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之後,程樂樂的行程除瞭淘好看的文具,剪偶像的明星照片,還多瞭一項看泰溪日報。報紙上會刊登當期電影,她一查便知場次和電影名字。等到瞭周末,便約著同學一起去看。
鎮中的本地同學比程樂樂要見過世面,她們來看電影還得帶暗戀對象,但單獨約顯得太刻意瞭,剛好可以拿程樂樂做幌子,所以程樂樂約一個女同學,會收獲到另一個陌生的男同學;約兩個女同學,則收獲到兩個男同學,跟超市搞買一贈一活動似的。
這麼約瞭兩次,程樂樂的行程在學校不脛而走。到瞭鎮中,程棟的威懾力已經沒那麼大瞭,但是程樂樂長得很校花,自然有人惦記。於是有人就借著程樂樂約的同學的光,一起過來看電影瞭。
這一下,是買一贈二瞭。
這事直到第四周陳安才發現瞭異樣,因為程樂樂一直撒謊是和小姐妹去遊泳的,但第四周都該來大姨媽瞭,程樂樂還是雷打不動地拎著洗漱用品出門瞭。陳安暗生疑竇,偷偷跟在程樂樂後面走瞭一段路,直到瞭遊泳館,隻見程樂樂跟變戲法似的,把洗漱用品往泳池的寄存處一擱,然後直奔公交車站,坐車去瞭泰溪劇院。
程樂樂出息瞭!都會移花接木,瞞天過海瞭!
陳安揣著一肚子怒氣跟著去瞭劇院一看,更火大瞭。好麼,還是暗度陳倉。程樂樂身邊還站瞭一個精瘦的戴眼鏡男生。看那人賊眉鼠目看樂樂的眼神,就知道沒安好心。
其實程樂樂也是第一眼見,到瞭現場她被告知原先約定好的同學突然有事來不瞭瞭,找瞭個朋友替她來。來不瞭就來不瞭唄,這事兒還值當找個替身?
打小就被教育待人接物要有禮貌,程樂樂彬彬有禮地道:“麻煩你跑一趟啊。”
男生羞答答地摸瞭下翹起的頭發:“你好,我叫佟歡歡。”
程樂樂眉開眼笑:“哎呀,你叫歡歡,我叫樂樂,我們的名字組合在一起還挺有年味的。”
男生點頭:“嗯,是緣分讓我們走到瞭一起。”
十三四歲的豆蔻年紀,喜歡把緣分、憂傷和永遠掛在嘴邊。
程樂樂傻呵呵地笑:“是挺有緣分的。”
陳安遠遠地看見他們倆私交甚密的樣子,此情此景讓他不由想起那天在電影院裡撞見情侶之間做的不雅畫面,再那麼一聯想,心口立刻嚴嚴實實地堵上瞭。
這種地方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和別人一起來呢?萬一又撞見有傷風化的畫面,別人能跟他一樣護著她?就算護著她吧,那——陳安想到程樂樂在他懷裡跟條小蛇似的扭來扭去——那是擎等著被人占便宜啊!
他也不管程樂樂的面子瞭,直接沖程樂樂嚷:“程樂樂!”
剛還笑容晏晏的程樂樂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瞭一跳。她循聲望去,發現小哥就在不遠處,頭頂上的烏雲都快要把人吞噬瞭。
糟瞭!敗露瞭!
仿佛捉奸在床一般,程樂樂兩腿一軟恨不得當下就跪下瞭。
“小哥——你聽我解釋——我就是——哎呀你怎麼來瞭——不是,我本來確實是想遊泳的——突然有點想看電影瞭——”程樂樂惶恐地道。阿巴阿巴阿巴,說得前言不搭後語。
陳安拉著程樂樂的手就往外走,臉色更加不虞。死到臨頭還敢撒謊狡辯!
“我要不要拿遊泳卡去館裡調前兩周消費記錄?”
陳安要拿出呈堂證供,程樂樂就不敢瞎嗶嗶瞭,轉身用口型對身後那位有緣無分的同學說瞭聲“對不起。”
這句啞然的對不起在佟歡歡眼裡無異於求救的信號。眼見著美女被惡龍帶走,握劍的騎士挺身而出,攔在陳安前面道:“你誰呀?”
“我是她哥。”
那男孩以為對方是情敵呢,一聽是小舅子,態度立馬就好瞭:“哎喲,原來是咱哥。哥,一起看個電影吧。我請。”
陳安黑著臉,隻吐瞭一個字:“滾。”
男孩也是嬌生慣養出來的,本來他客客氣氣的,結果人傢反饋瞭個氣氣,便橫著眉毛說:“就算你是她哥,你也沒有權利約束她的自由吧?”
佟歡歡大約學習成績還不錯,說話還挺有文化色彩,從道德和法律的高度打擊陳安。
陳安不直面問題,眼神飄向程樂樂:“你說,你跟不跟我回去?”
這種需要站隊的場合,程樂樂胳膊肘能拐去說話沒超過140個字數的陌生人那兒?她要敢拐一度,回頭得哄小哥多少天呢?要沒瞭陳安,她上學沒瞭接送的司機,午飯沒人給帶,作業沒地方可抄,寫檢查沒瞭槍手,源源不斷的小金庫也得掐瞭,總之就得淪為一個廢物點心。說到點心,小哥隔三差五帶她去吃福隆軒的淮陽點心,那唇齒留香的味道,怎麼能說棄就棄?
利弊得失分外拎得清的程樂樂立馬伏低做小:“回回回。”
男孩怒其不爭地看著程樂樂:“你怎麼這麼孬?他又沒有三頭六臂,你怕什麼?”
程樂樂跟在陳安屁股後面,像隻軟腳蝦邊走邊說:“哎呀我怕我小哥生氣呀。走瞭走瞭,拜拜。”
然後像個小媳婦一樣,被陳安拉著出瞭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