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歸途中打瞭電話,媽媽在那一頭高興的歡天喜地,未掛電話就聽見她讓傢傭把院子裡的幾盆月季搬到客廳,說讓我沾沾花香。
手機外放音量有些大,我尷尬地沖許穆森笑笑道:“我媽就是這樣,愛擺弄那些花花草草,還整天嫌棄我不像個女孩子。”
許穆森說:“一開始見你,確實覺得你不像個女孩子。”
我轉頭瞪著眼睛看他:“為什麼啊!我那麼lady!”
許穆森緩緩打著方向盤:“那日宴請,整個山莊,就連服務生都在議論陳傢千金到底是何方神聖,以為你有多無堅不摧,能夠遊走於商海還遊刃有餘,卻像個小女孩,一個人躲在陽臺上哭。”
我將頭轉向窗外,嘴硬道:“那是沙子進瞭眼睛,哪裡是哭!”
“你在想什麼?”他又問。
我側頭看向他:“現在?我在想我媽會不會說我又瘦瞭然後逼我吃肥肉…”
許穆森淡淡地道:“不是,我說的是那天。”
我佯裝不明所以:“哪天啊….”
然後迅速岔開話題:“對瞭,跟利生集團合作的教育產品發佈會要開始瞭,發佈會定在深圳,我可能得提前幾天過去安排。”
許穆森似乎也甚是上道的跟著我的話題走:“恰好我也有一個項目要談,也在深圳,我陪你一起去。”
我略有些欣喜,將頭朝他肩頭靠瞭靠:“你是故意陪我的吧?”
許穆森笑笑:“可以這麼說。”
我們到傢時,父親也後腳進瞭門。
我與許穆森還在勾著腰換鞋,父親便進瞭來,倒在許穆森的肩膀上說道:“好久不見。”
許穆森立即站直瞭身子,恭敬答道:“爸,最近身體好嗎?”
父親笑容可掬,說道:“甚好。”
然後便兀自進瞭客廳。
我在一旁斂著笑容,有些尷尬,見著父親遠走的背影,我打趣地說道:“你有沒有覺得,我爸有些重男輕女?”
許穆森倒是毫不避諱:“看來坊間傳聞是真的。”
我白瞭他一眼:“能不能不要在傷口上撒鹽?”
許穆森笑著摟過我:“我重視你,我最重視你,可以瞭吧?”
我甜膩微笑:“勉強能彌補吧。”
而後我們二人手拉手進瞭客廳,媽媽笑語盈盈的迎上來,將我的臉掰來掰去的打量,然後毫無懸念的說道:“你個死丫頭,成天不好好吃飯,又瘦瞭!”
我笑盈盈地奉承著:“我減肥,現在流行瘦美人,我得跟上潮流!”
媽媽埋怨地看瞭我一眼,也沒多言語,而是雙手握住許穆森的手,語重心長道:“我呀,是管不瞭西西瞭,後面的日子,你要多督促她按時吃飯!”
許穆森答:“好的,媽。”
媽媽滿意一笑,然後揚聲吩咐道:“把龍骨湯加加火,給小姐現在就盛一碗過來!”
後廚有人應答,媽媽又轉過身子望向許穆森,問道:“女婿啊,你會打麻將嘛?”
我有些尷尬,覺得我媽這個興趣愛好一天比一天根深蒂固瞭,於是想要插科打諢一帶而過,誰知道許穆森倒是斬釘截鐵的答:“會的,媽,我會打川麻,還是公司一個銷售主管教我的。”
媽媽眼睛一亮:“血戰到底?”
許穆森頷首,甚是謙虛:“血戰到底。”
傢庭飯局融洽又和諧,飯局結束,我媽硬是叫來瞭兩個牌搭子,拉著許穆森打瞭三圈麻將。
許穆森一開始從容淡定,我媽以為遇見新手,想著好好贏上三局。
誰知道三圈下來,許穆森揉揉我的頭發說道:“西西,明天你去吧Chanel出的限量logo款買瞭吧,算是零花錢。”
我欣喜接下,然後竄到媽媽身後說道:“謝謝媽咪貢獻經費!”
又竄到旁邊兩個阿姨身邊擠眉弄眼到:“謝謝阿姨慷慨解囊!”
然後回到許穆森身邊:“最近工作疲乏,早都想去逛逛街瞭!”
許穆森一臉寵溺:“去吧。”
我笑笑:“你下次教我打麻將好不好?”
許穆森蹙眉:“你不會?”
我搖頭:“我不會,有個師父給我算命說我天生偏財命,我媽怕我搶瞭她的風頭所以不教我。”
我佯裝委屈,許穆森倒是老生常談的模樣拍拍我的頭:“不會最好,你會的太多,我會有壓力。”
我眨眨眼就:“為什麼你會有壓力?”
許穆森說:“男人有自尊心,你不懂。”
我淡淡地“哦”瞭一聲,然後說道:“所以,過年的時候我能把麻將學會吧?”
許穆森無奈笑笑:“你有時間再說。”
我沉吟:“也是,我太忙瞭。”
許穆森笑笑,湊近我耳朵:“有時間瞭也別學打麻將。”
我聳眉:“那學什麼?”
許穆森支支吾吾瞭半天,然後說道:“學,怎麼生個孩子?”
猶如熱帶雨林瞭驚現的彩虹,讓人驚喜若狂,卻忽然消失不見。
大喜大悲,這樣的情愫在我心中像是過山車一樣來回顛覆。
我張張口:“孩子啊?”
孩子啊,可能這輩子我都擁有不瞭吧
我將這話埋進瞭苦澀不知的心坎裡,眼光變得澀澀的,仿佛傢裡一切璀璨的燈光都黯淡瞭下去
“我喜歡女孩兒,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笑起來像你,生氣的時候像我。”
"我帶著你倆一起去迪士尼,左邊牽著穿著裙子的你,右邊牽著穿著裙子的女兒,路人應當很是羨慕。”
“別送她出國太早,到高二吧,高二再送她出國,我也能放心,到時候我們陪她過去,去美國吧,你在那裡上的學,你應該會喜歡美國。”
“我們一起去黃石公園,很震撼,但你要答應我,穿長袖長褲,不然被曬傷瞭我會心疼”
許穆森絮絮叨叨地憧憬著未來。
爸媽也在一旁喜滋滋地聽著。
可五年前我拿到化驗報告的那一刻,我選擇瞭沒告訴任何人
我害怕過,擔憂過,甚至自卑過
我以為我不告訴別人,這件事情就能猶如泰坦尼克號一樣沉寂於大海深處
我很久不曾愛一個人,可今天,我卻又動瞭克制愛情蔓延的念頭
五年前,我還沒長大,我選擇逃避。
五年後,我想我已經長大,可我還是無法面對。
一個女人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多麼可悲。
我以前愛薛成愷,所以離開,那我現在呢?
許穆森想要一個孩子,我做不到,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