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結束,各傢都在準備夏稅,而趙含章也終於迎來瞭收獲——收稅!
作為西平縣的縣令,趙含章奮鬥在第一線,她親自下鄉視察收稅的情況。
有她在,今年西平縣稅糧的鬥量非常的標準,百姓們歡快得好像過年一樣。
她不僅看夏稅的征收情況,還要看夏播的情況,以確保秋收。
經過一個冬天,大傢已經知道豆子也能做很多好吃的食物,大傢對種植大豆也多瞭些期待和感情,加上縣衙現在固定價格收大豆,價格比以往的要略高一些,就算不為瞭吃,為瞭賺錢,大傢也多瞭些熱情。
於是一直是撒瞭種子就不怎麼打理的豆子都被抽空打理瞭一下,除除草,抓抓蟲,雖然它們現在還是綠色的小豆苗,但看著比往年的好呢,出芽率不低。
精耕細作的一個好處就是,人均占地田畝數會減少,產量增加,相同田畝數的田地可以養活更多人。
西平縣在收稅,上蔡縣自然也一樣。
趙含章在把西平縣的夏稅都收齊後便去瞭一趟上蔡。
正巧,上面催促各縣上交糧稅的公文也到瞭,因為正在打仗,所以今年的夏稅又漲瞭一些。
柴縣令還在頭疼今年要上交的賦稅,趙含章一來,立即把收上來的夏稅一分為三。
一份上交,一份留給縣衙做開支,還有一份則要還給她。
“還你?”柴縣令驚訝得不行。
“是啊,年初那會兒上蔡縣和西平縣借瞭這麼多糧食和銅錢,不得還嗎?”她道:“雖說兩縣現在是兄弟,但正因為是兄弟,才要明算賬啊。”
柴縣令:“……可這樣一來,上交給朝廷的賦稅就遠遠不足瞭,本來就不怎麼夠……”
趙含章道:“柴縣令放心,我讓汲淵寫一封折子,回頭你抄一下送往刺史府,使君會理解我們的。”
柴縣令皺眉,有些忐忑,“三娘啊,你拿走的那三分之一糧稅要怎麼做賬?”
趙含章笑道:“不必擔心,汲淵會做好的,別說上面現在沒空派人下來調查,就是來瞭,我們也能應付過去。”
柴縣令還是很害怕,他第一次截留賦稅高達三分之二,要知道,往年他就是偷摸著截留一些,那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為瞭安他的心,趙含章表示,她的西平縣截留的賦稅更多。
她道:“連年兵亂和天災,我們縣衙裡也得攢些東西啊,不然將來出意外,誰能救我們呢?”
柴縣令還在猶豫,趙含章道:“這些東西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縣君為上蔡縣父母官,為治下百姓操勞不是應該的嗎?”
柴縣令若有所思起來。
最後汲淵還是給他們兩個代筆瞭折子,不錯,一份折子是寫,兩份折子也是寫。
反正都是訴苦,寫第二封就有經驗瞭,速度也快點兒。
所以趙含章把自己的折子也交給他寫瞭,然後她就謄抄一遍。
西平縣和上蔡縣的回函折子慢悠悠的送到陳縣。
陳縣不遠處正在打仗,所以陳縣湧入瞭大量的流民。
沒辦法,他們交戰雖然多在野外,但東海王想要殺瞭茍晞,把兗州給搶過來;而茍晞要殺退東海王,還想往洛陽去接皇帝,於是便免不瞭攻城略地。
戰事一起,直面死亡的不僅僅是戰場上的將士,還有被攻城略地的百姓。
尤其正碰上夏收,他們一打仗就大量的毀壞農田,許多還沒來得及收的麥子都叫人糟蹋瞭;而且士兵們缺糧瞭,還會直接拿著刀搶收麥子。
交戰波及到的地方瞬間產生大量難民。
他們不得不收拾行李逃離傢鄉,一是為瞭躲避戰爭,二就是為瞭逃掉夏稅瞭。
豫州就在兗州,也在洛陽邊上,所以大部分難民都選擇跑來豫州落腳。
何刺史又不能把城門關瞭拒絕難民進入,隻能盡可能的分散湧進來的難民,讓他們到底下各縣去。
同時陳縣收攏這麼多流民,就需要大量的財物和糧食,加上朝廷給他下達的征收任務,何刺史直接轉嫁到底下各郡,郡守或者太守又轉派給底下各縣。
所以分發給上蔡縣和西平縣的任務都重,尤其是上蔡縣。
它不僅是個大縣,去年汝南郡不少縣都遭遇瞭兵禍,隻有它沒事,因此派給他的任務是最重的。
柴縣令也知道這一點兒,所以對拒絕上面夏稅的要求,同是他還偷摸著留下這麼多夏糧,心裡很是害怕。
但他抄著汲淵寫出來的折子,越抄越覺得汲淵說得有道理,去年他們上蔡縣也很困難的好不好,今年冬天還凍死餓死瞭好幾個人。
開春的時候要不是有趙含章幫忙,他和西平縣結成兄弟盟約,怎麼可能收得上來這麼多夏稅?
當時他可是隔三差五的和刺史府求救,想著能撥一些錢糧下來,讓百姓們熬到三月也好呀。
到時候野外的野菜特別多,就是吃野菜也不會很餓瞭吧?
可刺史府遲遲不回信,好不容易回一次信,也是說府庫空虛,讓他就地想辦法解決。
趙含章和汲淵說得對,他得給縣衙留點兒東西,將來再有這樣的事,刺史府不救,他也不至於就無路可退瞭。
趙含章也在抄折子,她抄的可快瞭,抄完以後檢查一遍,確定沒有錯別字以後就丟到一旁交給人送去陳縣。
她第二天就帶著人去看著糧食入庫瞭。
西平縣的糧食大部分進瞭糧庫,剩下的送去瞭軍營。
她終於不用靠買糧食來養兵瞭。
她現在的兵可不少,明面上隻有一千多人,但她分散在各個安置點的部曲也都是兵,他們平日也種地,但更訓練,所以糧食產出還不能自給自足。
何況她還要收留更多的難民,開更多的荒呢,所以急需糧食。
而從上蔡摘到的那三分之一的糧稅,趙含章並沒有帶回西平,而是留在瞭上蔡。
她和汲淵道:“這是從上蔡縣拿的,便用在上蔡縣吧。”
汲淵對此很滿意,“女郎大愛。”
趙含章也這麼認為的,所以自得的笑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