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總不如電視劇,真實許多。
我幻想著許穆森會抱緊我然後告訴我有沒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
他確實做瞭,至少握著我的手沒有分開。
他沒有說話的這幾分鐘,我已經悲壯的在心裡過完瞭一生。
良久之後,空氣靜默到瞭盡頭。
他說:“你不應該這麼不尊重西西。”
他沒有看趙書記,語氣輕描淡寫但有著攝人心魄的威力。
“一個人的身體狀況不應該被拿來當砝碼,我一直很尊重您。”這次他用瞭敬語,一雙星眸之眼凝神看向趙書記。
趙書記先是一愣,而後咧嘴笑笑:“之前是因為那個什麼都不是的舞蹈老師跟我慪氣,如今又開始瞭這個性子,你呀,就是每段戀愛都談的太過認真。”
這一句話乍一聽沒什麼,但細細想來卻比刀子都要割人。
趙書記是說給我聽的。
她是想告訴我,我與蘇安安都隻是許穆森命中的普通女人。
她想讓我知道許穆森現下的奮不顧身隻是習慣瞭為每一段愛情付出。
她想告訴我,我沒有那麼特別,穆森也沒有那麼非我不可。
我確實上道瞭,似乎當愛情沉入骨血,人就會變得敏感脆弱。
我將手往回縮瞭縮,卻被許穆森一把拽回,他的周身散發著草原之王的氣焰。
眉眼堅定的猶如沙漠之樹。
他說:“西西是我的妻子,我這一生也隻會有這一個妻,無論是什麼原因我都不會放棄,況且這並不是你的一樁生意。”
趙書記笑的得意:“這就是我的一樁生意。”
說到這裡,仿佛身體的孱弱開始隱隱作痛,我再也沒有耐心繼續待下去,更加沒有心情去聽趙書記一句又一句的嘲諷與挖苦。
我想離開。
我輕輕地扣瞭扣許穆森的手心,求饒似的看著他。
他見到我這樣的神情,眼眶裡溢滿瞭心疼。
他摟瞭摟我的肩膀,說道:“是不是累瞭?”
我垂眼。
他隻輕輕地說:“你上樓去休息吧,我和她談一會兒。”
既然我的外殼已經被剝落,就再沒瞭擔憂。
我不想再去詢問趙書記,而是起身徑直離開瞭書房。
路過長廊,栗子正端著煮好的新鮮毛尖茶水朝書房走,她問我:“太太,你臉色不好,要不要給你熬一些補氣養血的湯?”
我搖瞭搖手:“沒這個必要瞭。”
然後繞過她獨子上樓。
躺到**就是天昏地暗。
黑暗像是火山噴發後的巖漿將我全部侵蝕。
我也分不清是睡著還是昏迷。
但這樣的感覺比生而為人要好受的多。
模糊中我聽到樓下有許多人腳步來回走動的聲音,再次醒來,外面已經是星辰入夜。
床頭放瞭一杯清水,拖鞋也換略微柔軟一點的擺在床邊。
我先去漱瞭漱口,照瞭鏡子,微微給自己塗上些顯氣色的唇膏便下瞭樓。
我見到許穆森一人在客廳抽煙,那樣子似乎很是傷神。
我蹣跚著走過去,身體柔弱的像是被風隨意吹動的柳條。
我蜷腿坐在地上,將下巴放在他的腿上,問他:“走瞭麼?”
許穆森點點頭,然後伸手揉瞭揉我的頭發:“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輕輕一笑:“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畢竟也想騙你多在我身邊幾日。”
許穆森也輕輕地笑:“你怎麼就知道若告訴瞭我,我不會繼續陪著你?”
我舔瞭舔有些幹澀的嘴唇:“因為我站在男人的角度揣測瞭揣測。”
他繼續揉著我的頭發:“那你揣測的男人,一定沒有太過高尚的情操。”
我眨瞭眨眼睛:“這個情操有什麼關系?”
他捏瞭捏我的下巴:“就像是一輛豪車,隻是某一個零件壞瞭,就要徹底換掉?”
我癟癟嘴:“那要看是什麼零件,若是發動機呢?”
許穆森用眼神瞟瞭瞟我的衣襟:“心臟才是發動機,隻要你還活著,其他的有什麼關系。”
我的心臟微微一顫,怔瞭一會兒沒說話。
許穆森問道:“怎麼瞭?是不是我哪裡說得不好瞭?”
我忙搖頭,說瞭一句聽不真切的實話:“我隻是在想,用什麼法子再將你多騙幾日。”
他笑著將我攬進懷裡:“那你便騙吧。”
我在心裡暗暗算瞭算公司可以支撐下去的日子,張瞭張口:“那至多也就半個月瞭。”
他也開玩笑的答應:“那你騙完我,就該輪到我騙你瞭。”
這一夜我過得十分安慰。
也很能茍同網絡上的一句話。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許穆森就是我的海,隻要他在,我的生命都會因此而繁盛。
後來,我還是拒絕瞭許穆森的支票,不是我找到瞭別的命脈,而是尊嚴問題。
趙書記將話說到瞭這個份上,居然開口讓許穆森與我離婚。
我若還用穆森集團的錢,那後來一定免不瞭聽更多的惡言惡語。
於是我告訴許穆森父親找到瞭自己的朋友,事情有瞭轉機,他也才半信半疑地將支票收瞭起來。
父親沒有露面,也就自然沒有別的契機。
母親做主將他們住的這個院子以不到五百萬的價格賣瞭出去,暫時搬到瞭蔚山別院。
這五百萬隻是跑瞭跑關系,交瞭證監會的罰款,免去瞭父親的牢獄之災。
其他的卻起不瞭任何作用。
多年的風光,那些錢財似乎用不盡的時刻結束的如此之快。
母親也沒料想到。
她同我講過她有些埋怨父親。
若不是貪心,也不會摔這麼大一個跟頭。
但埋怨有什麼用,畢竟他也是想將公司帶入另一個更加強大更加不平凡的世界。
我隻是安慰她:“錢沒瞭可以重新掙。”
母親眼帶淚光的握著我的手:“你說的是,隻要我們一傢人好好活著就行。”
我知道,她又想起瞭哥哥。
我也想念喬木,也想告訴喬木,我大概過不瞭多久也能去找他。
死亡原本不是令人畏懼的東西,但一旦你預知瞭死亡,那麼每一天便都在擔驚受怕。
於是你才會開始珍惜生命,會發現連沙塵暴天氣下的高樓都在瀲灩生彩。
“也不知道你爸去哪瞭,扔下這麼一個爛攤子,完全不顧我們母女的死活!”
媽媽哭瞭出來,我知道她這一輩子都在依靠父親,於是安慰道:“他一定是去想辦法去瞭,放心吧,他不會扔下我們的。”
隻是事情的情況還沒跌倒谷底,便不會有觸底反彈的情況發生。
隻是幾天的時光,所有的工程承建方都來公司裡要錢。
其中不乏有幾傢是穆森集團和趙氏的人。
我甚至是聽到瞭他們是被上頭授意來要錢的言談。
我自然是心涼,也對趙子良更加憎惡瞭起來。
隻是無法,將能夠快速變現的車輛和房產都賤賣,也資不抵債。
我告訴母親說,我們大概真的要破產瞭。
母親有些歇斯底裡,開始每一傢中介打電話,把寄售的不動產的價格翻瞭番。
這樣一來,原本咨詢的賣傢都怯怯作罷,畢竟在這個城市,能買得起大宅子的人來回也就那麼些人。
我們徹底沒瞭希望。
直到這天,薛成愷又不期而臨,他出現在蔚山別院的門口,當初我將他送走的那條石子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