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是女兒身,現在年紀尚輕,子嗣一事勉強能糊弄過去,可再過幾年,若一直沒有後代,一定會被朝臣們詬病施壓,說不定還會引起有心之人的覬覦,更可怕的是也許還要被迫接受別人的孩子當太子,到時候想想您的處境有多危險。”
“這些事情,我自然都想過,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我自己來生吧。”鳳懿攤手,滿臉無奈。
先前薔薇懷孕一事,差點讓她喜當爹,經此一事,鳳懿也明白,自己萬萬不能接受別人的孩子來坐上這個位置。
“你也是女人,你怎麼就不能生瞭?”吳晴知眼中閃著狡黠的光,“你和元清衡生一個不就行瞭。”
“噗。”鳳懿剛到嘴的一口茶水,盡數噴瞭出來,“你……咳咳,你說什麼?”
她瞪大瞭眼睛,仿佛在聽什麼不得瞭的事情。
“陛下別著急,先聽我慢慢說來。你和元清衡,一個君,一個臣,註定不能正大光明在一起,對吧?”吳晴知煞有介事的分析。
鳳懿雖然滿臉寫著不信,但還是點瞭點頭。
“既然無法有名分的在一起,要一個孩子不過分吧?和自己愛的人生下孩子,並扶持他登上帝位,總比被迫接受別人的孩子當太子強,你說對不對?”
“雖然理論上是成立的,但問題是,我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懷孕生子?就算這事可行,孩子又記在誰名下?”鳳懿光是想一想就頭皮發麻,這簡直太可怕瞭。
“這就是今晚我說的關鍵。陛下受孕後,等肚子顯懷的時候,就同皇後一樣,找一個地方修行,等生瞭孩子再回來,不就誰都發現不瞭?至於掛名問題,陛下你有我啊!大傢都知道我受寵,入宮後很快受孕生子,符合邏輯,計劃天衣無縫,簡直太完美瞭。”
吳晴知都忍不住贊嘆自己機智過人。
“你想得倒挺美,平白得個孩子,以後還能上位當太後。”這個驚世駭俗的法子,鳳懿聽瞭都忍不住發笑。
可笑過之後仔細想一想,又覺得沒毛病。
“說得好像這孩子就不是陛下的一樣,隻要這孩子誕生,對我們三人都沒有壞處。陛下您有子嗣,我有地位,元清衡兒子以後能當皇帝,他肯定也高興。陛下,你要不再想想?”
吳晴知滿眼興奮,這法子一箭三雕,她光是想想,都看到瞭自己平步青雲的未來。
這是什麼鬼才想法,鳳懿感覺自己都要被她說動瞭。
“孩子這事,容我再想想,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鳳懿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她覺得自己腦袋要炸瞭。
“行,陛下您自己琢磨琢磨,天色已晚,那我就先告退瞭。”吳晴知施禮,飄飄然離開。
這事還得陛下自己想明白,陛下若是不答應,她也就是空想。
鳳懿獨自一人坐在房間裡,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地上,光影交錯,拼湊出奇特的形狀,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難看,就是覺得奇特。
就像鳳懿此刻的心情。
吳晴知的想法,乍一聽的確是讓人心動的,但難處在於實際操作。
且不說元清衡還不知道她女兒身的事情,太多人盯著她這個位置,鳳懿稍微一點出格的舉動,都能被舉報到太後那裡。
眼下朝廷動**,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她在的時候都很難把控,別說生孩子離開一年的時間,到時候是否還有她的位置都說不定,更遑論扶持孩子上位。
再密不透風的墻,也是能有蒼蠅飛進去的,懷孕這麼長的時間,還有生孩子也是一道鬼門關,如何能做到消息封鎖?這本就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鳳懿想得頭疼,在解決這些事情困難之前,吳晴知的想法,隻能暫時擱置。
眼下更讓人焦慮的是,皇後似乎對她有瞭芥蒂,是因為樂傢的事,還是巫蠱案的事?鳳懿決定等皇後禮佛回來後,再好好去解釋一番。
因元清衡的請求,洪升比原先預計的一年,帶著調令更早回到瞭鳳康,依舊是原先大理寺寺正的官職,直屬元清衡管理。
他的回歸,直接推進瞭停滯不前的巫蠱案事件。
事情的真相,終於在鳳懿眼前鋪開。
原來參與此事的,不僅有惜玉,還有皇後的親弟弟樂秉文,這兩人都與皇後關系密切,洪升的說法,是懷疑皇後與此事脫不瞭幹系。
但鳳懿與皇後相處多年,很瞭解她的為人,她敢肯定,皇後絕對沒參與過這件事。她膽子那麼小,當初聽說這件事,都差點嚇暈,怎麼可能會沾巫蠱之術這些事?
更何況,以皇後的出身,她壓根就看不上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鳳懿拿著折子,直接丟進火盆裡燒瞭個幹凈,囑咐洪升,不要將查到的事情泄露出來。
從此以後,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反正該懲罰的,都已經懲罰瞭,沒必要拉進更多的人共沉淪。
洪升見陛下有意維護皇後,便很識相沒再多問,領命告退。
冷肅的秋日過去,寒冬即將來臨。
過瞭今年,鳳懿也快滿19歲瞭,這年歲屬實不算小,大臣們重新將子嗣問題,提上瞭章程。
皇帝無子嗣,這絕對是個大問題。鳳懿焦心的事情,不止這一件。
*
皇後比以往回歸的時間,遲瞭足足有一個月。
她回來的那天,天空下起瞭小雪,北風刮在臉上生疼。
薛明禮命人打造瞭一把大傘,讓侍女舉在皇後的頭頂。
雖然薛明禮一直陪她待在國壽寺,但這兩個月裡兩人並無過多交流,偶爾碰面,也隻是點頭之交,遠遠隔著看一眼就匆匆離去。
薛明禮對她的關心,發乎情,止於禮,雖然不露面,但總能在小細節上感受到他的細心。
端上來的茶水點心,永遠是她喜歡的口味,天冷瞭,立馬送大氅過來,房間裡的爐子長燒不間斷,有時候樂南風沒食欲,隔天便會有包裝精美的梅子被隨行的侍女送上來。
薛明禮從來沒有邀功過,事務安排也都借用瞭他人的名義,所以並未給皇後帶來半分困擾,但細心的樂南風卻知道這一切的關心,都與他有關。
她來瞭國壽寺太多次,從沒有哪次被如此悉心照料過,她感受到瞭久違的溫暖,心中有些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