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幕僚沒把話說完,東海王皺瞭皺眉,又聽到外面那令人煩躁的聲音,就問道:“那什麼汲淵還在外面?”
“是,他還在外面。”
東海王沒好氣的道:“將他趕走,他有何資格勸我?讓他傢主子來。”
幕僚應下,出去把還在喋喋不休的汲淵趕走。
汲淵一臉惋惜傷痛的上瞭船,帶著兩個親衛渡河回營。
才一上船,背過身去,他臉上的悲痛就收瞭起來,眼中含著的熱淚退去,微微有些冷凝,他瞇起眼睛看向對岸,問親衛,“我們的營地因何如此熱鬧?”
親衛一直跟在他身邊,哪裡知道原因?
汲淵也不指望他回答,盯著營地沉思,喃喃道:“難道是女郎回來瞭?”
一上岸,立即有士兵來接,對方高興地道:“汲先生,刺史回來瞭,要犒賞三軍。”
汲淵眼睛微亮,扶著士兵的手跳上岸,急匆匆便往營地去。
趙含章已經安排下去,剛回到營帳,一邊解瞭身上的甲衣一邊問道:“怎麼不見汲先生回來,他去哪兒勸說兩軍?”
帳外的伍二郎躬身回道:“今兒輪到去對岸的東海王處瞭。”
趙含章手一頓,丟下甲衣就撩開簾子出去,驚訝的問,“他去瞭對岸?”
“是啊,”伍二郎道:“一天勸說東海王,一天去勸茍將軍,兩邊軍隊雖然都不客氣,卻不會傷害汲先生。”
趙含章都忍不住感嘆,“還是汲先生會玩呀。”
她抬頭看瞭一下時間,覺得汲先生估計還要說很久才會回來,因此讓聽荷打瞭熱水來沐浴,把頭發都洗瞭,然後換瞭一身衣服,一邊讓聽荷把頭發擦幹,一邊坐著打盹。
她已經半閉著眼睛睡著瞭,正在夢中沉浮,帳簾突然被撩開,光線照在臉上,讓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朦朧中,她看到一道人影沖她走來。
趙含章手猛的一動,往旁邊一按,沒有按到自己的劍,眼睛便睜開來,還未看清來人,一隻手按在瞭她的手上。
趙含章聞到熟悉的味道,也聽到瞭熟悉的聲音,才睜開的眼睛便又慢慢合起來。
傅庭涵一手按住她的手,一手則抓著她的頭發摸瞭摸,覺得已經幹得差不多,便一把將人抱起來放在**。
聽荷亦步亦趨的跟著,將被子給趙含章蓋上,見她沒有醒來,動瞭動身子後又沉睡,便松瞭一口氣,“大郎君,您也去休息吧,女郎這裡我照顧。”
一個多月瞭,大傢每日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這一刻才略微放松下來。
傅庭涵點頭,低頭看瞭一眼熟睡的趙含章後轉身離開,“記得酉時叫醒她,晚上她要出面犒賞三軍的。”
聽荷應下。
傅庭涵才出去,迎面就碰上瞭急匆匆趕來的汲淵。
汲淵見他頭發還有點兒濕,便知道他才沐浴過,不由停下腳步,看瞭一眼他身後的帳子,“拜見大郎君,大郎君,女郎她……”
“她睡下瞭,”傅庭涵停頓瞭一下後道:“先生可有急事嗎?若是不急……”
汲淵一聽便知道他心疼趙含章瞭,微微一笑道:“不急,晚些再見也行,大郎君也要去休息瞭嗎?”
傅庭涵點頭,但還是請汲淵去營帳裡坐瞭坐,雙方交流瞭一下各自的信息。
得知傅祗帶著征召來的兩萬大軍回洛陽,還會和皇帝上書請封趙含章為刺史,他目光閃瞭閃,和傅庭涵笑道:“若能得朝廷公函,那女郎就名正言順瞭。”
巧極,章太守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他派人悄悄出去聯絡東海王,“趙含章不知死活摻和到東海王和茍晞的爭鬥中,豫州再不能安定。她是女子,東海王一定不會封她,而在豫州,何刺史之下,應當是我繼任刺史。”
雖然魯錫元也是這麼認為的,但他並不支持章太守這麼做,他勸道:“主公,此時我們還同在一營,一旦東海王給您加封,趙含章即刻就能反應,這與我們不利啊。”
論人數,他們比不上趙傢軍;論領兵作戰的能力,他們更比不上趙含章,所以沒必要在此刻招惹趙含章,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啊。
魯錫元道:“東海王若升您為豫州刺史,那便是公然將您和趙含章放在對立面,豫州軍亂,對東海王隻有益處,但對主公卻是弊大於利。”
章太守心心念念豫州刺史多年,哪裡肯聽魯錫元的,他道:“得瞭東海王的認可,我們便可與趙含章分庭抗禮,你以為荀修幾個真願意聽她一介女流調遣?”
他道:“不過是因為何刺史臨終前將豫州交給她,但朝廷另派刺史,那何刺史的遺言也就不作數瞭。”
章太守在豫州經營多年,很有信心,“我和荀修米策幾人關系還算不錯,隻要我得到瞭東海王的認可,我便能名正言順的接管豫州,荀修和米策幾人也會認同我。”
“到時我自帶豫州軍離開,”章太守冷哼道:“豫州才經歷戰亂,正是需要休養生息之時,趙含章此時參與進東海王和茍晞的爭鬥裡,置百姓於水火之中,我不能坐視不理!”
魯錫元:……趙含章為什麼摻和他們倆人的爭鬥,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豫州的兵馬還能不知道嗎?
這就是茍晞出兵助他們驅除匈奴的條件啊。
這豈是他們說不認就能不認的,別最後從瞭東海王,又惹惱瞭茍晞。
而茍晞和東海王倆人誰強誰弱還真說不清楚。
魯錫元思考起來,所以現在的關鍵還真是豫州軍站誰。
豫州軍要是站在茍晞這邊,那茍晞的贏面就大,要是投東海王,那便是東海王更勝一籌。
魯錫元咽瞭咽口水,要是如此簡單,他也就同意章太守的選擇瞭,反正是他們選擇的人贏瞭就行。
但關鍵是,趙含章已經選瞭茍晞,而且,這豫州營裡,趙含章的力量並不弱。
說真的,魯錫元對他的主子不太有信心,不覺得他能鬥得過趙含章,所以他極力勸阻,“主公若真想走東海王這條路也該做些準備,等我們做好瞭準備再聯系東海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