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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在任何行業,都有大拿和小透明之分。

藝術創作領域更是如此,一個藝術傢,不管他是唱歌的,演戲的,還是做陶的,畫畫的,他有過成名作,有過獎項傍身,經受過大眾的審閱和認可,他的名字便會成為其作品的附加價值。

駱靜語在業內就是個小透明,沒有接過商業大單,沒有以獨立作品參加過展覽,沒有得過獎項,作品也沒有參加過拍賣,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他都沒有資格和徐卿言做對比。

徐卿言每年會去日本九州進修兩個月,學習更高一級的燙花技術,得到日方授權後,她整理好教學資料,回到上海給國內的學員上課。

學員們除瞭學習,還要按照所學級別交作業,這些作業會被徐卿言發到九州教室,合格後會頒給學員相應級別的證書。

駱靜語每年都會去上海,在徐卿言的工作室學習一個半月。

學費很昂貴,級別越高越貴,但他全職做這行,這筆錢絕對不能省。

駱靜語也想過去日本進修,但他聽不見,都不能和別的學員拼翻譯,困難太多瞭,最後隻能放棄。

所以,他的報價比徐卿言高,傳出去絕對會成為一個笑柄。

紀鴻哲對董承說:“董先生,這是個誤會吧?”

董承問:“怎麼說?”

紀鴻哲瞄一眼駱靜語:“我和他認識二十多年瞭,他沒這麼狂,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董承看著滿面通紅的駱靜語,笑起來:“我也這麼覺得。”

這時,駱靜語終於有反應瞭,對紀鴻哲打起手語,紀鴻哲沒有第一時間翻譯,而是和他溝通瞭幾句,最後比劃道:【你確定?】

駱靜語點瞭下頭,右手握拳,食指伸出,由上往下劃瞭一下,那表示:【確定。】

紀鴻哲轉向董承:“董先生,駱老師向你說聲對不起,這一次的報價因為沒有經驗,他把預算做高瞭。後來他重新做過預算,但沒來得及告訴方先生。嗯……駱老師說正確的報價應該是十八萬,並且出於歉意,那套櫻花發梳的設計費和教學費,都可以免掉,十八萬就是個打包總價。”

駱靜語是想報十五萬或十六萬的,但和二十二萬差得更遠瞭,越發會顯得他和方旭是在漫天要價,於是隻能硬著頭皮報出十八萬。

董承聽完後,翻譯給池江先生,駱靜語臉上的緋色還未褪下,坐得畢恭畢敬,隻覺得背後都出瞭一層汗。

片刻後,董承聽完池江先生的反饋,說:“駱老師誤會瞭,我們這趟約您見面,不是為瞭討價還價。藝術本就是無價的,池江先生接受二十二萬這個價格,就不會再改變。隻希望駱老師可以用心制作,那麼對池江先生來說,就是值得的。”

會面結束瞭,董承買過單,陪著池江先生先行離開。

包廂裡剩下駱靜語和紀鴻哲二人。紀鴻哲喝著茶,吃著點心,用手語問駱靜語:【小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駱靜語很無力,打手語回答:【我的合夥人姓方,他把價格報高瞭,沒有告訴我。】

紀鴻哲皺眉:【那你剛才怎麼不解釋一下呢?】

駱靜語盯著他,手語打得用力起來,像是帶上瞭情緒:【我把責任推給方,不會顯得我更專業,隻會讓他們覺得我和方之間彼此不信任,碰到問題就推卸責任。目前,我和方對外要一致,這樣才能讓客戶信任我們!至於我和方之間要怎麼溝通,那要關起門來再說。】

紀鴻哲明白瞭,咽下最後一塊紅豆糕,拍拍手上的食物屑,開口問:“那今天就算完事瞭吧?沒事的話,我先走瞭。”

駱靜語比劃:【今天謝謝你,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不吃瞭,有約會。”紀鴻哲壞壞地笑,“今天聖誕節啊!誰要和你這單身狗去吃飯?”

駱靜語:“……”

說到聖誕節,他又想起給占喜買禮物的事,起身穿好外套、圍上圍巾問紀鴻哲:【你晚上是和女朋友約會嗎?】

紀鴻哲回答:“是啊,怎麼瞭?”

駱靜語抿著唇,很有點不自然地問:【你給女朋友買聖誕禮物瞭嗎?】

“買毛線!”紀鴻哲大笑,“就吃個飯,最多看場電影吧,買什麼禮物啊!”

駱靜語還在困惑為什麼要買“毛線”,看完紀鴻哲整句話,才明白過來。

兩人一同出門下樓,離開茶樓後,紀鴻哲問:“你現在住哪兒呢?”

駱靜語:【青雀門。】

“那可夠遠的啊,不順路,我就不送你瞭。”紀鴻哲拍拍駱靜語的胳膊,“回頭和你那個合夥人好好聊聊,瞎幾把報價,丟不丟人!”

——當然丟人。

駱靜語和紀鴻哲道別後,獨自一人在街上走。走著走著才發現,他忘記把口罩帶出門瞭。

粗呢風衣也沒有兜帽,駱靜語很不習慣在大街上露著全臉,伸手把圍巾拉高瞭一些,堪堪擋住嘴和下巴。

手指摸著柔軟的圍巾,是歡歡送給他的聖誕禮物。想起她,他便給她發微信。

【好大一頭魚】:歡歡,我完瞭。

【雞蛋佈丁】:[驚訝]怎麼啦?發生什麼事啦?談得不好嗎??

【好大一頭魚】:談好瞭。

【雞蛋佈丁】:那你怎麼說你完瞭???[疑問]

【好大一頭魚】:談完瞭。

【雞蛋佈丁】:[囧]

把手機放回兜裡,駱靜語抬頭向四周看,這裡是市中心,很熱鬧,附近就有大商場和大超市,什麼都有的賣。

給歡歡買什麼聖誕禮物呢?

衣服?包包?香水?化妝品?首飾?

這些東西都像是男朋友送給女朋友的禮物,挺……曖昧的。

駱靜語不敢讓占喜發現他的心意,念頭就往其他方向轉。

歡歡搬傢半個多月瞭,她的傢裡還缺什麼嗎?最好是常用的東西,日用品,類似搬傢禮物。駱靜語邊走邊想,看到前方有傢大超市,便走瞭進去。

——

占喜這時候正在頭疼,因為遲貴蘭又不顧她正在上班,給她打電話大說特說瞭一通。

“省考報名啊!報名!你給我去報名!”遲貴蘭急得不行,“怎麼這種事都要媽媽來提醒你啊?歡歡你趕緊報名,要是敢不報,元旦你就不用回來瞭!”

占喜:“……”

遲貴蘭還在說:“明年二月底考試,有些單位還是不錯的,下個月你去報個班,媽媽給你出錢!”

“不用瞭吧?”占喜扶額,很小聲地說,“我會去報名的,報班就不要瞭,年底我們單位很忙的。”

“不行!省考要重視!你上回就是不重視才考不好!”遲貴蘭大聲嚷嚷,“每年就這麼幾次機會,你以為你還很小啊?一次次就這麼糊弄過去瞭?你要把它當高考看待!這是改變你命運的考試!”

占喜想,這怎麼就改變命運瞭呢?考不上公務員,進不瞭事業編,她這個人就廢瞭?人生就完蛋瞭?

不過這時候不能和遲貴蘭硬杠,老媽正打著雞血,占喜隻能嗯嗯啊啊地答應下來,掛掉電話。

袁思晨見她一腦袋趴到桌上,笑著問:“小占,昨天去哪兒約會啦?”

占喜歪頭看她:“沒約會啊。”

“騙誰呢?昨天不是有個帥哥在樓下等你下班嗎?”袁思晨說,“我都看見瞭,林巖也看見瞭吧?”

“就是一個朋友。”占喜不想多說,“一起吃頓飯罷瞭。”

袁思晨過來人般地感嘆:“唉……誰還不是從朋友開始的呢?”

占喜又一腦袋栽到桌上去瞭。

眼睛藏在臂彎裡,她自然而然地想到駱靜語。

小魚說來公司樓下等她時,她一點兒也沒覺得不妥。沒想過如果同事見到他,會作何感想;沒想過如果有人問起,她該怎麼介紹他;甚至沒想過,如果他們發現駱靜語是個聾啞人,會怎麼看她。

可是,小魚就是小魚啊,耳朵聽不見又不是他的錯。

下班後,占喜買瞭點菜,走進小區大門。

沿著主路往前走,視線無意識地往右邊一瞄,她停下腳步,看到有個人坐在不遠處的那張長椅上,正笑瞇瞇地看著她,身邊還擱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彩色紙箱。

是駱靜語!

占喜高高興興地向他跑過去,到他面前才叫起來:“小魚!你怎麼在這兒啊?”

駱靜語右手手背貼在下巴底下,又指指占喜。

占喜瞪大眼睛問:“你在……‘等’我?”

駱靜語點點頭。

占喜看向他身邊的紙箱,外包裝上印著一個鍋子,問:“你買瞭個鍋啊?”

駱靜語起身,抱起紙箱很鄭重地遞給占喜。

占喜莫名其妙:“幹嗎?”

她接過箱子抱在懷裡,好重啊!駱靜語拿出手機打字給她看:【聖誕禮物,送給你。】

占喜呆滯瞭:“……”

這是一口高壓鍋,還是一口很高檔的高壓鍋。

占喜的確沒有高壓鍋,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有人送一口高壓鍋做聖誕禮物,這是怎樣清奇的腦回路啊?

駱靜語還很得意,打字給她看:【可以蒸老鴨。】

占喜看過手機後,他彎著唇笑起來。

那兩隻醬老鴨還掛在占喜陽臺上呢!她趕緊說:“謝謝謝謝,你想得太周到瞭!我的確不知道該怎麼蒸那個醬鴨。”

駱靜語比瞭個“不客氣”的手語,雙手往褲兜裡一插,低頭看向皮鞋,竟是不好意思瞭。

占喜這時候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他。

哎媽呀!小魚穿著一身新衣服真的好帥啊!整個人雖然還是從頭黑到腳,身姿卻修長挺拔,兩條腿特別長,脖子上的灰色圍巾成瞭唯一的亮點,襯得他一張臉斯文俊秀,微笑著的眼睛溫柔又明亮。

“晚上……”占喜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要不要……去我傢……吃飯?”

駱靜語:“?”

“今天聖誕節嘛,你一個人,我也一個人,幹脆一塊兒吃吧。”占喜抱緊箱子,有些吃力地晃晃手指頭勾著的塑料袋,“我買菜瞭,你來做吧。”

駱靜語終於反應過來,趕緊接過她手裡的箱子。占喜一笑,剛要叫小魚一起走人,突然偏瞭偏頭,脫口而出:“你聽到瞭嗎?”

見駱靜語一臉迷茫地看著她,占喜意識到自己說瞭蠢話:“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聽到……好像有小貓的聲音。”

她把包包和菜都放在長椅上,循著聲音往長椅後的綠化帶走去,駱靜語也把箱子放下,好奇地跟在她身後。

占喜撥開灌木叢,綠化帶裡有一個小小的白色東西動瞭一下,發出輕微的叫聲:“喵~”

“啊,真的是隻小貓,還很小呢!”占喜鉆進去,沒多久就抱著一隻很小很小的貓咪出來瞭,“它都不會逃呢,這才多大呀?小可憐兒,你的媽媽呢?”

駱靜語沒怎麼看清她的唇語,隻看到占喜懷裡抱著的小貓咪,特別小,比手掌大不瞭多少,乖乖地窩在占喜懷裡瞇瞭瞇眼睛,白色的毛,看著有點臟。

他莫名地想起占喜辦公桌上的白色小貓杯,還有那件有白色貓咪圖案的圍裙。

歡歡很喜歡白色小貓呢!駱靜語想。

“這麼冷的天,它要是待在這兒會凍死的。”占喜抱著小貓抬頭看駱靜語,“小區外面有個寵物醫院,我們去問問吧。”

駱靜語點點頭,帶上所有東西跟著占喜往小區外面去。

寵物醫院裡,女醫生看過小貓後告訴占喜,小貓還沒斷奶,需要用針筒喂舒化奶,不能洗澡,要註意保暖,如果要養的話,還得做除蟲,再檢查一下有沒有貓瘟和傳腹,斷奶後再去打疫苗。

醫生拿瞭一塊柔軟的毛巾輕輕幫小貓擦身體,占喜彎著腰在邊上看,和醫生說著話。駱靜語則看著她,占喜冷不防轉過頭來時,他來不及收回視線,直直與她目光相對。

占喜問:“小魚,你說我要不要養它呀?”

駱靜語拿出手機打字:【你喜歡小貓,就養。】

“我喜歡啊。”占喜小心翼翼地摸摸小貓的腦袋,“你看它多小啊,好可愛。”

占喜考慮瞭一會兒,決定瞭:“我要養它,它是我的小貓瞭。”

駱靜語沒想到,占喜會讓他先去她傢。

“我留在這兒陪小貓,醫生說全部搞完要一個多小時。”她把鑰匙交給駱靜語,“你先去做飯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瞭,等會我弄好回傢,就可以直接吃啦!”

駱靜語呆呆地拿著鑰匙,沒動。

占喜拍瞭他一下:“看明白瞭嗎?快走吧,記得蒸半隻醬鴨,用新鍋子!”

於是,駱靜語捧著紙箱,帶著占喜買的菜獨自一人回傢。

坐電梯上樓時,他碰到剛下班回來的顧心馳爸爸,顧爸爸對他打招呼:“小魚回來啦,買瞭個鍋啊?”

駱靜語笑笑。

顧爸爸按下十五樓,駱靜語騰出手按瞭個八樓。

顧爸爸:“?”

八樓到瞭,駱靜語沖顧爸爸點點頭,逃也似地出瞭門。

顧爸爸自言自語道:“去八樓幹嗎呀?”

進到占喜傢裡,駱靜語總感覺怪怪的。

他想,歡歡對別人也這樣嗎?沒有防備之心?他們認識才一個月,她怎麼能那麼放心地把鑰匙交給他?

駱靜語脫掉外套,把菜和鍋子都提到廚房,拿出圍裙穿上,準備就緒後,他去陽臺拿醬鴨。

去陽臺就要經過占喜的臥室,這還是駱靜語第一次進她的臥室,找到頂燈開關打開,他站在房門口好奇地環視一圈。

這是歡歡的房間!

他看到占喜床上鋪開的大被子,圖案是愛莎公主!

又看到——枕頭旁邊的那隻小鯨魚!

駱靜語:“???”

他的臉沒來由地燒瞭起來,趕緊去陽臺把掛著的醬鴨拿下來,結果又看到瞭陽臺上——占喜曬著的小內內!

那條粉色內內前面是隻小貓咪,後面是肥嘟嘟的貓屁股,居然還有一根掛下來的小尾巴。

駱靜語:“!!!”

不能再看瞭!他倉皇而逃,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變態。

一個半小時後,占喜提著大包小包站在802門口,敲瞭兩下門後回過神來,給駱靜語發微信,讓他開門。

沒幾秒鐘,門打開瞭,占喜抬頭看去,客廳裡亮著黃色暖光,空調已經打得很熱,廚房裡抽油煙機還在“轟轟”響著,餐桌上擺著熱騰騰的三菜一湯,香氣撲鼻。

年輕的男人站在門邊,穿著襯衣和毛線背心,外頭是一件粉色圍裙,襯衣衣袖挽到手肘,露出修長白凈的手臂,臉上則帶著溫煦的笑意。

占喜很有些恍惚,抖落一身寒意進門,駱靜語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拎起來仔細看。

“貓砂,貓砂盆,舒化奶,貓糧。”占喜待他看向她後,一一說給他聽,“挺貴的呢,花瞭我不少錢,盆子買的小號。”

她又把貓包打開,從裡頭抱出那隻小奶貓給駱靜語看:“除過蟲瞭,也查過身體,沒有貓瘟,很健康,小魚你摸摸。”

駱靜語看懂瞭她最後那句唇語,伸手輕輕地摸瞭下小貓的背,小貓蜷著身體,像是很舒服,瞇縫著眼睛又“喵”瞭一聲。

“小貓吃小魚。”占喜說完這一句,突然就樂起來,抖著肩膀笑個不停,“哈哈哈哈哈……小魚,你不會怕貓吧?”

駱靜語笑著搖搖頭,拿來手機打字:【我沒有養過瞭。】

“我養過一條小狗,叫扁豆,沒養過小貓。”占喜抬頭看他,“咱們給小貓取個名字吧!它是女生。”

駱靜語被難住瞭,皺眉思索,占喜說:“今天是聖誕節,要不就叫它‘禮物’?”

——禮物。

駱靜語忍不住就做起手語:右手握拳,食指向上直立,彎動兩下食指,接著雙手握拳,兩根食指互碰一下,又同時張開五指。

“這是‘禮物’的手語嗎?”占喜欣喜地問。

駱靜語點點頭。

“好吧,那你就叫‘禮物’瞭。”占喜把禮物交到駱靜語懷裡,“我去搞一下貓砂盆,你抱著它,它怕冷。”

她走開去,駱靜語抱著小奶貓禮物,低頭與它對視。小貓一直被占喜抱著,換瞭個懷抱後有些慌張,“喵喵喵”地叫瞭幾聲表示抗議,還把腦袋藏瞭起來。

駱靜語緊張得一動也不敢動,過瞭一會兒,禮物大概是發現他沒有惡意,才把腦袋鉆出來,張開嘴打瞭個哈欠,蹭瞭蹭他的手臂,毛絨絨的,駱靜語笑瞭。

弄好小貓,占喜和駱靜語一起吃飯。

看著一桌子菜,占喜真是心服口服,就她買的那點兒東西,駱靜語都能整出四菜一湯來。

吃飯時不好聊天,他們就隻是彼此對視,占喜用一個又一個大拇指表達自己的欽佩之情,很輕易地又把駱靜語搞得害羞瞭。

聖誕晚餐簡單卻美味,吃完飯,洗過碗,占喜和駱靜語並肩坐在沙發上,她用針管給禮物喂奶,駱靜語就在邊上認真地看。

小貓吃得很少,吃完後,興許是房裡太溫暖,小傢夥恢復瞭些活力,在占喜腿上撒著嬌,偶爾還叫幾聲。

占喜轉頭看向駱靜語,心想,終於有時間和他聊聊天瞭。

她問:“今天下午,你和池江先生聊得好嗎?”

駱靜語手肘擱在沙發背上,手掌撐著臉頰,瞇瞭瞇眼睛,占喜覺得他這樣子和禮物好像,懶洋洋的。

意外的是,他搖瞭搖頭,占喜一愣,問:“怎麼瞭?”

駱靜語想瞭想,拿出手機打字:【方旭做不好的事,董和吃江不高興瞭,但是沒有說我,原諒瞭,我就很難過。】

他實在沒辦法把整件事詳細地告訴給占喜,那得打多少字啊!她又看不懂手語。

每當這種時候,駱靜語會感到特別失落,他還是不能和歡歡很好地交流,不能暢所欲言,最多隻能把自己的情緒告訴給她。

占喜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低垂的眼睫,落寞的神情。她的確猜不出方旭到底做瞭什麼,會讓池江先生不高興。但她知道,小魚一定是無辜的,卻受到瞭傷害,剛才他一直笑吟吟的,其實心情很糟糕。

占喜抬起手,遲疑瞭一下,撫上瞭駱靜語的肩膀,手掌沿著他的上臂,上下滑動瞭幾下。

就像——擼貓那樣。

駱靜語已經抬眸看她,眼神裡透著疑問。

占喜對他微笑:“別難過,小魚。”

駱靜語以為占喜隻會簡單地安慰他一句,沒想到,她接著說:“你要是願意,可以把事情和我說說,慢慢打字,不要急,咱倆聊聊,我幫你分析分析。”

占喜的語速很慢,口齒很清晰,駱靜語看懂瞭,同時也愣住瞭。

聖誕節的夜晚,小小的屋子裡,室溫28度。

茶幾上是兩杯熱可可,熱氣裊裊,邊上還有一盆砂糖橘。

雙人位沙發上擠擠挨挨地坐著兩個人,一隻貓。

禮物又打瞭個哈欠,在占喜膝上打瞭個滾。

駱靜語一直觀察著占喜的神情,占喜也溫柔地看著他。

良久,他淺淺一笑,打開瞭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