竟是整個甩瞭出去。
“啊——”露珠尖叫一聲,她坐在最外面,便是直接被甩到瞭馬車之外,蔣阮這邊和天竺連翹剛剛摔得頭暈腦脹,才剛剛停下來,就聽到露珠的叫聲,連忙扒開車簾子往外看,隻見露珠果真已經被甩到瞭人群之中,她被甩的太急,直接便倒在瞭地上,混亂的人群都在慘叫逃竄,哪裡又會看腳下,便是一個個從露珠的身上的踩瞭過去。而蔣阮目光一凝,便瞧見其中一個穿著粗佈麻衣的男人已經悄然抽出腰中的短刀往露珠背上一刺——
“露珠!”連翹也看到瞭,一下子失聲叫瞭起來。露珠背上冷不防被挨瞭一刀,痛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那男人還要再下手,蔣阮已經當機立斷的吩咐天竺道:“天竺快去,幫露珠!”
“少夫人……。”天竺有些猶豫,她和露珠不是沒有情意,這樣長時間以來的朝夕相處,已然是將露珠視作朋友。可錦衣衛中從來的規矩都是最大程度的保護主子,要去保護露珠,蔣阮留在這裡和根本不懂武功的連翹,誰來保護?
“快去!”蔣阮加重瞭語氣,她看出瞭天竺的猶豫,冷聲命令道。天竺一頓,主子有命不得違抗,立刻就沒有再猶豫朝露珠那邊跑去。露珠正瞧著那一刀往自己的胸口刺來,卻無論如何都躲不開,正是驚恐無比的時候,卻瞧見天竺一把長劍擋住瞭刺向自己胸口的匕首,反手將長劍刺進男人的咽喉,男人倒瞭下去。露珠心有餘悸的看著天竺,也不顧自己背上的傷隱隱作痛,咬著牙道:“走,去少夫人……。”
話還沒說完就愣住瞭,隻見那已經殘破的馬車前,連翹半個身子伏在地上,一抹鮮血觸目驚心,也不知道是誰的,可是瞧來瞧去,哪裡還有蔣阮的影子?
“糟瞭!”天竺道。
天竺說完這話,再也顧不得別的,卻又沒辦法落下露珠,隻好攙著她好容易走到一邊,卻瞧見連翹伏倒在地,當胸處一道刀痕觸目驚心,想來那血跡應當是從連翹身上流下來的。露珠撐著還有些殘餘的清醒,見此情景也是又驚又怕,驚的是連翹身負重傷,不知道眼下傷勢如何,怕的是蔣阮已然不見。她還要虛弱的喊蔣阮的名字,卻被天竺猛地攔住,道:“別喊瞭,我們中計瞭。”
露珠也並不傻,思考過後便明白過來,這些人群中的刺客突然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喊打喊殺,難道竟隻是一場聲東擊西,主要的目的卻是要擄走蔣阮?思及此,露珠一陣後怕,她本就失血過多,此刻臉色更是煞白,幾乎搖搖欲墜,道:“少夫人有危險……。天竺,怎麼辦?”
天竺環顧瞭一下四周,周圍的人還在四處逃竄,她突然註意到瞭什麼,隻見馬車後面裝著懿德太後賞賜的幾個小木箱,此刻已然盡數不見。她猛地意識到瞭什麼,低聲道:“原來少夫人是故意的……。”
“你說什麼?”露珠的聲音越來越低微,天竺見狀,再也顧不得別的,此刻這兩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身負重傷,雖然蔣阮也很緊張,可若是露珠和連翹出瞭什麼事,豈不是浪費瞭蔣阮的一片苦心。蔣阮既然能早就想出這場局,必然有應對的方法。天竺跟瞭蔣阮這麼久後,對蔣阮的性子也多少明白瞭一些。立刻就從懷中摸出一枚信號煙花,隻是如今天色尚且還早,煙花綻放的不夠明顯,不過也足夠附近的錦衣衛看見過來幫忙瞭。
林管傢正在府裡算著這個月府中的開支,想著開年過瞭不久府裡好似還沒有添置新用物,即便進來曾哥大錦朝的京城中暗流洶湧,可是該置辦的還是一樣不能少。林管傢還在洗洗盤算,冷不丁的就聽見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來:“林管傢,不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