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一塊黑色的幕佈,沉沉地掩蓋住遠處的視野。
蕭楚翊出宮得遲,已經過瞭宵禁的時辰。不過他不用著急,他有皇上的口諭,慢悠悠地回去也來得及。
“回蕭府。”
蕭楚翊上瞭馬車,眼瞼顫瞭顫,一路回到瞭蕭府。
盡管已經夜深瞭,但陸氏還是等在前院,裹著披風,看到蕭楚翊進門時,眼淚瞬間往下滾落。
“大郎。”陸氏看著風塵仆仆的兒子,有諸多的話想說、想問,但也知道時候不早,“看你真的沒事,我就放心瞭,你快些去洗漱,我讓人給你準備瞭點心,若是餓瞭,便吃一點。”
宮宴總是難以盡興,很多時候不敢多吃,回到傢中便會餓。
蕭楚翊謝過母親,才回到自個的院子裡。
一番洗漱過後,已經到瞭後半夜,蕭楚翊卻沒有躺下休息。
來福看主子開著窗,知道主子畏熱,便沒有勸主子註意著涼,而是把聽到的話都轉述給主子,“盯著的人說,表夫人顯少出門。這些日子,周傢大奶奶走瞭,三房的鄭姨娘也走瞭,周老夫人還是不待見表夫人。而周三爺則是時常出入恭王府,聽說很得恭王看重。”
“他得恭王看重?”蕭楚翊挑起濃眉,他還記得,在恭王府時,恭王妃給雲曦下藥,想把雲曦送給睿王那個糟老頭子。
蕭楚翊呵呵笑瞭起來。
不懂是周彥玉太蠢,還是太聰明。
一時間,蕭楚翊有點看不清周彥玉和恭王。
按理來說,恭王害瞭雲曦,又被他威脅過,不應該還用周彥玉。但恭王不僅用瞭,還越用越上手,也是奇瞭怪哉。
“回將軍,據說是這樣,周三爺出入恭王府不是秘密,好多人都看著。”來福也不理解,“不是說周三爺很聽表夫人的話麼,表夫人應該勸過才是。”
“哼,怕是個表裡不一的貨色。”蕭楚翊勾勾唇角,他剛回京都,好多事都不清楚,需要好好睡一覺來註意。
嘴上是那麼說,但蕭楚翊實際沒把周彥玉放在眼裡。原因也很簡單,他和周彥玉一起長大,兩個人沒差幾歲,那麼多年的時間,他不可能一直沒有看穿周彥玉。
來福看主子要歇息,不再多言,轉身出瞭屋子。
二月初的夜裡,還是有些寒涼。
蕭楚翊一個人躺瞭一會,明明很困,但閉上眼睛後,莫名地覺得煩躁。
過瞭會,他突然坐瞭起來,看瞭眼四周的漆黑,又躺瞭下來。
去瞭有什麼用呢?
她都選擇瞭別人。
蕭楚翊不由地,又想到瞭避子湯。
原以為……
罷瞭,今晚怎麼樣也得早點睡。
這一晚,蕭楚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才有點睡意。
次日天亮後,他習慣性地起來在院子裡練武。
“咳咳。”
院門口傳來一聲輕咳,蕭楚翊不用多想都知道是他父親,但手中的劍卻沒有停下。
直到父親喊瞭句“蕭楚翊”,蕭楚翊才停下,不僅看到父親,還看到父親身後的蕭楚晨。
“大郎,你這次不錯,又為我們蕭傢爭臉瞭。”蕭虎笑瞭兩聲,卻發現蕭楚翊沒有反應,尷尬地摸摸鼻子,轉身把小兒子往前推瞭推,“二郎,快和你大哥問好。”
蕭楚晨抬頭看瞭眼他大哥,神色有些扭捏,小聲地喊瞭句“大哥”。
蕭楚翊卻皺起眉頭,他最煩的就是蕭楚晨,可他爹卻帶著蕭楚晨過來。不用多想,蕭楚翊都知道他爹是為瞭什麼,還不是想他能提攜一下這個外室子。
可是憑什麼?
似乎是感受到蕭楚翊身上的戾氣,蕭虎有些不滿意,但還是忍下不快,誰讓大兒子又打贏匈奴,並且加官進爵,這可是他們蕭傢的祖墳冒青煙瞭。
“大郎啊,你們好歹是兄弟,就算二郎是庶出,也和你一樣是父親的骨肉。父親老瞭,以後得靠你們兄弟互相扶持,才能撐起蕭傢的門楣,所以啊……”
“不需要。”蕭楚翊聽不下去瞭,打斷他爹的話,“蕭傢的門楣有我一個就好,父親心裡想的我知道,但想我提攜一個外室子,絕對沒有可能。”
懟完父親,蕭楚翊又去看蕭楚晨,“你也是挺大的一個人瞭,若真有骨氣,就別靠我的提攜,那我還能多少高看你一眼。”
蕭楚晨被說得面紅耳赤,他說瞭不來的,但父親偏偏不肯。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嫡母討厭他,大哥更不喜歡他,和父親說瞭自己願意投軍去,但父親罵他不爭氣,明明有個大將軍親哥,幹嘛要投軍。
蕭虎看二兒子被說得說不出話來,氣得指著他,“真沒用,被人說兩句就臉紅,臉皮那麼薄,以後有什麼用?”
說完,蕭虎哼瞭一聲,就轉身,“你就在這裡和你大哥學學武藝,別整天無所事事。”
“父親……”蕭楚晨看父親走瞭,慌張地想去追,卻被他父親叫住。
蕭楚晨尷尬地站在原地,卻見大哥也不搭理他,進瞭房間。
局促地站在原地,連個搭話問茶的下人都沒有,蕭楚晨覺得,他要是沒來蕭傢就好瞭。
他寧願,留在原來的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