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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川城大地震(5)

“相信我嗎?”

看著他一臉的嚴肅,秦翡隻覺得他著實不適合做這樣的表情。他就該是微笑的,露出一點牙齒,整個人就像個溫暖的小太陽,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她眨瞭眨眼,委屈的撇撇嘴,“不相信。”

行知止的嚴肅臉瞬間僵硬,明顯是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直白的答案。他氣餒的垂下頭,處理傷口的速度卻更快瞭。將她的手反復的用鹽水沖洗後,直接將其浸泡在消毒液裡。

秦翡疼的倒吸一口氣,靠,不帶這麼報復的。

行知止按著她的手,緩聲開口:“在有外傷的前提下,接觸到HIV感染者的確存在感染HIV的危險性,但實際感染HIV的幾率卻很低。有研究資料表明,醫務人員被HIV污染的針頭刺傷後,發生HIV感染的機率為百分之零點三三,粘膜表面暴露感染HIV的機率是百分之零點零九。”

“你就直說被感染的機率是大還是小就得瞭,別欺負我數學不好。”

“大概千分之一。”行知止耐心的解答,見她仍舊皺著眉頭,又接著道:“你在接觸那個法國人的時候,手的表面幾乎被淤泥覆蓋,雖然你的手上有創口,可未必真的與他的創口接觸到。我已經及時的為你做瞭清洗和消毒,所以不用太擔心。稍後會有救援車隊將一些受傷的災民送往市區醫院,我安排你隨車走,到瞭市區醫院會有專人為你的職業暴露做檢測,給你服用阻斷藥物。”

“誰說我要走的?”秦翡情緒穩定下來,挑著眉開作,“老娘冒死到這兒來,人沒洗白就走?你知不知道我捐瞭多少物資,紅會的人才讓我加入的?現在撤離,任思齊會殺瞭我。”

“阻斷藥物要在24小時內服用,他殺瞭你和冒著被感染的風險留在這裡,你選哪個?”行知止輕輕嘆口氣,帶著醫用手套的手指輕輕摩挲一下秦翡的手,明明隔著膠皮,他卻產生瞭柔軟和溫暖觸感的錯覺。

如果,摘下手套仍舊可以握著她的手……

就在他專註想象之時,秦翡也在歪頭打量他,見他的耳朵一點點紅瞭起來,直到蔓延到耳根、脖頸……眼神在他紅透的耳朵和泡在消毒液裡被他握著一雙手之間來回幾次,秦翡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她壓低身子,突然在他紅紅的耳朵邊吹瞭一口氣。行知止被這口氣吹得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瞪目看向秦翡,“你……”

“我什麼?”秦翡故意逗他,手指也不老實的在消毒液裡摳瞭摳他的掌心,赤裸裸的調戲。

行知止這回不止是耳朵紅瞭,整張臉都漲紅起來,很沒氣勢的開口:“你別鬧。”

秦翡哼笑,“誰和你鬧瞭,你敢說你不喜歡我?”

這一回,行知止徹底變成瞭被煮瞭的螃蟹,說話都結巴瞭,“我、我、我我……”

“還有,你為什麼會叫我秦小翡?”

秦翡七歲之前都是叫秦小翡的,上學那一年正好換戶口本,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新戶口回到傢,秦小翡的“小”字就不翼而飛瞭。傢裡人看著“秦翡”二字,覺得比多個“小”更大氣,索性就給她改瞭名。戶口的名字雖然改瞭,傢裡人卻是一直都沒有改口,還是“秦小翡、秦小翡”的叫她。

隻不過,好多年沒人這麼叫她瞭。

秦翡微微的瞇瞭瞇眼,巧妙的掩蓋瞭真實的情緒。

行知止一臉的窘迫,眼神亂飄,就是不敢落在她的臉上。

秦翡卻沒有就此放過他,“喜歡我?在火車上那麼維護,不是喜歡是什麼?你對我的履歷如數傢珍,還叫我秦小翡。調查過我?”

“我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喜歡我,還是沒有調查我?不喜歡我,還那麼幫我,難道是那肯定是……想睡我!”瞇著眼看他,不容他躲閃半分。

“我沒有……我……”,就在他行知止抓心撓肝的想編出一個合理解釋之時,白夢推門而入。

她腳步極快,直奔他們的位置,視線落在行知止按著秦翡的手泡在消毒液裡之時,腳步一頓,眉頭瞬間擰瞭起來。

“那個法國人醒瞭。”她對行知止說:“是同行,一年前職業暴露,剛通過第十二個月的血液檢測,證明他沒有被感染。”

“那他怎麼會說自己是HIV病毒攜帶者?”行知止仍不放心。

“他的頭部有外傷,大概是產生幻覺,以為自己還處在危險期。出於職業本能,他下意識的要提醒別人,他自己可能是HIV感染者。”

“靠,差點被他嚇死。”秦翡掙脫行知止的手,一邊甩手上的消毒液一邊暴走,“我差點以為今天就折在這裡瞭,被那個法國佬坑死瞭。”

白夢冷臉嘲道:“他在意識不清的時候,還記得提醒別人他是HIV的感染者,他坑的是他自己,不是你。”

白夢說完,轉身就走。

秦翡看著她那已經疲憊至極卻還挺得筆直的背影,輕輕的嘖一聲,含糊的嘟囔:“女人啊,這麼堅強是要折磨誰?”

“你說什麼?”行知止問。

“隻是感嘆一下。”秦翡聳聳肩,一臉的無謂。

“白醫生人挺好的,就是嘴巴厲害點,你別和她生氣。”

“這樣就能氣到我的話,我早就被氣死瞭。”秦翡看著他玩味一笑,“不過,那位白醫生應該氣的不輕。”

行知止滿臉疑問,秦翡真真的為白夢掬一把辛酸淚,鬧瞭半天,“小太陽”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暗戀瞭。“呆瓜!”

“啊?”行知止更懵瞭。

秦翡沒想解釋,隨手扯瞭紗佈裹在手上,沒等她包紮完剛要接著逗弄這個小呆瓜,又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跑瞭進來,是之前被她推開的小護士。小護士先是瞪她一眼才開口:“你的助理發瘋瞭,你趕緊去看看,真是添亂。”

她把咖啡給忘瞭,“糟瞭。”秦翡懊惱的拍瞭一下額頭,也顧不得手上的傷,丟下句“下次在審你”抬步就往外走。

咖啡此時正在和鬱哲城對峙,倆人好似一頭發瘋的鬥牛和一隻憋著火的獅子一般對瞪著。

“這裡不是你發瘋地方。”鬱哲城壓著火氣。

咖啡的火氣卻是根本壓制不住,帶著哭腔的吼道:“這裡也不是你們欺負人的地方!。秦翡姐做錯瞭什麼?,你們憑什麼看不起她、排擠她、欺負她。”

“誰欺負她瞭?”

“你!。”咖啡抬手一指,掃瞭一眾人,“還有你們。!你們都帶著有色眼鏡看她,你們知道真相嗎?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對她。秦翡姐隻是嘴巴壞瞭點,表現的輕浮些,可是真實的她比你們任何人都善良,都美好。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沒有資格看不起她。”

“咖啡,你別人身攻擊。”

“就攻擊你怎麼瞭?從我們來到這裡,一刻閑著瞭嗎?護士讓秦翡姐當吊瓶架子,她一舉就是好幾個小時,你聽見她一聲抱怨瞭嗎?你可以去問問安置遺體的工作人員,是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同志去幫忙。還有剛剛,她剛背著那位消防員從坍塌的廢墟裡走出來,累的腿都發軟,可是一聽見需要會法語的人,二話不說就起瞭身……你們辛苦,她就不辛苦嗎?你們總說她在作秀,可你們看過這樣身體力行的作秀的人嗎?你們都瞎嗎?”

“你……”

“他們不瞎,他們隻是不想看。”秦翡冷笑著開口,走到咖啡身邊用力的攬瞭攬她的肩膀,“傻丫頭,跟他們吵什麼?”

“姐,你沒事吧?你哪傷瞭?”咖啡瞬間淚奔,抱著秦翡從上到下的打量。

“沒事瞭,你看手都包紮好瞭。”秦翡舉瞭舉手,原本纖細白皙的手指,此時倉促的裹著一層紗佈,透過紗佈還能看見猙獰的傷口。

“姐……”咖啡又心疼又委屈的抽噎。

“哭什麼,跟我包紮去。”秦翡捧起咖啡的小手,手上滿是淤泥和血色,兩雙疊在一起的手更加應證瞭咖啡剛剛的話,秦翡不動聲色的看瞭眼鬱哲城,見他略帶羞愧的表情,冷冷一笑。

有那麼一瞬,所有人都向她看瞭一眼,那一眼有冷嘲、有不信任,有慚愧、也有鼓勵……她輕蔑的歪瞭一下唇角,毫無在乎別人如何看她。

行知止迎上前來,“我幫她消毒。”

秦翡拒絕,“心意我領瞭,這點小傷我能處理。你好幾天沒合眼瞭,快找個地方睡一會兒。我可不希望,在這裡唯一看著順眼的人,猝死在我面前。”

唯一順眼的人。

這個定義像是興奮劑註入到行知止的體內,眉眼一彎,笑的格外的傻。

咖啡也笑瞭,大著嗓門嚷嚷:“行醫生,你是個大好人,我喜歡你。”

“你也是個好姑娘。”行知止笑著回應,那笑容好似暖陽,給這片灰蒙蒙的天帶來瞭一點點的亮光。而這一點點的光,足夠溫暖一顆心。

秦翡拉著咖啡進帳篷裡包紮,這幾日不停的救災,再加上剛剛那一驚一鬧,沒等包紮完小姑娘就仰在椅子上睡著瞭。

這些日子,的確是辛苦她瞭沒有人不辛苦。

秦翡找瞭一條毯子,小心翼翼的為她搭在身上後才離開。出瞭帳篷,她先去救助站取瞭兩瓶牛奶,

然後繞到帳篷後面。

行知止正倚著棵樹小歇,身下隻鋪瞭一層塑料佈。他聽見腳步聲,立即睜瞭眼,看清來人,明顯松瞭口氣。

“喝瓶牛奶,補充一下體力。”她將牛奶塞到他手裡,順勢坐在他身邊,“暫時沒有新的災民,京裡的醫療隊也都趕瞭過來,別擔心。”

行知止輕舒一口氣,撕開牛奶小口小口的喝著。

秦翡偏過頭看他,看著看著笑出聲。

“你笑什麼?”行知止一頭霧水,摸瞭摸唇角,“我喝臉上瞭?”

秦翡搖頭,笑意卻越加的濃厚,捧著臉學咖啡,“行醫生,你是個大好人,我喜歡你。”

行知止的手僵在唇角的位置,他一瞬不動的看著秦翡,腦子裡隻轉著“我喜歡你”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