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一天的炎熱和喧囂漸近尾聲,沿著航天大道向東,佇立著兩行粗獷的街樹,與近處的參差樓盤以及遠處的高聳的驪山渾然一體,打開車窗,似乎能感受到從秦嶺山脈吹來的習習涼風,給一天疲憊工作之後的人員帶來瞭些許愜意。
航天大道中段,刑事技術大樓,“IDC”中心幾個LED大字亮起來的時候,孫韶霜一行已經在這裡安營紮寨瞭,這回可真的是深入基層,跑瞭兩個拘留所,三個反扒大隊,連徐佑正總隊長也有點佩服孫教授的敬業精神瞭,連晚飯還沒消化,新的工作安排就下去瞭。嫌疑人數據庫建模、網絡拓樸描驀、各監控節點測試,以及和天網系統的連接,一件一件安排給她隨行的警員,讓看到這些的徐總隊長和任副局心裡暗暗打鼓瞭。
這肯定是要動真格的,IDC全稱是互聯網數據中心,是警務天網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每次省廳組織大的行動,大數據研判、協調、指揮都會設在這裡。
那問題就來瞭,大部分連刑事案件立案標準也達不到的扒竊案,難道要動用這麼大的陣勢?
“兩位請坐,今天辛苦瞭,這樣的調研工作要持續一周左右,您二位如果要忙,不用親自下來,派個辦公室的協調就行瞭。”
孫韶霜給兩位地方警官倒著茶水,客氣道,那兩位的好奇早被勾起來,趕緊否認,最關心此事的徐佑正小心翼翼問著:“孫教授,我們倒是收到省廳的正式行文瞭,加強信息化管理,是不是就是說這事,以往類似技偵領域的發文,僅僅是抄送一下我們治安總隊,不像這回,我們居然成瞭執行單位瞭。”
“基本上是,我們的思路是這樣,在現有的監控系統上嵌入一個信息模塊,將來專供你們治安總隊使用,這個信息模塊將重點把有扒竊前科的嫌疑人信息輸入,配合面部識別軟件,可以實現在5秒鐘告警,甚至可以直聯設定的警務通手機。”孫韶霜道。
“哦,那就厲害瞭。”任兆文副局驚訝道:“豈不意味著,隻要賊一出現,我們的110和現場警員就能收到警示?”
“對,就是這個意思,大體的思路是:以現在的天網信息節點為基礎,以面部識別技術為依托,以110和反扒警力為延伸,構建一個立體防范、快速反應、標本兼治的防控體系。”孫韶霜道著,她坐到瞭辦公桌前,打瞭一個界面,短暫的等待後,跳出瞭一個藍白相間的頁面,標題行是:天網?自動告警系統。
事關本職工作,徐佑正下意識地湊上來瞭,以他從警日久,習慣傳幫帶的學習方式,恐怕一時半會接受不瞭這麼高端的東西,眼神裡透著濃濃的懷疑,孫韶霜看得出來瞭,她笑著解釋著:“這是我們能想到節省警力、提高效率最好的方式,難對付的也就是那些屢教不改的慣偷,那麼把這些人隻要盯緊盯牢,隻要他們出現的地方,我們的警力隻能要及時給予關註和防范,那接下來就省好多事瞭。”
“能行麼?以前我們看監控都是組織警力一幀一幀看,有些攝像頭太老舊,根本看不清啊,現在市面上的監控探頭是分好幾批裝的,而且不是出自同一個供貨商,產品不是一代,相互差別很大啊。”徐佑正道。
“這個很快會解決,會先從重點防范的景區、醫院、商場等地點開始,逐步推廣到全市,有省廳領導親自抓,絕對不會是一陣風……至於識別速度,這您應該相信電子眼比人眼是有優勢的、精確度、速度都是不可比的,而且它們不會疲勞。”孫韶霜道,看二位不解,幹脆又拉開電腦做瞭個測試,她拉著菜單,尋找著目標,公交系統,接入,然後數十個電腦分屏在迅速掃描,再然後,嘀…嘀…嘀…三聲告警,三個被選中的畫面鎖定瞭,放大瞭,對應兩個側面、一個正面的掃描臉部,顯示出瞭嫌疑人信息:
毛洪巖,男,26歲,201*年7月,涉嫌扒竊被刑事拘留;201*年4月,涉嫌扒竊被治安管理處罰;201*年2月,涉嫌扒竊……
高大軍,男35歲,201*年5月,涉嫌扒竊被治安管理處罰,201*年3月,涉嫌扒竊……
宮小飛,男,29歲,201*年4月,涉嫌商場扒竊被太東派出所處理;201*年,涉嫌扒竊……
鼠標一點,面部和相對的犯罪信庫就匹配瞭。用時幾秒。精確到這種程度還真讓徐佑正驚愕,這意味著給反扒大隊添瞭隻天眼瞭,足不出門戶,便知全城賊,想不事半功倍都難瞭。
“哦喲,還是領導有遠見,這可比什麼裝備都管用。”任兆文也贊道。
“好的制度能把壞人約束成好人,壞的制度能把好人也變成壞人,反扒反扒,不在抓多少扒手,而在於用我們的技術和法治形成強大的威懾,讓人不敢做、不去做、進而逐步變成不能做,那整個執法環境就會發生質的變化。”孫韶霜道。
“這個路子對,一些重大刑事案件,可能大部分市民會認為離他們很遙遠。但是像這種小案子可是和群眾切身相關的,省廳今年順民意、辦小案這個指導思路好,群眾最關註的也是這種小案小事。”任兆文道。
不知是真心還是恭維,孫韶霜笑笑示意,目光投向瞭眉頭皺起來的徐佑正,這位總隊長似乎在思忖什麼,欲言又止瞭,孫韶霜激將瞭,直問著:“徐總隊長,這項工作也與您切身相關,還需要您大力配合……咱們關上門瞭就別來虛的,你們的問題很多,我們的問題同樣很多,問題不盡相同,但我們的目標一致,這支技偵隊伍和軟件操作,將來可是要移交給你們啊。”
“我知道,那個……”徐佑正似乎很好奇地盯著孫韶霜,沒有說下文,孫韶霜也好奇回敬著他,似乎想不明白為什麼總隊長對此事有點抗拒,就像趕鴨子上架一樣,兩人相視片刻,徐佑正憋不住瞭,直接道著:“在所有案子裡最終決定結果的,不是技術、不是設備,最終還是人的因素占絕大多數成份。”
對孫教授的方案置疑瞭,任兆文嚇瞭一跳,這等於置疑省廳大的工作方向嘛,就真有意見,也沒有必要非當面說出來嘛。
孫韶霜愣瞭下,片刻後她笑瞭,笑著道著:“梁廳長來時囑咐我,徐總隊長有點軸,不那麼容易接受新技術,看來所言不虛啊。徐總隊長,執著在我們這個行當裡是種優秀品質,但不等於固執啊。”
“是嗎?我十八歲從警,今年五十四瞭,從警三十六年,也同樣在我們這個行當,對於經驗豐富的老同志,如果他固執,總是有固執的理由的,在我看來,所謂警察的英明,和罪犯的精明並不相當,往往後者大多數時候占優勢。”徐佑正道,完全是與身份和職業相悖的理論。
“這樣啊?能給我個理由嗎?我有點不明白您要表達的意思。”孫韶霜納悶瞭。
“那就簡單點,如果您這個系統能夠捕捉到……就那個大眼賊今天幹什麼瞭,去哪兒瞭,現在在哪兒,我馬上接受您的全盤計劃。”徐佑正道。
“您指……那個肥佈,佈狄?”孫韶霜驚訝道,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毛賊,今天已經是第三次進入討論范疇瞭。
“對,基本那號的就接近最差的瞭,像綽號煙灰史秀峰那樣的,抓住他靠的可不是技術。”徐佑正道。
“是什麼?”孫韶霜不解。
“巧合,運氣……不信您試試,看看天眼和賊眼,哪隻眼更勝一籌。”徐佑正道,神情篤定,眼神輕蔑。
還真不信瞭,孫韶霜拉開電腦,電話通知著隔間,給瞭這個測試任務,新系統信息模塊搭建的目的,就是快速尋找這類嫌疑人信息,以現在幾乎全城覆蓋的監控,想找一個人太容易瞭。
很快,找到瞭,14點20分到15時10分,那位佈狄一直呆在翠雲遊樂場,幾乎一個小時都沒動,後來拍到他進瞭公廁,再後來,上瞭公交車。
搜索中斷,費瞭好大勁重新接續上瞭,卻是已經在長安路下車,往回反查,卻發現這傢夥不知道怎麼換乘公交車瞭,而並不是所有的公交都有監控,就有監控的公交,不是已經壞瞭,就是攝像頭太老瞭,拍出來的人比馬賽克清晰不瞭多少。
繼續搜索,最後捕捉到的一個畫面,恰恰被一個公路標識牌擋住瞭,看不清剛出拘留所放出來的佈狄、平三戈和另外一個人在幹什麼,繼續往下找不到人影瞭,而往回搜,卻意外發現,找到的佈狄都是後腦勺影子,而那個跟佈狄接頭的“人”,準確地說是個嫌疑人,技偵在犯罪信息庫裡找到瞭案底,也是個慣偷。
孫韶霜開始滿頭見汗瞭,商場、公交站不行;就換小旅店,街道交通監控;再不行就往夜市、商業步行街搜索,詭異的是,相貌特征這麼明顯的一位,居然在監控上消失瞭。
這可是計算能力每秒超過九百多幀的面部識別系統,就放在景區那種人山人海的環境裡,其準確率也超過百分之九十,偏偏連人眼過目不忘的那個胖子,天眼找不著啦……
半個小時過去瞭,孫韶霜抬頭時,任兆文和徐佑正還在幹等著她,那眼神裡已經透著看笑話似的戲謔瞭。
“好吧,我輸瞭,對於嫌疑人我們所知還是太少。”孫韶霜直言道,剛才的信心百倍,轉眼被兜頭潑瞭一盆涼水。
這份坦率讓徐總隊長欣賞瞭,他笑笑道著:“有句老話說,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當警察久瞭,對這句話感觸會越來越深。”
“那這種情況,能請教一下嗎?”孫韶霜指指一亮相就宕機的新系統。
“很簡單,相當於拘留所你見到的技不離手,這是另一種行為模式。就像警察的焦慮、多疑、慎言等等那些毛病,一個警惕性很高的賊,那怕在日常生活中,也會刻意地去避開無所不在的監控……您看在遊樂場,其實他肯定能發現人群中的便衣,所以保持不動;但在這兒發生一起扒竊案後,便衣帶著嫌疑人離場,保安在維持秩序,他就動瞭,我都敢說,這傢夥肯定在公廁裡幹什麼壞事瞭……從遊樂園回到市區,長安路這兒,他們和另一個慣偷接頭,我不知道幹什麼,但絕大多數時候,不管是合夥作案還是銷贓,隻要在公共場合,那就絕對是在這種死角,那怕你說360度監控沒有死角,他們也會創造死角辦事……再往後你找不著就正常瞭,也不用找,他隻要一開始上班,就會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遛達。”徐佑正道。
聽得孫韶霜凜然心驚,下意識地重復瞭一句她不懂的:“他上班是遛達?”
“對呀,大眼賊都是探路望風踩盤子,以他的眼力和經驗,便衣逃不過他的眼睛,隻要發現空檔,會通知團夥下手的作案,其實他本人就相當於扒竊團夥的監控天眼,為的就是躲開我們每天隨機佈控的區域。”徐佑正道。
“警察有天眼,扒手團夥也有天眼?”
這聽得孫韶霜是很難相信,對於從書本上學習和瞭解犯罪的來講,簡直是匪夷所思的。
“相信我,如果監控能解決所有問題,就不會有現在這個爛攤子瞭,他們的賊眼是怎麼做的我們不清楚,而我們的天眼是怎麼監視的,他們很清楚。”
徐佑正道,這位不茍言笑的老警察終於展露真容瞭,因為瞭解的很直觀,所以他根本不樂觀。
的確不樂觀,目瞪口呆的孫教授又等瞭二十分鐘,直到任兆文副局和徐總隊長告辭離開,那個技偵視為秘密利器的新系統,仍然沒有找到區區一個毛賊的行蹤……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一副老舊的美人出浴圖,嵌在一面斑駁的墻上,滿屋氤起的蒸汽騰騰,讓墻上半裸的老畫也顯得飄飄欲仙,而泡在下面大池子裡的,更是愜意如在雲裡霧裡,特別是從拘留室那蚊叮蟲咬的環境出來,那怕就這種十塊錢的大眾浴,對於平三戈來說也不啻於天堂瞭。
他半躺在水裡,盡量讓自己的身子泡進熱水,感受著那種能穿透骨子的舒暢,似乎從來沒有想到過,泡個熱水澡居然也能給他帶來這麼多幸福的感覺,讓他暫時忘記瞭腦子裡一直回**的場景,回旋牌、鬥轉鑷、二龍搶珠等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無法相信人的手指能靈活到那種程度。
當然,更無法相信的,那些有絕活的賊,居然還僅僅是毛賊。而被所有人當毛賊的另類存在,似乎才是賊中高手。想到此處他的思路又回來瞭,被佈狄拉著遛達凈揀小胡同走,那些圍在街角下棋的、公園角落曬太陽的、胡同口修自行車的、甚至還有收破爛的,都是佈狄頭天出來約見的朋友,打個招呼扯上兩句,一下午走瞭不知道多少路,他媽的可省錢瞭。
平三戈又摸瞭摸腳上起的泡,真想像不出這麼個胖的貨,走路比他還利索。這不,晚飯喝瞭兩碗羊雜,又遛達到幾公裡,結果是鉆到窯村舊區泡大澡堂來瞭。
嘩……水聲驟起,憋瞭一口氣的佈狄從水裡冒頭瞭,肥腮大臉滿胸毛的,像鉆河裡掏魚窩的熊瞎子,一起身一抹臉,哦地舒瞭口氣,好愜意地躺在水面上,後仰一劃,靠著池邊,和平三戈並排瞭。
“洗完澡幹嘛?”平三戈問。
“睡覺唄。”佈狄道。
“你……不會住這兒吧?”平三戈懷疑道,看看這個大眾澡堂子外面兩排污漬發亮的舊床。
不幸言中瞭,佈狄道著:“你以為當賊的都是花天酒地?咱也是艱苦奮鬥吶。這不這兒住宿免費麼?”
怪不得跑這麼遠泡澡,敢情是能沾住宿過夜的便宜,平三戈愣愣瞧著這狗熊似的佈狄,又想起這貨在拘留所人見人嫌的行徑,磨牙放屁打呼嚕搶人吃的,還摳著腳丫往別人嘴上抹,出來瞭還是一如既往地又賤又小氣,實在是看不出作為名賊的那怕一點閃光之處啊。
“咋啦?”佈狄抹臉時,發現平三戈熾熱的目光瞭。
“不咋。”平三戈輕聲道。
“不說咱也知道,開始想明天的著落瞭吧?”佈狄道,但凡混街頭的,都是吃瞭上頓沒下頓,過瞭今天愁明天。當然不是他發愁,而是有思想而沒主意的才發愁。
猜對瞭,平三戈一仰頭道著:“我在想更遠的事,理想?你有麼?”
“必須有啊。”佈狄道。
“是什麼?”平三戈好奇問,一看佈狄在這個上面反應遲鈍,他提醒著:“是不是警察死光光,咱就想幹啥也成?”
“不不不,你得感謝警察,要不是警察盯得緊抓得狠,大傢都當賊,你偷誰去?”佈狄道。
沒想到這貨的層次不低,居然能更高一層,平三戈豎著大拇指道著:“有見識,我發現你越來越瞭不起瞭,給我講講,如何能成為一個……想偷啥就偷啥的高手。”
佈狄又一抹臉,嚴肅而認真地盯著平三戈,脫光瞭,洗凈瞭,這小夥精瘦清矍的,還真不賴的。似乎有希望,佈狄伸手,端著平三戈的下巴一瞧,平三戈想躲沒躲開,等掙開瞭,不料手又被抓住瞭,一撐手,五指修長,手掌精瘦,手心、指頭肚都硬硬地出繭子瞭,基本是苦逼吊絲一枚,除瞭身上長的,基本一無所有。
“看啥看?我偷過好多車軲轆、鋼管。”平三戈嚴肅道,生怕被人看輕瞭。
“這個就不要吹瞭,你現在相當於我十歲的水平。”佈狄放開瞭他的手道。
平三戈詫異問:“你現在也不比十歲上高明多少啊。”
“傻逼和牛逼隻差一個字,高手和生手之間,隻差一層紙,但學會和學不會之間,可是隔一座山,我看不出你哪兒比我聰明。”佈狄道。
這個白癡把平三戈刺激到瞭,他忿忿瞪著胖佈狄,這肥腮斜眼的白癡相居然認為自己很聰明,而且還自信滿滿,得意洋洋,實在讓精明如我的慚愧吶。
“好吧,看來我得虛心向你學習學習,我也不欠人情,等有本事找錢瞭,我請你。”平三戈換瞭低三下四的表情,他有點摸住佈狄的脈絡瞭,這貨是個順毛驢,得把人傢捋舒坦瞭。
這麼誠心求教,佈狄如大師般神神秘秘一笑道著:“兄弟,這可是上賊船,你可想好瞭,拉別人倒沒什麼,拉你我覺得不忍啊。”
“說的好像除瞭賊,還有人拉我似的。”平三戈黯黯道。
“也是,不過,也不是誰都可以上船的,我老大講瞭,想當好手藝人,有三要點,第一是長相,這種手藝人得貌不其揚,放人堆裡不紮眼那種,比如我就不行,太高大威猛瞭,容易引起別人的警惕。”佈狄道。
平三戈吃吃笑道:“這一點不用解釋,你老大還是挺有眼光的。”
“那肯定的,這就是第二點瞭,悟性,有賊性的人太多,有悟性的人太少,所以像哥這樣有成就的手藝人,並不是很多。”佈狄得意道。
平三戈像把日間那隻死耗子全吞下去瞭一般難受,這世道亂得,連賊都開始講悟性坐而論道瞭,實在讓人無語。
“這個你暫且理解不瞭的,第三件事才是技術,技術千變萬化,用心為上,用腦次之,用具則為下,做到無跡可尋,把技術變成藝術,才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佈狄躊躇道。
“高手中的高手!?”平三戈緊張瞭,神往瞭,興奮地問著:“能把技術玩到藝術層面的高手會是個什麼樣子?”
“嗯。”佈狄使勁想想,然後頓悟地斷言道:“其實還是個賊。”
咚……很牛逼的言論最終回到瞭白癡起點,平三戈使勁磕下腦袋,把自己沉到水裡,不再聽這貨的消遣瞭。
“哎,又是一個急於發財,一點悟性沒有的,比哥當年差遠瞭。”
佈狄嘆道,表情是大師那般地濃濃失望,他從水裡起身瞭,搭著條毛巾搖搖晃晃走著,胳膊一甩,贅肉一顫,幾乎就把身上沾的水珠子甩幹凈瞭,看來真的累瞭,連擦都沒擦就一骨碌躺到休息**,等平三戈出來時,他已經仰著腦袋鼾聲漸起,進入夢鄉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