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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貴妃病逝

雲曦想到成平郡那日的事,任然會後怕。

她被蕭楚翊牽著往外走時,人都是愣愣的,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蕭楚翊是握住雲曦的手,才想到不該當著雲曦的面說那個事。

“對……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事。”蕭楚翊難得地道歉。

雲曦回神後,第一個想問的是,“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嗯。”蕭楚翊小聲道,“並不是我故意嚇唬他們,事實便是如此,但你不用擔心,日後我們去瞭漠北,京都的事就牽扯不到我們瞭。”

“好,去漠北。”雲曦是一天也不想在京都待瞭。

從收拾行囊,到各種安排,又過去瞭一個月。

他們終於在七月初的時候啟程。

臨行前,貴妃召雲曦進宮瞭一趟。

雲曦到貴妃娘娘的寢宮時,宮女們都退瞭下去,隻留下兩個心腹。

“知道你要走,我就想叫你來坐會。”拓跋流雲羨慕地看著雲曦,“本宮是真羨慕你,可以離開這裡。”

她的眼神泛空,好似在看雲曦,又好像透過雲曦在看什麼。

“娘娘天生福相,會更有福氣的。”雲曦不知道說什麼好,一些貴妃娘娘才更好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她們都是籠中雀,想要飛,卻被折斷翅膀。

拓跋流雲低眉笑瞭下,“你也說本宮有福氣,可這樣的福氣,本宮可不想要。本宮寧願做個朝生暮死的蜉蝣,自在快活地過一天,也不想在這宮殿裡被囚禁一輩子。罷瞭,與你說這些,隻會徒增你的煩惱。不說這些,前些日子,本宮讓人送去的衣物,你可喜歡?”

“都很好看,娘娘手巧,孩子們穿著都正好合身。”雲曦沒想到貴妃娘娘會親手做瞭衣裳來,想來貴妃娘娘應該是很喜歡孩子。按理來說,皇上對貴妃娘娘寵愛有加,貴妃娘娘應該會有自己的孩子才是,但不知道為什麼,貴妃娘娘一直沒能有孕。

“合身就好。”拓跋流雲知道自己這輩子不可能有孩子瞭,皇上不可能讓她生的,所以看到旁人乖巧的孩子,總會多看兩眼,“往後你去瞭漠北,若是想得到本宮,就給本宮送幾封信。至於本宮的事,都是一些無趣的,就不寫給你看瞭。”

“娘娘寬心一些,也會好的。”雲曦看得出貴妃娘娘的壓抑,明明很鮮活的一個姑娘,在這深宮裡待瞭幾年,就變得毫無朝氣。

拓跋流雲沒有點頭,也沒搖頭,讓人上瞭些差點,和雲曦說瞭一會兒話,就讓人送雲曦離開。

等雲曦走後沒多久,皇上過來瞭。

拓跋流雲連起身行禮都沒,但皇上見怪不怪,早已不會為瞭這種事和拓跋流雲生氣。

他自己坐下,“今兒你召見瞭雲氏?”

“嗯。”拓跋流雲放下手中的書,“他們要走瞭,所以最後聊聊。”

“你和那個雲氏,怎麼有那麼多話聊?”皇上並不是很喜歡雲氏,覺得雲氏多少有點禍水的嫌疑,但蕭楚翊喜歡,他也就由著蕭楚翊。不過貴妃也喜歡和雲氏來往,就讓他有些費解,同是心裡有些不快。

“女人之間的事,皇上也有興趣?”拓跋流雲不加掩飾地嘲諷道。

皇上放下臉來,邊上的宮女們心提到瞭嗓子眼,但皇上很快又溫柔地道,“好好好,你們女人之間的私房話,說什麼都可以。朕隻是覺得,你隻和雲氏要好,現在她走瞭,你可以多認識點其他人。”

“認識誰呢?”拓跋流雲撇嘴道,“臣妾在這宮裡出不去,找個人說話都要過幾道門,來的功夫,比說話時間還要久,何必再麻煩人?”

她語氣不善,在皇上面前越發暴躁。

有時候拓跋流雲也不想這樣,但她忍不住。

一開始還會害怕,怕皇上降罪於她,又遷怒西涼。慢慢的就知道皇上不會怪罪西涼,皇上是個很會權衡利弊的人,就算冷落瞭她,也不會想失去西涼的扶持。

一旦起瞭頭,她也就沒瞭收斂的意思。

皇上在拓跋流雲這裡有愧疚,但這份愧疚,在慢慢消磨中,快消失完瞭。

兩個人都不說話瞭,互相看著對方,看似平靜的場面,實則眼底都翻滾著洶湧的情緒。

“天氣燥熱,貴妃多吃點涼的吧,朕就不多留瞭。你好好歇著。”皇上起身走瞭,甩袖的動作有點大,表明他很生氣。

走到門口時,又頓住,希望貴妃能留他一下,但貴妃什麼都沒說,皇上隻好邁過門檻。

等皇上剛走,拓跋流雲就繼續看書,一旁的宮女嘆氣道,“娘娘,您幹嘛一直和皇上置氣呢?”

“本宮就是看他不順眼,虛偽,假得很。”拓跋流雲用力地放下書,“若不是本宮不能和離,必定要離開他。”

“可皇上心裡有您的啊。您想想,每次進貢的貢品,都是您最多,皇上也過來得勤快。不管您怎麼甩臉色,他都對您忍讓。他可是天子,能做到這樣,已經十分不容易瞭。您是西涼來的和親公主,在京都沒有根基,若是日後失瞭皇上的寵愛,日子可怎麼過啊?”

“過不下去就不要過瞭。”拓跋流雲道,“難不成因為他是天子,他偶爾施舍一點關愛給本宮,本宮就要感激涕零地去愛他嗎?本宮是西涼的女兒,不會為瞭一個男人,而不要自己的骨氣。”

拓跋流雲越說越氣,音量也不由大瞭一點,“他沒登基之前,說本宮是他的王妃,也會是唯一的王妃。本宮以為自己也還幸運,到底遇到一個對本宮有真心的男人。所以本宮對他托付瞭所有,滿心滿眼都是他。”

“可是後來呢?”

“後來他登基瞭,說為服百官,隻能立本宮為貴妃。他確實做到瞭讓本宮成為唯一的王妃,因為他的身份變瞭,不再是王爺瞭。”

說到這裡,拓跋流雲自嘲地笑瞭下,以前她會哭,現在不會瞭。

心底漫出一股哀涼,拓跋流雲一滴眼淚都不願意流,“這後宮裡的女人越來越多,他的孩子也越來越多。你們就別想著本宮能生下孩子,然後成為皇後瞭。如果真能有孩子,那本宮早就有瞭。”

拓跋流雲心裡很清楚,若是她有瞭兒子,當初支持她成為皇後的一些臣子,又會上折子。

但皇上不願意她當皇後,因為越朝從建國起,就沒出過番邦公主當皇後。皇上覺得丟人,會讓自己在祖宗那沒面子。

而且一個小國的公主當瞭皇後,那皇上就不能拉攏其他臣子,隻有把她高高地捧起來,再空出皇後的位置,後宮裡的那些女人才有東西可以爭,那些大臣才會拼瞭命地皇上賣力。

從頭到尾,都是利用罷瞭,哪裡有什麼真情。

宮女聽得心頭猛跳,有些事可以心裡想,而有些事,隻是一個念頭,就覺得人頭不保。

“娘娘,您快別說瞭,小心隔墻有耳。”

“怕什麼,他知道瞭又如何?”拓跋流雲絲毫不在意,“況且這些他都早知道瞭,不過是不敢和本宮攤牌罷瞭,因為他也心虛,怕本宮說這些讓他丟臉。但本宮就是要說,他這一輩子就好好地待在龍椅上吧,費盡心思鉆營來的東西,總是要好好守著。”

說完,拓跋流雲就起身往內殿去。

她是真心實意地羨慕雲曦,不管怎麼樣,雲曦還可以去更廣闊的天地。而蕭楚翊對雲曦,也確實有真心。

回到內殿,看著她從西涼帶來的畫像,她的父王,她的母妃,她已經許久沒見過他們瞭。

拓跋流雲愣愣地站著,仿佛一尊雕塑,沒瞭最後一絲生氣。

此時的雲曦,已經回到瞭蕭府,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瞭,次日一早,他們就啟程去往漠北。

現在還是七月,北方已經入秋,夜裡有些涼。

這次不急著趕路,便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停下休息。

在他們出發十日後,京都傳來瞭消息,說貴妃娘娘病逝。

雲曦聽到這個消息時,手中的撥浪鼓摔在地上,直到懷裡的女兒哭瞭一聲,回神的同時,眼淚奪眶而出。

“怎……怎會這樣呢?”雲曦皺眉不解。

蕭楚翊坐在一旁,看瞭眼寬闊的溪流,說他也不知道,“宮裡傳出來的消息,說是病逝。”

“貴妃娘娘自幼習武,身子一直不錯,出發之前我還去見過她,並沒有生病的跡象啊?”雲曦並不覺得貴妃是病逝,她擦瞭眼淚,深吸幾口氣之後,不斷地回想著貴妃和她說過的話,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瞬間瞪大瞭眼睛,慢慢地又松瞭肩膀。

“是瞭,我早該猜到的,她怎麼會甘於一輩子做個囚鳥。她說瞭好多次幼年在西涼騎馬飛馳的快活,可是後來困於深宮,皇上還……還那樣對她,她是非常想離開的。”雲曦說著說著,悲傷中又多瞭一絲釋然。

換做是她,她也會選擇同樣的方式離開那裡吧。

嬪妃自戕是重罪,皇上說貴妃是病逝,多少對貴妃還是有點情分。不過西涼還在,皇上也不會因此降罪西涼。

蕭楚翊坐在一旁沉默許久,直到雲曦停止哭聲,才問道,“你是不是也曾覺得,你和貴妃是一樣的囚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