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這種事,還是要順其自然,勉強不得。不過我們都覺得黑三還不錯,白日裡連當你三夫君這種話都問出來,想必是不在意那些虛禮的人,這一點很難得。”元清衡終於開口瞭。
他雖然不太喜歡黑三,但說話是客觀的,這世間有多少人被規矩牽絆瞭一生,錯過瞭多少美好的東西,黑三至少坦率真誠,這就已經很不容易瞭。
在薛繡繡看來,元守儀學識厲害,說話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很認真的點頭,“行,我會考慮這件事。你們什麼時候走?”
“現在。”鳳懿回頭看瞭一眼元清衡,“我們打算即刻出發。”
薛繡繡眼神有瞭些許落寞,她一把抱住瞭鳳懿,“一路平安,我會想念你們的。”
鳳懿猝不及防入瞭一個熊抱,她不習慣與人過於親密,身體明顯有些僵硬,伸手拍瞭拍薛繡繡厚實的背,“謝謝,我也會想你的。”
薛繡繡松開她,露出瞭燦爛的笑容,揮手告別,“你們想回來,隨時可以。薛傢大門一直為你們敞開。”
元清衡笑瞭,這兩父女,說話都是一個腔調,“好,你的話,我們記下瞭。”
“後會有期。”鳳懿朝她揮瞭揮手,轉身拉著元清衡,頭也不回的離開瞭。
還有太多事,太多人在等著她,她逃避的時間已經太久,接下來的狂風暴雨,是她必須要面臨的考驗。
*
浮屠山太守府
司馬期身上多處有傷,帶出去的士兵又折損過半,這事讓他憤怒不已,一發怒,便將伺候的下人全部趕瞭出去。
胳膊上腿上都是刀傷,腹部那一刀割得最狠,幸好有盔甲擋著,不然他真有生命危險。
粉色的肉外翻,血早已將衣服浸透,他費力的脫下外衣,金瘡藥不要錢一般狠狠灑瞭上去。
塗藥塗出瞭殺人的兇狠感。
偏偏是在鳳懿的眼皮底下失敗撤退,司馬期過強的自尊心讓他憤恨難平,要不是傷勢重,他恨不得集齊人馬,再度重來。
但他是去解救陛下的,不是去剿滅土匪的,而且此次對方的態度很明顯,不讓他攻打花朝寨,再強行去攻擊,就有謀害陛下的嫌疑,他現在還不想走到這一步。
在府上生瞭一整天的悶氣,誰也不見,不知情況的林德全和吳晴知都很著急,在他院子周圍晃來晃去。
太傅帶兵打戰,他們是沒有資格跟著前往的,如今這一身傷回來,大門緊閉誰也不見,陛下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無人知曉,卻叫兩人愈發擔憂。
畢竟連戰無不勝的太傅都打瞭敗仗啊!陛下該不會是有生命危險吧?
正在此時,一個士兵飛速從外面跑瞭進來,直奔司馬期的院門,林德全眼睛一亮,立馬跟瞭過去,“這位小哥,可是有什麼消息瞭?”
那士兵天天瞧見林德全在這周邊晃悠,便也見怪不怪,順口答道:“門口有位自稱是馮儀的人前來求見,我看那舉止氣度都不一般,特來稟報太傅大人。
“馮儀!”林德全尖叫起來,一蹦三尺高,飛快往門口跑去。
這天下,他認識的馮儀就一個人,陛下回來瞭!
吳晴知一聽也跟著跑瞭過去,激動得眼淚都快流下來。
她在這擔驚受怕瞭一個月,鳳懿一直不回來,她連個正式的名分都沒有,自己去皇宮那是不可能的,隻能陪著一起等。
每天越想越揪心,連頭發都掉瞭一大把,她下半輩子的人生可就全靠鳳懿瞭,陛下要是出點什麼事,吳傢再無翻身之地。
鳳懿和元清衡還在門口等著,穿著的是兩人失蹤前的那一套衣服,邊角起瞭針線,綢緞料子磨損瞭一些,但整體還算幹凈整齊。
畢竟平常幹活,穿的都是薛墨衣服改裝的粗麻佈,穿綢緞料子在花朝寨行走,實在太過格格不入。
鳳懿眼見兩個人飛快從裡面奔瞭過來,露出瞭笑容。
林德全見到鳳懿的第一眼,就跪倒在地,抱著她的大腿哭得稀裡嘩啦。
“陛下,奴才總算等到您回來瞭,這段時間奴才吃不好睡不好,天天想著您回來,現在就像在做夢一般。”
鳳懿敲瞭下他的腦袋,笑道:“現在還做夢嗎?”
林德全吃痛,摸瞭下自己腦袋,“有點痛,看來是真的瞭。”
娃娃臉林德全跪在地上,就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重新找到瞭傢,圍著主人嗷嗷叫,仿佛重新找到瞭歸宿,吳晴知本來是哭著跑來的,見到他這幅沒出息的樣子,哭著哭著,又笑瞭出來。
鳳懿走到她面前,拿出手帕擦瞭擦她的臉,“又哭又笑的,醜死瞭。”
“你管我,再醜也是你的妃子。”吳晴知喉頭哽咽,終於忍不住撲進瞭鳳懿的懷抱,“我一直都在擔心你。”
“沒事,我現在不是回來瞭嗎?別怕,一切都會好的。”鳳懿輕輕拍瞭拍她的肩膀,語氣很溫柔。
她本該早些回來面對的,說好瞭會照顧她,可是自己遲遲不歸,讓她白操瞭多少心。
眼看鳳懿左擁右抱的,一直被冷落的元清衡輕哼瞭一聲,“早叫你們跟我一起找,現在知道當時我的決定有多聰明瞭吧。”
林德全從地上站瞭起來,連連豎起大拇指,“還是元令史厲害,幸好陛下身邊還有你,不然奴才要更操心瞭。”
幾人正說著話,司馬期也飛奔跑瞭出來,遠遠看到鳳懿被眾人圍著,他忽然又停下瞭腳步,有些心虛,不敢再上前。
察覺到他註視的目光,鳳懿踱步進瞭府門,在司馬期面前站定,“深夜來訪,許久不見,太傅可還記得朕?”
語氣疏離,眼睛裡沒有一絲笑意,與剛剛的模樣天差地別,司馬期心頭發堵,唇色慘白,模樣看起來有些落寞。
“臣本該早些將陛下接回,昨夜之事,是臣辦事不力,給陛下造成瞭困擾,還望陛下恕罪。”司馬期微微躬身行禮,本就冷硬的臉龐,月光下顯得愈發清冷。
“你確定你隻有這一項罪名嗎?”鳳懿心頭冷笑,但眼下顯然不能撕破臉皮,司馬期足夠強大,這就是他能立身的資本,也是她必須妥協的原因。
“臣不知陛下在說什麼。”很敷衍的回答。
司馬期看似無動於衷,實則心裡想他想得發狂,而真的一見面,發而覺得兩人距離愈發疏遠。
也是,從客棧裡袖手旁觀開始,他便宣告瞭他的態度,是誰都會心懷芥蒂。他如今找他回來,不過是自找苦吃而已,可是為什麼見到他之後,連這份苦澀都帶瞭一絲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