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穆森說我是他的luckystar,自從我來之後,談判進行的順利異常。
這一日總算得閑,說好瞭穆森帶我去波士頓逛逛,所以起的尤為的早。
車子剛剛開上高速公路,我便一陣惡心頭暈,穆森見我臉色不佳就遞給我一瓶水。
我小口喝下,還是覺得胃酸難受,但又不想惹他操心,於是隻得強忍著說“沒事”,然後偏著頭意圖讓自己睡著。
“暈車瞭?”
他還是不甚放心,捏瞭捏我的肩膀。
我側過頭笑笑:“水土不服吧,我睡一會兒就好瞭。”
他蹙眉:“恐怕是早上起得太早瞭。”
我笑:“從前通宵加班都沒關系。”
他略微慍怒:“你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身後覆在他的手背上;“以後我改,我絕對讓自己嬌氣起來。”
說完這話,我刻意說道:“你怎麼能給你老婆喝這麼冰的水呢?抱在懷裡給我暖熱瞭去!”
然後將礦泉水瓶遞還給他,一陣壞笑。
許穆森也笑,滿眼溢著“拿你沒辦法”的柔光。
從緬因州到波士頓不算太遠,不到兩小時我就被許穆森搖醒。
我被暈乎乎的帶下車,因得在美東待瞭四年,我對波士頓一點也不陌生,既然不陌生就提不起特別強烈的興致,再加上身體不適我就更加沒有興致。
許穆森拉著我的手漫步在哈佛校區的街頭,我們看著那些穿著套頭衛衣的學生手裡舉著咖啡匆匆往來。
我忽然懷念起瞭青春。
隻不過那青春的記憶裡住的是薛成愷,於是我立馬將那些或好或壞的記憶強硬抹去。
許穆森興致勃勃的拉我進瞭一間書店說道:“我剛好來買幾本書,西西你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我自然是乖巧點頭,順口問瞭句:“什麼書啊?”
許穆森揉瞭揉我的頭:“一些關於經商之道的吧。”
我幹幹的笑道:“書中自有黃金屋。”
他順口問道:“聽說你以前是學音樂的,那你的生意經是跟誰學的?”
我有些驕傲:“自學成才。”
許穆森忍俊不禁:“果然誇不得。”
我沖他擠擠眼睛,指瞭指遠處的幾把椅子:“我去那坐著等你哦,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我特別容易累。”
許穆森沉吟一會兒:“大概是吃的太多瞭吧。”
我認真附和:“估計是這個原因。”
我坐在角落的黃色椅子上,目光四處遊**。
我看到店員抱著成摞的書來來回回穿忙碌,還看到學生模樣的顧客在仔細對照手機和書刊的名字以及出版社。
還看到許穆森在不遠處的書架前仰頭挑選著什麼,然後我的眼前似乎被誰潑下瞭熱水,騰起的水霧遮住瞭瞳孔,又感覺到小腹一陣抽痛便失去意識。
在我暈倒倒地之前,我隱約聽見離我近的女人尖叫著說:“she’sbleeding!”
接著我看到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許穆森朝我狂奔而來,然後便是一片沉重的黑暗。
黑暗裡我幾乎連夢都沒有做,隻是微微弱弱地看見一片白色的光。
偶有人影在晃,也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不過很快我便醒瞭,至少是我覺得自己很快就醒瞭,但當我睜開眼的時候,卻看到滿面憔悴的許穆森坐在我的床邊,他的眼窩有些深陷,下巴也冒出瞭胡茬,他的眼神落在地上不知名的角落,直到我微微動瞭動指頭,他才猛然回過神,握起我的手,眼眶有些紅,他說:“西西,你醒瞭?”
我扯瞭扯嘴角,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說道:“我不是,在陪你買書麼?”
許穆森也苦苦的笑:“那是昨天的事瞭。”
我輕輕張瞭張口:“穆森,我覺得沒有力氣,我是不是生病瞭?”
許穆森將我手貼近臉頰:“你病瞭,不過很快就會好瞭。”
我問:“是不是我吃壞肚子瞭?我覺得我肚子痛。”
許穆森忽然前傾身子,整個人趴下來擁住我,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西西,都怪我,我沒照顧好你。”
我安慰他:“我生病怎麼能怪你呢,我小時候也常生病,我媽每次都罵我活該。”
他的雙臂將我摟的更緊:“西西,我們的孩子沒瞭。”
我隻是睡瞭一覺,腦子裡還是一片漿糊,可此刻聽完這句話,就像腦子裡的漿糊忽然被人用刀剜走,連同腦袋裡一切能讓我思考的東西。
於是我顯得有些呆滯,半晌開不瞭口。
“西西,醫生說,你孕期四十天,胎位太靠下,所以”許穆森也不知道怎麼向我解釋,我隻是坐在椅子上,便弄沒瞭一個孩子這個原因。
我不知道醫生是怎樣告訴他的,但我冷靜過後卻不得不放下最後一絲希望。
我好不容易懷上瞭孩子,可是我卻因為身體原因留不住孩子。
這件事,我早都知道瞭。
可,要麼你壓根就不要給我,可你給瞭我,隻給瞭我四十天擁有的時間,然後就不知不覺得又奪走瞭。
我情不自禁的將手放在小腹上,指甲嵌進瞭肉裡。
許穆森緩緩起身,擔憂地看著我,試圖安慰我:“西西,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兒子像我,女兒像你,還會有的。”
我看著他,眼淚卻止不住的落下。
我張張口,強忍著巨大的痛苦問道:“如果,如果我們再也不會有孩子呢?”
許穆森握緊我的手:“不會的。”
我的眼淚劃到腮邊,眼光卻篤定又冷靜:“如果呢?再也不會有孩子,你還會愛我嗎?”
許穆森伸手抹去腮邊的淚珠,溫柔而又寵溺:“西西,你是我的老婆,是我的搭檔,也是我的孩子,有你一個,就夠瞭。”
我放在小腹上的左手更加使瞭使勁。
指甲深深地嵌進皮膚裡。
我的另一隻手被許穆森穩穩的捧在手心。
而我卻要用皮膚的痛感再加上身體的痛來遮蓋我心裡欲死不能,欲給不能的自嘲和痛辱。
我帶著哭腔說道:“穆森,我不該招惹你。”
許穆森蹙著眉頭,隻以為我是因為沒瞭孩子而痛苦難耐,於是溫聲哄我道:“你不招惹我,那你要找惹誰?這世界上,除瞭我還有誰能配得上你陳喬西?”
我搖頭:“是我,是我配”
許穆森眼光忽然一陣凌厲:“西西,不要胡說。”
我將到嘴邊的話咽瞭回去。
他又恢復溫柔,情意滿滿的說:“你需要臥床休息一周,一周後,我們就回國。”
我點頭。
他見我情緒平復瞭不少,總算是淡淡的笑瞭下:“我不在的時候有Sabrina照顧你,我一忙完就會回來陪你,好嗎?”
我繼續點頭。
許穆森深深地看瞭我一眼,柔聲問道:“口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