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周榮的別墅在一聲驚呼中被驚醒。
今早莊園裡的保安遲遲未見別墅開門,連保姆也沒有出門,不由得覺得異常,於是用對講機聯系屋內保姆,沒有人應答。保安試圖去開門,卻發現別墅的正門反鎖,背面的小門也關著,於是保安拿來備用鑰匙開門後,很快發現瞭屋中兩名保姆被人捆綁在地,嘴巴貼著封條,隨即在書房中救出瞭同樣模樣的老板。隻是老板身上都是腳印,污穢不堪,極其狼狽。
一個小時後,周榮團夥主要成員全部趕到瞭別墅。
書房關著門,隻坐著周榮、胡建仁、郎博文和他弟弟郎博圖四人,其餘人員全部在別墅大廳等候。
“榮哥,誰幹的?”郎博文問。
“不知道,那兩人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為什麼不讓他們報警?咱們被人搶劫,這是正當光明的受害者啊。”
周榮皺眉嘆瞭口氣,頗為艱難地說:“除瞭那箱錢之外,他們在我保險箱裡拿走瞭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三人異口同聲地問,他們三人都見過書房裡的保險箱,但從沒去看過裡面裝瞭什麼,周榮從不當任何人的面打開保險箱。
周榮抿著嘴唇吐出幾個字:“一個U盤。”
“這U盤怎麼瞭?”
周榮嘆瞭口氣,朝三人都看瞭眼,緩緩道:“你們也知道,我這份傢業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東叔還有其他一些人都有份,我是替大傢夥賺錢,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嗯……這些年我公司的各種額外開銷都是用合法名目入賬的,但真實用途我記在瞭這隻U盤裡。如果報警,這U盤落入警察手裡,隻要一查各方賬目,後果不堪設想。”
三人聽聞此言悚然變色,郎博文急道:“榮哥,這些年所有往來,還有給當官的錢你都記在U盤裡?”
周榮默認。
郎博文頓時怒道:“你幹嗎要這樣做,這要被人發現,我們豈不都得進去?”
周榮瞪瞭他一眼,他自知失態,微微低下頭,發著粗重的呼吸聲。
胡建仁低聲問:“榮哥,這事東叔不知道吧?”
“東叔當然不知道。”周榮瞥瞭幾人一眼,嘆口氣,“我弄這本賬是為瞭有朝一日萬一出事留條退路,不光是給我自己,也是給你們。你們想,如果我們其中的哪一個人出瞭事,東叔、羅子嶽還有那些官員們,他們會保我們嗎?他們不會,他們隻會想方設法劃清界限。我弄瞭這本賬,那麼所有人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萬一出瞭事,他們都會盡全力救我們,救我們就是救他們自己。”
三人點點頭,周榮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隻是不曾想這U盤會被人搶走。
胡建仁思索片刻,問:“榮哥,這事我們要不要告訴東叔,讓他派一隊警察來幫我們找人,抓住那兩人,把U盤拿回來?”
“絕對不行!”周榮斷然否決,“U盤的事告訴東叔就完蛋瞭!”
“那我們怎麼把東西找回來?”
“昨晚那兩人把U盤插進電腦,看到瞭U盤的內容,他們以U盤威脅我不要報警,還說會拿U盤再找我換筆錢。他們倆知道U盤對我的重要性,肯定會想跟我勒索一筆大的,到時我們想辦法抓到這兩人,U盤拿回來,人弄死!你們覺得呢?”
周榮看向三人,胡建仁點頭同意,弟弟郎博圖沒有表態,郎博文則是沉默不語。
“博文,你說說。”
郎博文抬起頭:“榮哥你想怎麼做,我的人全部聽你吩咐。”
弟弟郎博圖則分析:“榮哥,你這別墅都能被人闖進來,不動聲色之間綁架搶劫,這件事未免有些蹊蹺吧?”
“你的意思是?”
“榮哥,你還記得上回警察查葉劍的案子找上陸一波,陸一波卻讓警察來找你吧?昨天陸一波又和警察合作瞭,警察找他幫忙,他安排周淇當內應,在他們酒店裡抓瞭一名通緝犯。這事陸一波沒告訴過你吧?”
“他沒說。”周榮微微一皺眉,“你懷疑搶劫的事跟陸一波有關?”
郎博圖點點頭。
“不可能,陸一波怎麼可能派人闖我傢搶劫。”
對於這個猜測,郎博文和胡建仁也搖頭表示不可能,可看陸一波近期的表現,他確實有可能叛變倒向警方,不過此時此刻U盤才是大事,周榮現在可沒心思去管陸一波瞭。
四人又商量瞭一陣,打開書房門,回到瞭客廳。
客廳前方,一排保安低頭跪在地上,張德兵一見書房門打開,便伸手一個接一個抽他們巴掌,一邊打一邊痛罵。
周榮坐到沙發上,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對他們雙頰被打腫完全無動於衷。
一連打瞭十多分鐘,張德兵手都打酸瞭,緩下勁,大聲質問:“昨天晚上誰是組長!”
這其實是明知故問,別墅保安三班倒,組長隻有三個,昨晚誰當班,張德兵這保安部的老大一清二楚,他不過是問給老板看罷瞭。
一排人目光漸漸朝中間那人看去,中間那人低下頭,兩腿都在抽搐。
張德兵故意再問一句:“到底誰是組長!”
“拆……拆哥。”幾人小聲回答。
中間那個叫拆哥的小夥子咽瞭下唾沫,渾身瑟瑟發抖。他真名李棚改,因為這幾年全國都在搞棚改,也就是拆遷,所以道上的朋友給他取瞭個外號叫“拆哥”。
張德兵二話不說,從腰間掏出一把彈簧刀:“老規矩,切個小手指,自己來還是我動手?”
李棚改一見彈簧刀,嚇得軟瞭身體:“兵哥,我錯瞭,是我責任,但昨天是……是榮哥叫我多帶些人出去,我們回來後,不知道……不知道裡面出瞭事,所以——”
“你還敢怪榮哥!是榮哥叫你把後面保安崗的人全撤掉的?”
“我們……我們晚班人手有限,所以——”
“你這找死的!”張德兵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沖旁邊一人吼,“你去拿麻藥!”
胡建仁不禁好奇:“拿麻藥做什麼?”
“切他手指。”
李棚改頓時痛哭流涕地朝周榮磕頭:“榮哥,我錯瞭,求你饒我一回,我一定赴湯蹈火賣命,榮哥,你饒瞭我吧。”其他小兄弟也一齊替他求情。
“夠瞭!”周榮正煩著U盤被搶,這幫人居然還有時間在他面前做截肢手術,而且一看就是張德兵跟這幫人商量好的苦肉計,切個手指還要打麻藥,怎麼不去醫院切?他怒氣沖沖地揮手,“別給我演雙簧瞭,張德兵留下,其他人滾!”
地上跪著的一排人慌不迭地連滾帶爬逃走,隻留下瞭張德兵站在面前,他臉上也盡是愧色,說來他是道上有名號有手段的人,結果老板被人闖進傢搶劫,被人打成這副模樣,他真是無地自容。
周榮長長吸瞭口氣,平復下情緒,讓自己變得冷靜:“昨天那兩個渾蛋不光是搶瞭錢,還拿走瞭一個對我非常重要的U盤,錢是小事,U盤一定要給我弄回來,同時把那兩人幹凈處理掉。”
張德兵連忙點頭。
“那兩個渾蛋手段很專業,不是新手,一定是道上的。你去想辦法,招呼三江口和周圍幾個城市道上的人,放足眼線,盡快把人找到,誰辦成瞭,箱子裡的美金全歸他。記住,U盤的事除瞭我們自己人,不要告訴任何其他人,人找到後,事情我們自己人辦,那個U盤拿回來交到我手裡之前,誰也不許看!”
張德兵重重答應,他知道這事對老板極其重要,否則也不會將整箱共計一百萬美金直接拿出來做獎勵。此事說來也不難,每個地方的社會上都有江湖,各種三教九流混跡其中,眼線幾乎能遍佈每條街道瞭。以超額獎勵發動整個江湖的人找兩個人,效果比公安的通緝令都好得多!
話不多說,張德兵馬上著手安排找人。通過調看別墅幾個監控,他們很清楚看到兩個男人的身形和一個裝有美金的黑色行李箱。這兩人的身形照片,行李箱的照片,都是特征。當然,他們對外不能說周榮被人搶瞭,隻說有人搶瞭張德兵。
頃刻之間,方超和劉直遭到瞭警方和江湖的雙重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