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很久沒出聲的徐卿言終於說瞭話。
她轉發瞭禧魚的微博,並配文——
【徐卿言】:一直在關註此事,作為老師,我眼裡的小駱善良、赤誠、謙遜又努力,我相信他的人品,也相信他的專業能力。作為手作人,我對抄襲深惡痛絕,對行業裡惡性競爭、惡意陷害的行為感到極度不恥,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徐卿言一發聲,憋瞭好久的邵姐等人再也不沉默,一個個都轉發瞭禧魚的微博,說一說自己眼裡的駱老師是個多麼可愛的人,表示支持他,強烈譴責方某和【rrmft0429】。
除瞭這些認識的人,還有很多占喜和駱靜語不認識的人也在轉發,有些是徐卿言的學生,有些是原創漢服品牌工作室,有些是一同參加過造物節的其他行業的手作人,紛紛出聲支援。
雖然除瞭一些漢服工作室有幾十萬粉絲,別的手作人的粉絲數都隻有幾千到幾萬不等,和演藝明星們的瓜不能比,可這件事還是在小小的漢服圈和手作圈裡攪起瞭不小的波浪。
整件事的邏輯鏈很清晰,隻要把禧魚的長微博看完,都能get到那個點:方某和駱老師從合作關系變為競爭對手,在禧魚燙花初起步時就下重手打壓,施展瞭一系列的惡意手段,就是想讓駱老師單幹失敗,打得他在燙花界再也翻不瞭身。
嫿裳漢服的公關簡直要放鞭炮慶祝,趕緊把“魚戲蓮花”那兩條微博重新發出來,也寫瞭一篇長長的聲明支援禧魚,說對於那些誣陷嫿裳和駱老師抄襲的人絕不姑息,一定會拿起法律武器捍衛原創設計和品牌尊嚴。
【rrmft0429】曾試圖反擊,發微博說自己的設計稿的確是18號畫完的,但是駱老師做出簪子的那一張是15號就畫完瞭,一個朋友到她傢時看到過,大概是那個朋友流出去的,被駱老師看到瞭。
禧魚很大方地轉發瞭她這條微博。
【禧魚燙花藝術】:是嗎?那你證明給我看呀。[狗頭]
網友立刻評論:
【網友1】:@rrmft0429,不是你說設計稿從沒給人看過嗎?這時候又突然出來一個朋友瞭?
【網友2】:禧魚一早就說初稿是被那個姓方的拍去瞭,口徑從沒變過,@rrmft0429,你這樣變來變去就很emmmmmm……
【網友3】:@rrmft0429,哈哈哈哈哈哈!這句話是你自己說的:是嗎?那你證明給我看呀,隻要能證明你的稿子的確是在駱老師做簪子前就畫出來瞭,那我們就承認,你從方某那裡抄畫抄的挺快的,哈哈哈哈哈哈!
最懵的就是那些前期攻擊過禧魚和駱靜語的網友們。
面對占喜甩出來的證據,“小魚魚”和管如婕的粉絲心情都很復雜,不過大多數人還是很快意識到自己站錯瞭邊,接著就感到瞭憤怒,之前怎麼攻擊駱老師,現在就怎麼攻擊【rrmft0429】和“小魚魚”。
他倆的微博下瞬間血雨腥風,一片不堪入目的罵聲。
禧魚的微博下評論就和諧多瞭。
【網友1】:我要向駱老師道歉,那些人怎麼這麼惡心啊!!!支持駱老師告他們!抄襲狗死!誣陷狗牢底坐穿!!
【網友2】:嗚嗚嗚嗚嗚我傢房子沒塌,開心心,駱老師做的花花全世界最美!火速爬墻去禧魚,大傢一定要去康康我駱老師的絕世美手~~
【網友3】:整個瓜吃下來,就覺得人性好復雜,不就是散夥嗎?非要整這些破事把人趕盡殺絕?人在做天在看啊!現在就看那三位怎麼回答瞭,還會有反轉嗎?
【網友4】:不會有反轉瞭吧?這都去公證瞭,一個學瞭十年的人,一個小新人,想想也沒必要去抄襲啊,難道駱老師自己設計不出來嗎?單幹瞭腦子就瓦特瞭,就不會設計瞭?
【網友5】:居然不止是抄襲,還真的是陷害……我太天真瞭[跪]怎麼會有這麼傻逼的人?法盲嗎??
【網友6】:這個方某怎麼不去寫劇本?人才啊!
【網友7】:盲猜@rrmft0429和@如如小姐婕,是同一個人,杠我就是你對!
【網友8】:本法學菜雞給禧魚指明一條路,有個罪名叫網絡誹謗罪,2013年出臺噠,這個案子本菜雞覺得夠入刑啦!
【網友9】:我大概是少有的,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駱老師會抄襲的人,看到禧魚的新微博開心到流淚,是真哭瞭!!大二開始混漢服圈,第一次買駱老師的花花,現在我都畢業瞭,駱老師每年的定制我都會買一款。今年在小魚魚買的剛收到,質量真是一言難盡,我準備退貨瞭,去禧魚重新買!永遠追隨駱老師!
……
——
“小方哥,怎麼辦啊?我能不能把那些微博刪掉啊?”管如婕在電話裡哭得好大聲,“你怎麼騙我呢?你說你確定他們沒證據,我才聽你的把事情鬧大,現在他們拿出證據來瞭,我要怎麼說啊?他們都在罵我!嗚嗚嗚嗚……”
方旭也是焦頭爛額,事情都過去一周多瞭,占喜和駱靜語突然拿出鐵證,還是公證處公證過的,讓他們連一句對方“朋友圈造假”都說不出來。
這會兒他和管如婕都在微博上裝死,感覺說什麼都不對,想把微博刪瞭,占喜卻說她已經把他倆的微博都做瞭證據保全,刪瞭也沒用。
看看轉發量,早就過500條瞭,還都是他倆的原創微博,不會真的要吃官司吧?
方旭試圖安撫管如婕:“如如你先別慌,微博不能刪,刪瞭就是心虛,你就一口咬定是有朋友看到瞭那張稿子,可能趁你不註意拍照拍去瞭,你到現在才知道稿子外泄瞭。”
管如婕哭哭啼啼地問:“那他們要是告我,問我是哪個朋友,拉出來作證,我到哪裡去找啊?我就給你一個人看過這個圖,還是發的微信,我能不能說是你啊?”
“你腦子有病啊!”方旭氣到不行,“別把我扯進去!不能承認我和你認識!這事兒我反正就咬死瞭我沒拍他們照,就算他們圖外泄,也不是我幹的。隻要我不承認,他們沒證據證明和我有關系,最多就是網友順著他們的話在懷疑我,沒實錘你懂嗎?”
管如婕驚呆瞭:“你的意思是……你要撇開你自己,就讓我去出頭?他們要告就告我一個?”
方旭放柔語氣:“我沒有撇開我自己,隻是把我和你的小號搭在一起,就等於是實錘瞭,事情就更加不可收拾瞭。如如你相信我,他們就是嘴上說說,不會真告你的,如果要賠錢哥會幫你,放心吧。”
管如婕尖叫:“我怎麼可能放心啊?這不是錢的事兒!我不缺錢!我不要坐牢!如果他們通過微博來找我,就知道我是管如婕瞭!你能撇得開嗎?我以後還怎麼在這個圈子裡混啊?”
“嘖。”方旭無語,“就算知道你是管如婕,你也可以說這是你一個人的行為,我並不知情。如如你記著,絕對不要承認抄襲,不能說從我這兒拿到過圖,就咬死是你自己的靈感,自己畫的,被朋友看去瞭。那個朋友你隨便去找個人,給錢,說她在國外讀書啊什麼的,她把圖發瞭什麼外網的社交平臺,後來刪掉瞭,你不在俄羅斯留過學嗎?找得到的!”
管如婕:“……”
沉默瞭一會兒後,她的語氣冷靜下來:“方旭,我不要和你合作瞭,你把八月份我做花的錢結給我,我算過瞭,十二萬,一毛都不能少。後面的花我不做瞭,你另外找人去做吧,你要是不給我,我就把我和你的事都捅出去,我要死,你也別想活。”
方旭怒吼:“這種時候你還想這個?你不看看現在店裡有多少退貨?就你做的那些玩意兒,我一個不懂的都看不入眼!當初你信誓旦旦說自己水平和聾子差不多,結果呢?如如啊!我和你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這種時候就應該擰在一起,你在明我在暗,方哥保證會保你,聾子那人真的不愛找事。這樣,方哥想個辦法去求求他,咱們賠錢,把這事兒給瞭掉,爭取讓他們不告你,這總行瞭吧?”
“不行!”管如婕此時很堅定,“我再也不要趟這趟渾水瞭,你把錢結給我,我用小號去求他們,要賠錢我再找你。你現在嫌我水平差?當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再說瞭!我也沒讓你接這麼多單啊!少點兒我還能保質量,這麼多!根本就不可能保質又保量,你當我是個機器不要休息的啊?”
最開始,是在三月,管如婕主動找到方旭,說明自己的來意。
她是錢塘人,在俄羅斯學過燙花,回國後偶爾接一些洛麗塔配飾的單子,可是國內近幾年,這一塊生意比不上漢服配飾。
管如婕想入漢服圈,卻沒門路,偶然發現“小魚魚手作燙花”的大本營和她同城,就去找瞭方旭,問是不是能外包一些業務給她做。
私心裡,管如婕隻把方旭這裡當一塊跳板,想著做一、兩年,她對漢服圈熟瞭以後就能單幹,和邵姐、小朱姐那些人的號一樣,她年輕漂亮,還能立一個美女燙花大師人設。
方旭當時看過管如婕的作品後,不置可否,此事不瞭瞭之。
後來到瞭六月,方旭主動來找她,問如果他和他的合夥人散夥,管如婕願不願意和他合作。
管如婕知道自己的水平幾斤幾兩,有點心虛,不過還是回答“願意”。方旭就說,要是她願意就得幫他一個忙,聾子如果單幹,會成為“小魚魚”最大的競爭對手,想把燙花這塊生意再做下去,就得搞黑駱靜語。
所有的事都是方旭策劃的,“嫿裳”是剛好撞上網來的那隻鳥,就算沒有嫿裳,也會有別的品牌遭殃,就算事情沒發生在七月,也會發生在八月、九月,或者不知道哪個時間。
方旭對駱靜語的工作習慣太瞭解瞭,他原本的想法也就是把駱靜語的名聲搞臭,讓“禧魚”永遠都背著一個污名。
哪怕駱靜語之後隱姓埋名換個品牌重新開始,憑方旭對他作品的瞭解,也能把他給扒出來,就是說,即使駱靜語在燙花界艱難地混下去,他也永遠都出不瞭頭。
事情開展得異常順利,方旭本來是在觀望的,結果駱靜語跑來揍瞭他一頓,徹底把他給惹怒瞭,急不可耐地就把事情給鬧大。
駱靜語這麼沖動,肯定就是沒證據啊!要有證據,哪會冒著吃牢飯的風險來揍他?
方旭悔不當初,聾子怎麼會留著一手?真是大意瞭,現在的局面變得很尷尬,管如婕快被逼瘋,淘寶店裡是大批量的退款申請,他都還沒同意。
同意,就是損失瞭二十多萬,手頭多瞭一堆沒用的飾品,還得給管如婕結錢,不結錢她會更瘋。不同意,拖不下去啊!客戶會去找淘寶鬧,這事兒真的很難處理。
怪就怪在管如婕這個傻子,當初為什麼要說設計稿沒給任何人看過,她要是不說這一句,他們就還能再撐一撐。
方旭又安撫瞭一會兒管如婕,終於把電話給掛瞭。他想,是不是真的要去求一下駱靜語,給錢,他能同意大事化小嗎?
如果沒有占喜,方旭覺得他把握會大一些,畢竟這些年來,駱靜語每次面對他都是一副任憑宰割的樣子。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變化?就是從那盆“好運來”開始,到後來的“櫻花樹”,小聾子認識瞭那個伶牙俐齒的女孩,漸漸的膽兒就肥瞭起來。
——
禧魚的長微博發出兩天後,占喜、駱靜語、皮皮蝦和羅欣然圍坐在一起,盯著桌上的兩支燙花發簪看。
一支月季發簪,一支雁來紅發簪,都是駱靜語給方旭設計的漢服節花型。
“什麼感覺?好看嗎?”占喜一邊喝水,一邊問羅欣然和皮皮蝦。
皮皮蝦不屑地嗤笑瞭一聲:“開玩笑呢?就這?哥再學幾天也能上瞭,猛男燙花大師!”
占喜笑得一口水都差點噴出來。
羅欣然也搖頭:“粗糙,一點兒也不精致,我拿過來前給一些不知道燙花的朋友看過,讓他們猜多少錢,沒一個猜過一百塊的。”
占喜拿起那支月季發簪翻來覆去地打量:“她賣三、四百呢,你說她不會吧,也不是,至少做得比我好。但你說她會吧,做成這個樣子也太敷衍瞭,小魚你說呢?”
駱靜語坐得很端正,看著這兩支發簪,心裡五味雜陳。
他對方旭沒感情,對“小魚魚手作燙花”是有感情的,畢竟那是他一手做起來的工作室,現在離開瞭,“小魚魚”居然出品瞭這樣質量的東西,還是他設計的,感覺就特別糟心,甚至覺得對不起“小魚魚”那些一直支持著他的老粉絲。
羅欣然問占喜:“你和律師後來談得怎麼樣?”
“網絡誹謗罪。”占喜指指駱靜語,“這個罪是不告不理,需要小魚去法院告他們,證據手上都有,做保全公證時早就轉發過500條瞭,影響還挺大的,誰讓他們自己圈瞭那麼多人。”
羅欣然又問:“那小魚要去告嗎?”
駱靜語看看她,又看向占喜,占喜回答:“當然要告!這事兒絕不私瞭,我們還得和律師再溝通一下,還有和嫿裳那邊也得通氣。”
羅欣然見駱靜語抿瞭抿唇,表情不太自然,不解道:“小魚是有什麼顧慮嗎?”
占喜看瞭一眼駱靜語,握瞭握他的手,說:“也不是顧慮,他很生氣的,就是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事,打官司又必須他出面去告,他稍微有點兒不安吧,畢竟方旭……也算是對他有恩。”
“拜托,恩情早就還瞭,告死丫的!”皮皮蝦惡狠狠地說,“我都給氣死瞭!這倆根本不是人,告他們算輕的,小魚當時去揍人怎麼不叫上我啊?這事兒不斷他幾根肋骨都不算完!”
羅欣然踢瞭他一腳,駱靜語看瞭他一眼,低下頭去。
他都多少年沒打過架瞭,水平也就那樣,沒被方旭打趴下已經算是奇跡。
占喜說:“欣然你敢信嗎?就這兩天,我們店裡有瞭三百多個訂單,還在漲!我設好瞭庫存量,小魚就做到國慶長假結束,再多就不接瞭,賣完為止。還有,嫿裳和我們追加瞭合同,那款‘魚戲蓮花’他們還要五十套!我的天啊,我都心疼小魚瞭,這要做到什麼時候去啊!”
“也算是因禍得福。”羅欣然想瞭想,問,“對瞭,那你們去告,是不是隻能告那個小號?能告方旭嗎?他才是幕後黑手啊。”
占喜說:“如果那個小號是管如婕,就能把方旭給扯進來,要看那個小號怎麼說瞭。方旭這人挺陰的,PUA高手,我就怕他把管如婕給說服瞭,讓管如婕一個人傻乎乎地出頭。”
“吃官司的事兒,管如婕不會那麼傻吧?”羅欣然說,“不過她手頭得有證據,要不然,方旭打死不承認怎麼辦?”
——
方旭的確準備打死不承認,但他沒想到,管如婕的承受能力會這麼脆弱,在問他要瞭兩次錢,他都拖著沒給後,管如婕爆發瞭。
她用【rrmft0429】這個號在微博上曬出瞭幾段做過變聲處理的電話錄音。錄音有剪輯,通篇都是一個男聲對一個女聲說要怎麼做怎麼做,讓她說自己的設計靈感是怎麼來的,說錢塘哪裡有蓮花開瞭的池子讓她去拍照,說怎麼誣陷“聾子”,說她那幾個簪子手花做得太好瞭點,不像新人,要她重新做過……
她沒說這男人是誰,但女聲顯然是她自己。她問網友,這事兒是她一個人的錯嗎?她隻是在被人當槍使,禧魚和嫿裳如果要告,應該去找罪魁禍首,而不是她!她現在精神壓力很大,她有抑鬱癥,她天天失眠,試圖自殘,她從這件事裡沒得到一點好處,她是被迫的!
網友們:“……”
錘居然來得如此快,錘得不能更錘瞭。
這個發展真是叫人意想不到,連占喜都懵圈瞭。
網友們很快就發現瞭錄音裡的一個重點——聾子。
誰是聾子?
駱老師嗎?
駱老師是聾人?
不會吧!
從頭到尾,知道駱靜語是聾人的網友沒幾個,大多是在造物節上見過駱靜語的人,全都默契地沒有說到這件事。
“小魚魚”的粉絲肯定是不知道的,方旭四年來把駱靜語“保護”得很好,“禧魚”的客戶也不知道,連嫿裳的蘇蘇都不知道!
【rrmft0429】的錄音一出,這件事從最初的抄襲風波,演變成法制案件,現在又因為涉及侮辱殘障人士而變成一個公共事件,在網絡上迅速發酵。
眾多殘疾人權益保護組織憤怒瞭,聽著錄音裡一口一個“聾子”,壓抑著破口大罵的心情,紛紛出聲譴責,要求對方道歉,希望禧魚不要私瞭,一定要把這個幕後黑手給揪出來,曬在太陽底下。
駱靜語也看到瞭這些消息,但他沒能聽到音頻,他問占喜音頻裡說瞭些什麼,為什麼大傢會這麼生氣?
占喜抱抱他,說:“小魚,相信我,你不用知道。”
在征得駱靜語同意後,占喜也發瞭一條微博。
【禧魚燙花藝術】:是的,駱老師的確是一位聽障人士,從小生活在無聲世界,用手語與人交流。但他是個天使,有著最溫暖的笑容和最純凈的心靈。我們的重點從來不是這個,駱老師的聽障沒有影響到他的專業技能,反而能讓他在喧囂的世界裡更靜得下心,更耐得住寂寞,能讓他做出最純粹最美麗的花朵。謝謝大傢關心,駱老師會繼續努力。
她給這條微博配瞭一張照片,是有一天,駱靜語坐在陽臺上,背景裡是他養的那些蔥翠花草,他穿著一套淺灰色運動服,懷裡抱著一隻小白貓,低著頭,略長而蓬松的頭發垂下來,擋住瞭他的眉眼,隻能看到他的鼻尖和揚起的嘴角,弧度特別好看。
是一個年輕的、幹凈的、美好的、有著溫煦笑容的大男孩。
不會有人用“耳聾”去攻擊他的,怎麼會有呢?
他就是一個天使,是上天和他開瞭一個玩笑,看他太完美,就給瞭他一點點瑕疵。
可是這在占喜眼裡根本不是瑕疵,她的小魚就是完美的,靈巧的手和滿腦子的奇思妙想是完美,溫柔包容的心是完美,對世界的善意是完美,對燙花事業的熱愛與堅持是完美,連著眼淚和偶爾敏感的情緒也是完美。
禧魚的微博下面,評論裡全是鼓勵和支持,留言從充滿戾氣變得特別溫情。
駱靜語有些無所適從,打著手語問占喜:【他們知道我是聾人,會不會討厭我?】
占喜捧著他的臉頰親親他的唇,笑著說:“不會,現在不光是我喜歡你,有越來越多的人在喜歡你瞭,還都是漂亮女孩子,我都要吃醋啦!”
駱靜語臉紅紅地看著她,搖搖頭,打手語說:【我心裡隻有你一個。】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占喜笑個不停,一會兒後漸漸止住笑,正色道:“小魚,我們必須要去告他們,不能心軟,你欠方旭的恩情早就還清瞭。這件事不止是為瞭你自己,也是為瞭別的用心原創的手作人,還有其他像你一樣努力、身體有殘障的朋友們。你得給他們打個樣,讓那些心存惡意的人知道,自己做的壞事就得想好後果,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駱靜語讀唇讀得一知半解,不過他還是點瞭點頭。他信任歡歡,歡歡那麼聰明,幫他翻瞭盤,歡歡的意見肯定比他正確,他願意聽,他也的確不能再那麼懦弱瞭。
在得到鐵證後的第五天,事情還在微博上發酵,駱靜語在占喜和律師的陪同下,向法院遞交起訴書,正式起訴微博用戶【rrmft0429】網絡誹謗罪。
至於方旭,律師說,有一條共同犯罪認定,即“行為人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尋釁滋事等犯罪活動,而為他人提供資金、場所、技術支持等幫助,與他人共同完成相關犯罪活動,符合誹謗、尋釁滋事等犯罪構成要件的,應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
也就是說,隻要能把【rrmft0429】是誰給扒出來,憑她手上那些錄音證據,方旭是跑不掉的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