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喜訊

涼州衛的這個冬日,極冷。一個月裡有半月都在下大雪,縱然不是下大雪,也極少出日頭。

柴火和炭都很短缺,好在新的涼州知縣上任後,主動從縣衙的庫房裡撥瞭些炭火送來給衛所,權當是交好右軍都督。新來的這位知縣還很年輕,傢中並無依靠,瞧著文文弱弱的樣子,做事倒很老練周到。

林雙鶴對這個新來的知縣很滿意。

一晃,已經兩月過去瞭。一年已近尾聲,再過不久,就是新年瞭。新年一過,又是一個春日。涼州衛的新兵們,將徹底脫離“新兵”這個名號,在這裡度過新的一年。

屋子裡,肖玨正與赤烏飛奴說話。

“藩王屬地那頭的信又來瞭,”赤烏從懷中掏出信遞給肖玨:“一月一封,這是第二封瞭。”

雷候被抓住關進地牢一事,除瞭教頭和赤烏幾人,禾晏知道外,涼州衛的新兵們是不知道的。以為雷候是當瞭逃兵,肖玨令雷候與藏在濟陽的接應人繼續通信,謊稱自己從涼州衛逃瞭出來,正在四處躲避追兵的追捕,詢問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濟陽的接頭人也十分狡猾,並不在信裡直接告知雷候應當如何,隻說讓雷候藏好,主子會派人來接他的。

肖玨抽出信一目十行的看完,遞給瞭飛奴。飛奴與赤烏看過後,皆是神情難看。

接應人在信上說,既然日達木子已經暴露瞭,涼州衛的棋就已經廢掉。讓雷候想辦法躲藏,等風頭過瞭,朔京那頭的人再來接他。這封信以後,他們便不要再繼續通信瞭,如今多事之秋,若是因此打草驚蛇,壞瞭上頭的大事,就不是他們兩個小人物能承擔得起的瞭。

“怎麼辦?”赤烏道:“這人的意思是,日後都不會送信來瞭?”

肖玨:“雷候已經是廢子瞭。”

“可是濟陽……”飛奴猶豫瞭一下:“都督是打算去濟陽嗎?”

“就算沒有送信人,就憑柴安喜在濟陽這一點,我也要去一趟。”肖玨將信放到桌上燃著的蠟燭上,火苗舔舐著信紙,不消片刻,化為灰燼。

柴安喜是肖仲武曾經的參將。

鳴水一戰中,肖仲武以及帶著的幾萬兵馬皆戰死,其中就包括他的參將們。柴安喜當時死不見屍,戰場沒發現他的屍體,但眾人都道他多半是死瞭。幾年過去,肖玨一直在派人暗中查探柴安喜的下落,如今功夫不負有心人,柴安喜果真沒死,甚至隱姓埋名去瞭濟陽。

濟陽是蒙稷王的屬地。大魏屬地以外的百姓進城,須得拿到官府批準的通行令。縱然是拿到通行令,外鄉人也不可在此長居。柴安喜長居於此,難怪旁人找不出他的下落。

“可我們如何去濟陽?若是向官府要通行令,徐敬甫的人一查就能查到,豈不是一舉一動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飛奴問道。

肖玨轉過身,思忖一刻,道:“用別的辦法?”

赤烏:“什麼辦法?”

“找個去濟陽有通行令的人,換個身份就是瞭。”

“這……”飛奴有些為難,蒙稷王在世的時候,管往來客路管的嚴的要死,縱然是有通行令的,也有記錄上冊,有畫像的。況且正因為進一次藩王屬地十分麻煩,所以大魏百姓對此的應對方法就是:能不去就不去。一年到頭,拿到通行令要去濟陽的,實在寥寥無幾。

本來人就不多,管控又嚴,還要人傢願意冒著被發現後再也不能進屬地的風險與肖玨換身份,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事交給鸞影安排。”肖玨對赤烏道:“你立刻寫信交代鸞影,盡早準備。”

赤烏:“……是。”

正說著,有人推門進來,是林雙鶴,赤烏錯身與他點頭,“林公子。”

林雙鶴也對他笑笑。

飛奴也知趣的退瞭出去。

“懷瑾,這幾日忙什麼呢。”林雙鶴搖瞭搖扇子,“冬日都快走到春日瞭,你算算我統共與你見瞭幾面?”

“覺得無聊?”肖玨道:“程鯉素回京的時候,你可以一道走。”

“罷瞭,來都來瞭,何必回去呢。”他道:“他們什麼時候啟程?”

“就這兩日瞭。”

日達木子一事過後,涼州衛已經不安全,恐日後有變。程鯉素與宋陶陶實在不適合繼續留在此地,肖玨已經吩咐好瞭人馬,再過幾日,就讓他們一道出發回朔京。

倆孩子自然不肯,鬧騰瞭好一陣子,不過肖玨出馬,斷沒有做不成的道理。縱然再如何不滿,也隻能接受肖玨的安排。

“程鯉素我便不說瞭,宋陶陶那個小姑娘,居然舍得禾晏?”林雙鶴不可思議道:“她就差沒成日長在禾晏身上瞭?就這麼乖乖回去瞭?”

“你不如去問問她。”肖玨在椅子上坐下來,給自己倒瞭杯茶,懶洋洋的喝茶。

他忙碌瞭好長一段日子,也隻得瞭片刻的休憩時間。

程鯉素坐在他的軟塌上,看著他:“你不理我也就罷瞭,我與你總歸也認識瞭這麼多年,不跟你計較,不過你怎麼也不理我禾妹妹。軍中事雖然重要,我禾妹妹也重要。別怪兄弟沒提醒你,你再這樣下去,等禾妹妹被楚子蘭拐跑瞭,你可沒地方哭。”

“她與我有什麼關系?”肖玨不耐的擰眉,又道:“楚子蘭怎麼瞭?”

林雙鶴將下巴擱在扇柄上,不慌不忙的道:“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瞭,這一月來,我老看到禾妹妹與楚子蘭在一起說話。”

“她一個姑娘傢,身上受瞭傷,沒法日訓,成日待著也無聊。這楚子蘭也不知來涼州到底是幹什麼的,都兩個月瞭,也不提什麼時候走。他無聊,禾妹妹也無聊,兩個人湊一起,不熟也熟瞭。”

“反正之前禾妹妹還叫他楚四公子,前兩日我已經聽見她叫楚子蘭‘楚兄’瞭。這樣下去,你慌不慌?”

肖玨莫名其妙:“我慌什麼?”

“你不想想,禾妹妹要是被楚子蘭拐走瞭,為楚子蘭所用,涼州衛可就少瞭這麼一位文韜武略絕世無雙的天才,你這是把得力幹將往外推。”

肖玨嗤道:“你當涼州衛無人?”

“反正這樣的姑娘,我以前沒見過。”林雙鶴道:“楚子蘭慣來會討姑娘歡心。原本你生的比他好,能力比他出眾,可性子麼,還是他溫和親切的。這麼一個長得不錯的富傢公子每日溫柔陪伴,哪個姑娘不喜歡?”

“喜歡?”肖玨漂亮的眼睛一瞇,聲音帶著嘲意:“才十六歲的丫頭,知道什麼叫喜歡。”

“十六歲怎麼瞭?”林雙鶴道:“朔京城裡,十六歲多少姑娘都嫁人瞭!”

“所以呢?”肖玨端起茶來抿瞭一口,不咸不淡道:“十六歲,除瞭父兄親長,見過幾個男子,既沒見過幾個,又何來知道喜歡?隻見過牡丹花就說喜歡牡丹花,和見過百花喜歡牡丹花,不一樣。”

“有得選擇的喜歡,和沒得選擇的喜歡,也不一樣。”

“你這樣說就沒意思瞭,”林雙鶴翻瞭個白眼,“世人多是普通人,當然遵循普通人的規矩,普通人就是這樣,十六歲定親,過一生,也不是沒有一輩子幸福和樂的。”

“不幸福的更多,”肖玨道:“世人沒得選擇,我可以有。”

林雙鶴徹底沒話瞭,他道:“好好好,你有你有你有。不過照你這麼說,你能找到的那個看遍百花的姑娘,就隻有禾妹妹瞭。”

“禾妹妹在涼州衛裡,豈止是閱遍百花,涼州衛裡數萬男兒,也是閱遍萬花的人瞭。如果閱遍萬花喜歡你,那很好,如果閱遍萬花喜歡上瞭楚子蘭,”林雙鶴幸災樂禍,“對你來說,豈不是頗受打擊?”

“你想多瞭,”肖玨哂道:“她喜歡誰和我沒關系,不過,楚子蘭是徐敬甫認定的女婿。”

“她大可去喜歡楚子蘭,”肖玨唇角彎瞭彎:“隻要她不怕死。”

林雙鶴一愣。

“對哦。差點忘瞭,楚子蘭是徐娉婷的人。”

……

林雙鶴與肖玨說起楚子蘭的時候,禾晏剛到楚子蘭的門口。

應香笑盈盈的將她迎瞭進去,道:“禾公子來瞭。”又朝她身後看瞭一眼,玩笑般的道:“今日宋大小姐沒有跟來,還好還好。”

宋陶陶對應香嚴防死守,隻要禾晏一去找楚昭,宋陶陶就會警覺的跟上。畢竟應香生的美艷,性子又風趣嬌媚,不如沈暮雪冷傲出塵,對男人來說,大抵更有吸引力。

“她在收拾東西。”禾晏笑道:“過幾日就要離開涼州衛瞭,總不能日日跟著我。”

說起此事,禾晏就一個頭兩個大。宋陶陶得知自己要回朔京的消息,一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和程鯉素二人達成空前的一致,差點沒把涼州衛的房頂掀瞭。後來還是肖玨親自出馬,將倆孩子鎮住,才同意隨肖玨的人馬回京。

這便罷瞭,宋陶陶還企圖將禾晏也一並帶走。

“肖二公子許瞭你什麼條件,我宋傢許你三倍,你別在涼州衛瞭,”小姑娘看著她不屑道:“涼州衛這等苦寒之地,一不小心就會丟瞭性命。我聽程鯉素說你想要建功立業,何必走這麼一條路。在這裡拼瞭性命,也沒升半個官兒,太可憐瞭!”

禾晏心道,是啊,太可憐瞭。

“我宋傢就不一樣瞭,”宋陶陶煞有介事道:“我爹在京城雖說不上呼風喚雨,幫襯你一把還是可以的。你在我宋傢,比在涼州有前途多瞭。至於軍籍冊一事,你也不必擔心,隻要我告訴我爹,他會有辦法放你自由身。”

禾晏:“……不瞭不瞭,我在涼州也挺好的。”

宋陶陶目光如刀:“你該不會是舍不得那個叫應香的侍女吧?”

小丫頭年紀不大,心眼倒不少。禾晏哭笑不得:“非是如此,這是我在涼州衛身份特殊。宋姑娘想要我的話,可以直接去找肖都督,若是肖都督肯放人,我當然跟著宋姑娘回京。”

肖玨會輕易放人嗎?當然不會,涼州衛又不是京官女婿備用軍團,一旦開瞭她這個頭,涼州衛的其他新兵會怎麼想?拼死累活不如討好千金小姐,這樣下去涼州衛都不用敵軍來打,軍心一散,過兩年自己都沒瞭。

肖玨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搬出肖玨對小姑娘來說還是很有震撼力的,宋陶陶頓時偃旗息鼓,不再提帶著禾晏一起回京的事瞭。

她走到屋裡,楚昭正在喂鳥。

禾晏覺得,楚子蘭這個人很有意思,他成日不是種花就是寫字,不是寫字就是喂鳥。過的日子仿佛是京城中六七十歲的老人傢的生活。但在涼州衛一呆就是兩個月,既是這般悠閑,去京城悠閑不是更好?何必來這裡受苦,連炭分的都不多。

不過縱然如此,禾晏還是願意經常往楚子蘭的屋裡跑,原因無他,楚昭是個極有耐心的人,反正禾晏也不能去演武場日訓,聽楚昭說京城中的“趣事”也不錯。她前生一直在外打仗,等回到朔京,禾如非又代替瞭她,對於朔京官場中事,其實瞭解的不是很多,同僚更是毫不認識。從前還好,但和肖玨辦過幾件事後,禾晏深知,真要重新開始,各方勢力格局是一定要知道的。

至少大體的什麼太子一派、徐相一黨、肖玨一支也清楚。

禾晏從楚昭這裡知道瞭許多,投桃報李,她也不好意思對楚昭報以太大的敵意,況且這人確實一開始就沒怎麼對付過她。

今日是楚昭令應香過來,找禾晏說事的。

“楚兄。”她道。

楚昭將最後一點鳥食放進食盅,鳥兒撲棱瞭一下翅膀,發出清脆的叫聲。這樣冷的天,實在不適合養鳥,是以楚昭的那點炭,全都放在鳥籠附近瞭。

他對鳥也是如此體貼溫柔。

“你來瞭。”楚昭笑著走到水盆邊凈手。

“楚兄今日讓應香來找我,可是有什麼要事?”禾晏試探的問。一般來說,都是禾晏主動去找楚昭說話,楚昭難得主動一次,怕是有什麼正事。

“也沒什麼,”楚昭笑著請禾晏坐下,“我可能再過幾日,就要回京瞭。臨走之時,打算與禾兄辭行。”

禾晏一怔:“你要回去瞭?”

“不錯,”楚昭笑笑,“在涼州已經呆瞭兩個月,路途遙遠,等回去都已經是春日。”他道:“這兩個月在涼州,承蒙禾兄照顧,過的很有趣,禾兄有心瞭。”

“哪裡哪裡,”禾晏連忙道:“哪是我照顧你,是你照顧我差不多。”

“接我的人大概就這幾日到,”楚昭笑道:“我想這幾日都沒下雪,不如在白月山上設一亭宴,與禾兄喝辭別酒可好?”

“都督不許我們私自上山。”禾晏犯難,“而且楚兄也知道,我酒量不好,若是喝醉瞭,難免又惹出什麼麻煩。”

楚昭聞言,笑著搖瞭搖頭:“無礙,我們不上山,白月山山腳下有一處涼亭,從涼亭俯瞰就是五鹿河,亦可看最佳月色。就在山腳即可,至於酒,就算禾兄想喝,我也是沒有的瞭。就以茶代酒,心意到瞭就好。”

既都說到這個份兒上,禾晏也沒什麼可推辭得瞭,便爽快答道:“當然好瞭,楚兄要走,我自然應該相陪。不知楚兄所說的亭宴是在何時?我當好好準備準備。”

“今夜就可。”楚昭笑瞭,“省的夜裡下雪,明日便無好月色。”

禾晏道:“今夜就今夜!今夜我定要與楚兄徹夜高談!”

她想,楚昭就要走瞭,日後誰能給她解釋京城眾位大人錯綜復雜的關系?不如趁著今夜盡可能的多套話,免得日後再難找到這樣的機會。

楚昭笑瞭:“禾兄爽快。”

“對瞭,”禾晏想到瞭什麼,“楚兄怎麼突然要回去?之前你不是說,要待到春日天氣暖和一點才走?現在出發,恐怕路程寒冷。”

“情非得已。”楚昭有些無奈的笑道:“是我的同僚,翰林學士許大人要娶妻,我得趕回朔京赴喜宴。”

禾晏正捂著桌上的茶杯暖手,聞言一愣,隻覺得手心一涼,一顆心漸漸下沉,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僵硬的扯瞭扯嘴角,問:“許大人?哪個許大人?”

“叫許之恒,太子太傅的長子,”楚昭奇道:“我沒有與你說過他嗎?此人博學多才,飽讀詩書,很是出色。”

冒著熱氣的茶水倏然凍結成冰。

禾晏的手指微微蜷縮:“許之恒……”

……

禾晏是如何回到屋子的,自己也不清楚。接下來楚昭說瞭什麼,她也記不得瞭。隻記得自己竭力不要讓情緒泄露出一絲一毫。免得被人發出破綻。

等回到屋裡,她險些有些站不穩,還是扶著床頭慢慢的在塌上坐瞭下來。

腦中響起方才楚昭說的話。

“許大爺之前是有過一房妻室的,他的大舅哥便是當今的飛鴻將軍禾如非。禾如非的堂妹,禾傢的小姐嫁給瞭許之恒半年,便因病雙目失明。不過許大爺並未因此嫌棄發妻,遍尋名醫,體貼的很。”

禾晏問:“體貼……的很?”

“不錯,當時許傢夫人希望許大爺納妾,或是再為他尋一位平妻,被許大爺斷然拒絕。可惜的是,許大奶奶到底福薄,今年春日,獨自在府中時,下人不察,不慎跌入池塘溺死瞭。”

“許大奶奶過世差不多一年,許大爺原本告知親友,日後不會再娶。可他如今年紀輕輕,許傢焉能讓他做一輩子鰥夫。他倒是深情,連亡妻的娘傢也看不過去,從禾傢再挑瞭一位小姐與他訂瞭親,是二房所出,比原先的禾大奶奶年幼三歲,今年才十七。”

禾傢二房所出,今年才十七……禾晏閉瞭閉眼,那就是她的親妹妹。

禾傢早已打好算盤,或許正是同許之恒商量的結果。禾晏必須要死,可禾晏一死,禾傢與許傢的姻親關系就此消散,這是兩傢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不如一人換一人,用禾晏的死,換來一位新的禾大奶奶。

她扶住頭,隻覺得腦袋像是要炸開。

陡然間,有人的聲音響起:“大哥?你怎麼瞭?”

禾晏抬頭一看,竟是程鯉素。

她問:“你怎麼來瞭?”

小少年道:“我剛才在外面敲瞭半天門,無人應,我還以為你不在,給你送點零嘴吃。”他關切的上前,“大哥,你臉色看起來很差,是不是傷口疼?要不要我幫你叫林叔叔?”

禾晏擺手,勉強笑道:“不必瞭,我就是昨日沒睡好,有些犯困。”

程鯉素心大,不疑有他,點點頭:“好吧。”又想起瞭什麼,撇嘴道:“大哥,這幾日你好似都很忙似的,再過不瞭多久我就要回朔京瞭,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前些日子跟著馬教頭學瞭一手杖頭木偶戲,晚上耍給你看怎麼樣?”

禾晏此刻滿心滿腦子都是方才楚昭的話,哪裡有心思接程鯉素的茬,況且她還記得之前與楚昭的約定,便搖頭道:“今夜不行,我與楚四公子已經約好,去白月山腳看月亮。”

“兩個大男人看什麼月亮!”程鯉素不滿道:“再說月亮哪裡有木偶戲好看,不是日日都能看到?有甚稀奇?”

他這麼一吵鬧,倒將禾晏的心思拽瞭一點點回來,她耐著性子解釋:“也不是全為瞭看月亮,隻是楚四公子過幾日就要離開涼州衛瞭,所以臨行之前,想與我喝酒而已。”

“你與楚四公子關系好是好事,也可別忘瞭我呀。”程鯉素並不知肖玨與楚昭之間的暗流,於他而言,楚昭隻是一個從朔京來的,帶著皇帝賞賜的長得不錯的好脾氣叔叔。他道:“畢竟我認識你比他認識你要早得多,於情於理,你都該與我更熟稔一些。大哥,你可不能拋下我!”

小屁孩,這種事也要爭風吃醋,禾晏隻好哄道:“知道瞭,今日陪他喝酒,明日就看你耍木偶戲,如何?”

程鯉素這才滿意,笑嘻嘻道:“這還差不多!”

《重生之女將星(錦月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