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純極憤怒,他沖到大將軍府裡質問他哥,“趙含章完全是推諉之詞,兄長,你就這樣放過明預,放過趙含章瞭嗎?”
“如此不瞭瞭之,此事過後還有誰敬畏兄長?”
茍晞抬頭看他,問道:“你沒有越界擄掠豫州百姓嗎?”
茍純大聲否認道:“我沒有!”
他道:“那就是我們兗州的百姓,那群賤民,膽敢如此耍弄我們,當初就該殺瞭他們。”
茍晞一拍桌子,怒問,“你以為你在邊界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朝中百官都不知道嗎?還沒有,告狀的人雖未進鄆城,但流言早傳遍鄆城瞭!”
別說皇帝和百官不會相信茍純,茍晞都不相信。
“朝中給你的糧草並不少,加上屯兵所得,足夠你養兵,你為何還要縱兵劫掠百姓糧食,竟然還越界!”
茍純:“那條邊界我不認,本來豫州就受我們管制,何刺史在的時候豫州有近一半在我們手中,趙含章一介女流,憑甚她做瞭刺史,我們反而把原本屬於我們的地盤給出去?”
茍晞面色一沉,冷冷地道:“你是在怪我守不住疆土?”
茍純氣勢一弱,低下頭道:“我沒那個意思,隻是替兄長不甘。”
“用不著你為我抱不平,”茍晞冷冷地道:“這是我和她的交易,是陛下遷都的代價。”
是她先到的洛陽,也是她逼退瞭劉聰,殺瞭王彌,皇帝在她手上,她要是不同意,他根本帶不走皇帝。
走瞭一個東海王,又來一個趙含章,他相當於白跑一趟。
歸還豫州是他的讓步,如此他才能代替趙含章成為皇帝身邊的那個人。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皇帝在這裡,天下就都要聽他調遣。
真以為茍晞兵強馬壯就不缺錢嗎?
他也是很窮的,底下的士兵忍饑挨餓是日常,隻有上戰場打仗時才能吃飽一些。
但這樣,他們的日子也算好過瞭,至少比外頭活活餓死的百姓強太多瞭。
可自從皇帝來瞭鄆城,各地都要奉養皇帝,江南、兩湖、豫州,甚至是已經半獨立出去的蜀地和西涼,皇帝下詔令,他們也要送支援的物資和兵力過來。
茍傢軍這幾個月的生活條件好瞭許多,以前還需茍晞省吃儉用的籌備糧草,現在卻是朝廷撥款,加上茍傢軍本來的,士兵們糧草充足,甚至還能發一些軍餉。
茍晞還靠皇帝的支援,以及百官的奉承過上瞭如今奢靡的生活。
隻不過茍純也眼熱他大哥現在的美好生活,能夠睡在溫柔鄉中,誰想大暑天的出去曬太陽練兵?
風裡來雨裡去,還要曬太陽流汗?
然而他沒有百官奉承,他想要漂亮的侍妾,技藝超群的伶人,寶馬和寶刀,那就要自己花錢買。
錢從哪裡來?
自然是從將士們的軍餉和糧草中來。
他占瞭上面撥下來的軍餉和糧草,底層的士兵過得還不如以前,他們之所以當兵為的不就是一口飯吃嗎?
要是當兵還要餓死,那他們何苦拿命到戰場上拼殺?
茍純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為瞭不讓士兵們造反,他先是加稅,以正當的理由收取錢糧。
但因為夏收剛開始,年初的捐稅已經掏空普通百姓,再加的這一份稅還那麼重,別說平民之傢,連小富之傢都要掏空傢底,於是百姓們一直暗暗抗稅。
邊界幾個縣私下有傳言,這已經不是苛捐雜稅,而是破傢之稅。
還暗暗流傳一句話“小茍酷於大茍”。
茍純有沒有聽到這句傳言不知道,反正在收稅效果不佳的情況下,為瞭不讓底下的士兵造反,他就直接下令讓士兵們拿著刀去地裡搶收小麥等糧食瞭。
為此才引起這一場紛爭。
閻亨為何突然那麼罵他,茍晞認為就是因為茍純,所以他隱隱有些遷怒,和茍純道:“豫州邊界處我會另派人鎮守,你回青州去吧。”
茍純抿瞭抿嘴,胸膛急劇起伏,他覺得大哥如此就是向趙含章低頭,他心中憤懣不已。
茍晞道:“你本就是青州刺史,也該上任瞭,此去青州,好好與瑯琊王相處。”
茍純不甘不願的應下。
波及傢人算怎麼回事?
何況,趙濟還是上蔡伯呢,他有爵位在身,雖然官職比茍純低,但爵位比茍純高呀。
傢世更在茍純之上。
茍純此舉也算得上以下犯上瞭。
於是趙仲輿之後,又有好幾個大臣和禦史進宮,都是彈劾茍純的。
但茍純在打完趙濟後就跑瞭,他直接帶著人去青州上任,根本不給大傢噴他的機會。
那怎麼辦呢?
大傢便隻能把矛頭對準瞭茍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