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的夏季過的十分的漫長,記憶力裡粘稠的夏日比兩個冬天疊加起來都要漫長。
可今年的夏天仿佛被攔腰斬斷瞭一般,冷空氣來的猝不及防。
公司裡許多人都患瞭感冒,走廊裡都是斷斷續續咳嗽的聲音。
廖冰在初秋時節回來瞭,說是處理好瞭傢裡的事,協助我把利生集團的產品發佈會操持一下。
我自然是很開心,有她在身側,總是比用一些新來的助手要安心許多。
所以這成瞭我這一個周唯一心寬的一件事。
自從那天與許穆森不換而散後,他便去瞭美國,說是有項目去出差,我想他隻是躲著我罷瞭。
那件事我是有錯,可他處理的也並沒有多理智,比如他和蘇安安,那一夜到底經歷瞭什麼,我隻有讓自己理智一些盡量不要去腦補。
我與他本來是十分耿直的性子,這一次,似乎都進入瞭瓶頸,兩個人默不吭聲地開始瞭冷戰。
好在EDULIX產品發佈會迫在眉睫,我也是忙得不可開膠。
最後一次產品使用檢測,確定受邀嘉賓出席,發佈會活動流程,各大主流媒體宣廣推送,以及場地場館的安排等等一系列大小事務我都要親力親為。
直到臨近發佈會的前一天,九月九日,我才算是處理好所有細節松瞭口氣。
我住在W酒店的行政套房,因為工作原因,我邀瞭廖冰與我住在一起。
我正攤在沙發上閉眼休息,廖冰端來一杯熱牛奶,冷不丁地開口道:“許總已經十幾天沒打來電話瞭。”
像是心裡紮瞭一根針,隱隱一痛,卻很快被我掩蓋下去。
我抬瞭眼睛,眼裡是一陣朦朧霧色,嗓子有些幹澀,於是直接仰頭將熱牛奶喝盡,然後才說道:“穆森集團在美國有一個工程要洽談,他應該忙著公務吧,自然就沒精力跟我聯系。”
廖冰嘆息一聲,坐在我身邊,她穿著西服套裝,顯得身形修長瘦削,沙發陷進去一些,我的身子也稍微朝後仰瞭仰。
她說:“我沒什麼戀愛經驗,但我知道一件事,溝通永遠是最好的解除誤會的方式,小陳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一個數字有零點幾的差錯你都會一糾到底,這次怎麼不聞不問呢?”
我勉強笑笑:“也沒有不聞不問啊,你看,我都知道他是去美國瞭。”
廖冰表情凝重:“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這個,你心裡有疑惑不如直接去問他。”
我看著她,收斂起笑容:“怎麼問?我不是不想問…….”
我垂瞭眼睛,嘆息道:“是不敢問……”
我默默地轉動著玻璃杯,道:“我問他什麼呢?生氣嗎?生氣的話我該怎麼辦呢?不生氣那是不是他隻是安慰我呢?”
“或者,我問,你跟蘇安安那天到底發生瞭什麼?不管他的答案是什麼,我想我都不會笑著接受吧,這不像是查一個賬目,或者討論一個題案,投資失敗瞭我們可以總結經驗再物色別的項目……”
“可感情不一樣,這樣誠惶誠恐,小心翼翼,不過就是怕感情用事,做出不理性的決斷,不如就讓他放一放,放到各自都不在乎瞭,想通瞭,就在一起瞭。”
廖冰蹙著眉頭:“那如果想不明白呢?”
我苦澀地笑:“那就不在一起,也沒什麼所謂。”
話音落下,我胸中是重重的悶痛,沒等我做出什麼表情,酒店的門似乎響瞭一聲。
我伸頭朝外看瞭看,廖冰也隨即起身,說道:“剛才開會那幾個經理抽煙,我就把門開著通瞭通風,我知道小陳總你聞不得煙味,估計是風把門吹著關上瞭。“
說著,便走向玄關,片刻又回來,微微一笑:“果然是被風吹的。”
我扶瞭扶額:“把門鎖上吧,來客也不見瞭,我有些累。”
廖冰“嗯”瞭一聲,彎腰整理起瞭桌上的文件。
我的思緒卻還停留在方才的問題上,過瞭半晌說道:“不過,我想我做不到我說的那麼灑脫,我想我離不開許穆森瞭”
廖冰手中的動作一滯,說道:“那忙完發佈會,就去找許總吧。”
我瞇著眼睛點瞭點頭:“處理好手頭的事情,我去找他,不管什麼答案,我都能接受。”
我苦澀地笑瞭笑:“是不是很卑微?是不是不像我?”
廖冰還是頷首說:“嗯。”
“我也覺得不像自己,是我變瞭吧。”
廖冰說:“是你找到歸宿瞭。”
上海的也不像蔚山那般寧靜,W酒店總是有從夜場遲歸的人嬉笑著在泳池邊玩鬧。
我將陽臺緊閉,窗簾拉上,想好好睡一覺,迎接翌日的產品發佈會。
卻在我正欲洗漱的時候接到瞭利生集團的緊急電話。
“產品內核被黑客攻擊,現在核心代碼一團亂!”
我隻聽完瞭這一句話,便叫上廖冰急速奔向利生集團總部。
午夜時分,二十八層的利生集團總部燈火通明。
我踩著高跟鞋跑著穿過大堂,廖冰則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掌管核心開發技術的樊院士。
電梯門徐徐關上,我問:“還是沒人接聽?”
廖冰搖頭。
我手心溢出冷汗:“樊院士的助手呢?”
廖冰聲音低沉:“也聯系不上。”
我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但又沒有別的方法,隻得厲聲道:“繼續打,再差人去酒店查房,就算翻遍上海,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透明的玻璃映照瞭整個浦東新區的輝煌。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所有的街景越來越虛化。
此時的一分十五秒變得十足的惱人且漫長。
“叮”地一聲,未等電梯門全開,我便沖瞭出去。
薛成愷和Diane已經在研發部,研發部的每個人都神色匆忙。
薛成愷見我來瞭,黑著臉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呵斥:“明天就是發佈會,今天出這樣的紕漏!你不是說,你們的核心技術很牢固,就不可能出事麼?”
我並沒有作過多解釋,而是撥開他跑到技術人員的身邊,詢問道:“問題出在哪裡?”
“數據庫。”
我蹙眉:“能不能恢復?”
技術人員答:“理論上可以,但是需要樊院士來操作,畢竟所有核心編程是由他來主導,我們不敢擅自做更改或者修復。”
我咬瞭咬唇,轉頭問廖冰:“人找到瞭沒?”
廖冰搖頭。
我看瞭看手表:“現在凌晨1點30分,我給你三十分鐘把樊偉超給我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