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啦!”
我安慰著許尼亞,其實自己心裡也沒底。
我們,也包括陳識,平時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其實也不過一群二十來歲年輕人的自負,實際上大傢都是凡人。
也都是俗人。
當初許尼亞決定留下的時候陳識氣過,也大方過,不過隨著時間過去,隨著每個人身上點點滴滴的改變,誰也不敢保證真的能夠毫無芥蒂。
陳識喝醉的時候曾經說過,他感覺自己一直都是個被拋棄的人。
其實,這樣被拋棄的感覺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
“浪浪你還記得以前我們五個在一起的時候嗎?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瞭。”
初冬的寒氣迎面而來,許尼亞轉過身,“走吧。”
那天回去之後我給陳湘打瞭電話,關機,我想她大概在忙就沒放在心上,凌晨的時候我又被手機鈴聲吵醒。
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我才按瞭接聽,陳湘哽咽的哭聲從聽筒裡傳過來。
“湘湘你怎麼瞭?”
“我在北京。”
幾年來我不記得多少次坐在通往首都機場的車子上瞭,而這一回卻是前所未有的揪心,陳湘在電話裡告訴我司辰要走瞭。
他用兩個月的時間脫離我們這群人的生活,就在我們都覺得司辰隻是需要一段時間冷靜的時候,他原來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打算出國瞭。
我覺得,從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恨上司辰瞭。
即使不是當事人,在目睹瞭陳湘和司辰之間的幾次分分合合之後我始終覺得他們應該會好好在一起的,哪怕中間經歷再多磨難,所以我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離開。
清晨的北京被霧霾包圍著,出租車跟著前面的車緩慢前行著,開到航站樓門口的時候一邊的輪胎之間壓在瞭便道上,差點翻車,輪胎爆瞭,我把錢包裡全部的五百多塊都交給司機直接沖過瞭馬路跑到對面。
那天的霧真的很大,除瞭車燈之外整個世界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在大廳裡找到瞭陳湘,機場裡人不多,她單薄的身影就更顯眼瞭。
陳湘也是在找人,她在找司辰,打電話的時候她人在T2,到這裡最多十幾分鐘,但她現在還沒找到。
我跑過去喊陳湘的名字,分別兩個月以來兩個人第一次抱在一起,這樣會感覺她瘦的更明顯,整個人似乎隻剩下一副骨架,臉色也不好,臉頰上全是幹涸的淚痕。
我問陳湘,“他是哪個航班?”
她輕輕的搖頭,“我不知道。”
“那去哪呢?”
陳湘還是搖頭。
司辰鐵瞭心要走的,所以他今天和他媽準備離開的消息從始至終都沒告訴陳湘,這兩個月他沒聯系過我們,也同樣掛斷瞭陳湘的所有電話,最後換瞭號碼。
就連司辰今天要從北京出國的消息都是他傢一個鄰居聽說之後才心軟瞭告訴陳湘的。
於是陳湘連夜從上海到北京,在那個時候給我打瞭電話。
人要變起來是很快的,我確實沒想過司辰會把事情做的這麼絕,決定走,甚至從北京出發,其實全都是因為不想讓陳湘找到他。
這些陳湘也明白,但明白又能怎麼樣,我覺得換瞭是我,在這個時候也一樣很想找到他,無論如何都要聽他親口說清楚。
不知道司辰會在什麼時候來,或者他已經走瞭,我和陳湘分頭在大廳裡找人,從早上到中午,不管我怎麼勸她都不肯停下來。
見到司辰的時候已經快天黑瞭,我在托運行李的地方找到他,他已經換瞭登機牌。
“呵,去美國,想不到你這麼有本事啊?”
我從司辰身後拉著他的胳膊想拽著他去找陳湘,同時也看到瞭他媽。
司辰甩開我的手,隻顧著安撫她的情緒。
我記得陳識告訴我的,司辰的媽媽精神有些問題,在他和許尼亞還不知道陳湘的時候就知道司辰這些年來最重要的人就是他媽,一放假就往傢裡跑。
這會兒我也終於看明白瞭,司辰確實是一孝子。
但我覺得他孝的不明是非瞭,無論上次他媽因為什麼傷瞭陳湘,我都相信陳湘就是個好姑娘,司辰不應該這麼對待她。
脾氣上來瞭我就不管不顧的拉著司辰要走,他媽也過來拽我,司辰想去攔住他媽。我一邊拉著司辰一邊還想掏手機給陳湘打電話,力量上明顯占瞭下風。
然後我就推瞭一下,也沒特別用力,結果差點就把她推到。
司辰這次是真的用力甩開我瞭,我之間摔在地上,腳腕很疼,好不容易追上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排隊準備去邊檢瞭。
我不管不顧的拉著司辰的袖子,給陳湘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我的手機沒電瞭,好在我們這邊動靜太大,有人以為是我追著司辰不讓他走,然後就過來勸和。
我不說話,但那個狼狽的樣子確實容易讓人同情,有人看瞭司辰登機牌的時間就說他現在不用急著走,幫我一起拉著司辰。
司辰當然不願意,他媽也不願意。
那場面,遠看著跟鬥毆一樣,好在陳湘看到之後跑瞭過來。
距離很遠,但是我能看清是她,我覺得司辰肯定也能看的清,因為他一直掙紮著的動作終於放松下來。
我幾乎都要求他瞭,我說,“司辰你別走,陳湘從昨天半夜就來瞭,我們在這找瞭你一整天。”
司辰也並非真的不為所動,他連一直攥緊行李箱的手都松開瞭。
我以為已經沒事瞭,甚至覺得司辰可能就不走瞭。
可是陳湘離我們太遠,這個時間機場人又很多,她一路從人群裡擠過來要用好久。
好不容易陳湘離我們隻有幾米的距離瞭,我也真的累瞭,徹底放開抓著司辰的手,其他人也覺得不要跟著添亂瞭。
陳湘擦瞭擦臉上的眼淚,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然後在這時候,司辰重新托著行李箱,在我們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和他媽進瞭通道。
除非他出來,不然我們不能再追進去瞭。
陳湘站在原地愣瞭好久,而我沖著裡面大聲喊,“司辰你這個王八蛋!你不是人!我詛咒你坐的飛機掉下來。”
可是不管我怎麼喊他都不可能回來瞭。
我沒想過,陳湘和司辰最終要以這樣的形式結束,每個人都有過去,他們兩個究竟有怎樣的過去我並不知道,不過現在,一切的過去都不重要瞭。
司辰走瞭之後,我們身邊的人群也終於散開瞭。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陳湘身邊,帶著她走開。
我們一直留在機場,直到司辰乘坐的那個航班起飛。
陳湘接瞭一個電話,告訴我公司那邊有人來接她瞭,臨時出來,還要馬上回到上海去。
我一開始不放心她,但想一想其實回去工作也好,忙碌的時候才不會胡思亂想。
送陳湘出去,看到她上瞭車我才放心,可打算回學校的時候我才想起身上的錢全都給早上的出租車司機瞭,手機也沒電。
我沒立刻離開機場,也不是全因為身上沒錢,主要是心裡亂,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找瞭個咖啡廳進去發呆,大概因為早上太早出來,趴在桌子上沒多久就睡著瞭。
陳湘走的時候已經十點多瞭,我睡醒的時候就到瞭半夜。
咖啡廳裡有電話,但是沒有和我手機匹配的充電器,我現在能記起來的隻有我傢的號碼,想瞭下我還是決定先找地方給手機充電。
店員告訴我這個時間出發大廳的店鋪幾乎都關瞭,也沒什麼人,建議我去到達廳找人借。
到瞭樓下,其實也沒有特別多的人,都集中在出口那裡,然後我看到瞭一群人穿著比較顯眼的,還舉著海報。
那海報我見過,是許易新專輯的,前幾天我去逛音像店的時候還看到瞭,順手拿瞭一張,後來又放回去瞭。
我估計這些人大概就是許易的歌迷,來接機。
想到許易也可能在這裡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走,走越快越遠越好。
但我沒想想到我看到瞭瑞瑞,也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他們公司裡其他人。
我和瑞瑞有段時間沒見面瞭,主要是我現在的心情,真的挺需要一個人說說話的,而且去找他借錢會學校也比較方便。想著許易應該不會馬上出來,我走過去直接找到瑞瑞。
“瑞瑞。”
“想要簽名的在後面排隊啊。”
瑞瑞一邊說著也沒轉過頭,繼續忙著維持秩序,我又喊瞭一次,他才挺不耐煩的回頭看我。
愣瞭下。
“你也來接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