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破舊的塑料錢包,皺巴巴的幾張錢加一個身份證,拍照、錄口供、發還失主,失主是位回鄉的人員,千恩萬謝走瞭,臨時還不忿地朝著蹲在墻角的毛賊狠狠呸瞭一口。
偷一個錢包幾秒鐘,處理一件這樣的案子最短也需要幾個小時,光文書檔案加口供就做瞭一二十張,而案情又是非常非常之簡單,於大梅(綽號窯姐)約瞭王新(綽號毛龜)、高向東(綽號教黃)一起找點錢,於起瞭早就來紡織城瞭,王新負責下手、高向東負責換手,於大梅負責掩護,此案所獲贓款六百五十四元,還沒暖熱,就栽瞭一對半,三位被抓的審問極其順利,一五一十的交待瞭。
當然,最後強調一句,肯定是第一次來紡織城作案。
省廳來的周宜龍科長是全程參與本案的,他手裡拿著厚厚一摞法律案紙,開始明白最基層同志的艱難瞭,類似毛賊進進出出像走馬燈,都得這麼嚴謹處理,而處理的結果並非就能大快人心,比如本案,按贓款金額根本不達刑事立案標準,隻能依據治安處罰條例來。罰款或者拘留,而實情是,罰款這些扒竊嫌疑人根本不繳,於是就隻能拘留瞭。
管用麼?
周宜龍看看蹲在墻根下,被銬著的兩男一女仨毛賊,一臉不屑,估計正在想拘留所是啥晚飯呢。更有甚者,有回來的反扒隊員,那位綽號教黃的老賊,還客氣地跟隊員們打招呼,周宜龍看得久瞭,教黃熱情地問他:警官,您不是反扒隊的吧?長得好帥啊……一句把周宜龍聽得像做賊瞭似的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該回個招呼呢,還是該不理他。
“心黑瞭,整個人就壞瞭,不會知道羞恥的。”
有人說話瞭,是匆匆走來的楊立誠指導員,他吼瞭一聲,那三位還真有點怕這個兇相畢露的楊指導員,齊齊低下頭瞭。
“確實很難辦啊,按程序處理對於他們來講是很輕的,高向東和於大梅是個從犯,嚴格地講,拘留十五天都有點重瞭。”周宜龍道。
“可不咋地,逮回來還得管飯,這些人能不要臉到什麼程度您都不信,按規定拘留期間夥食費他們得自理,現實是,這群傢夥個個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一毛錢都不掏,硬生生得把拘留所給搞虧損瞭。”指導員氣不自勝道。
周宜龍笑瞭笑,好奇問著:“這種情況,基層一般怎麼處理?咱們不打官腔,我們也在尋找更合適的工作方式,不能老這麼惡性循環下去。”
“一般情況下,會讓他們辨認一些舊案,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或者給他們講講政策,他們有可能交待下其他團夥扒竊的事,如果能比對上其他懸案,也算一回,頂多這就這樣瞭,就偷瞭幾百塊錢,你看他們在乎麼?”楊立誠道。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不會在乎。周宜龍思維打瞭幾個來回,還是覺得沒有比指導員所講更好的方式瞭,恰在此時,他的電話響瞭,一接,是孫韶霜教授的,不知道得到瞭什麼命令,拉著楊指導員就走。
“不用出現場瞭?”楊指導員不清楚什麼事。
“有個新情況,孫教授要請教您。”周宜龍客氣道。
“周科長,我問句題外話啊,我們好多年沒解決的問題,這位孫教授什麼人啊?要接這種棘手的案。”楊指導納悶道。
“孫教授是公共安全專業的,犯罪心理學、行為學頗有建樹,參加過幾省的天網建設,對於社會上高危人群犯罪行為模式有很深的研究,她的研究可不單單停留在辦公室裡,每年都要在基層警務單位呆很長時間,是咱們梁廳長出面請來的。”周宜龍草草介紹,其實連他心裡也在打鼓。
楊立誠更聽不明白瞭,給瞭個懵然的表情,不問瞭。
新情況出現,讓楊立誠大跌眼鏡,這裡直聯瞭IDC剛建的告警單元,而孫教授特別鎖定的一位嫌疑人出現瞭,就是昨天拘留所剛放出來的胖子:佈狄。
“小楊……我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完全可以當成一個具有代表性的個體來研究,他的行為模式很有意思,昨天在長安路就消失瞭,直到今天快中午才出現,以我們直聯天網的搜索水平,居然沒有找到他在什麼地方。”手機通話屏上,孫韶霜正在車上說這些話。
“孫教授,您想知道什麼?這種人不可能有住的地方,也不可能在固定地方,鐵路沿線、老城區、橋洞、公園都是他們的呆的地方,當然,有時候有錢瞭,也可能租個房子啥地,但肯定不會讓我們查到。”楊立誠道。
“這個我知道,流浪漢的標準生活方式,我想問的是,他是不是已經伺機在作案瞭?”孫韶霜道。
楊立誠盯著監控屏幕,那一對流浪漢走走停停,偶而會靠著欄桿稍歇,不知情的,怕是會把他們當成漫無目標遊**的小二流子,楊立誠思忖片刻後道著:“他不作案。”
“不作案?”孫教授不信瞭。
“對,但他會指示暗處隱藏的人作案。”楊立誠道。
“這是什麼意思?”孫教授好奇瞭。
“一般扒手團夥裡都有這種很有眼光的人,大部分是從小就廝混在街上,對各類人群都瞭如指掌的,隻要他們實地一看,有多少監控,多少保安,防范嚴不嚴,有沒有便衣出現,巡邏有什麼規律等等,他們會從中找到最合適的空檔,指示其他團夥成員來作案。”楊立誠道。
這就是大眼賊的與眾不同之處,明顯地看見孫教授詫異瞭,不解問著:“為什麼追著這個望風的順藤摸瓜,找到他們團夥其他成員呢?”
楊立誠眼神為難瞭,孫教授的言外之意似乎在指反扒隊怠於排查,他無奈道著:“孫教授,為什麼我說瞭,您一定認為是借口,這樣吧,您可以通過天網盯住他,要能找到規律或者找到他和其他團夥成員聯絡,我們立馬把人帶回來。”
咦!?好像別有隱情,周宜龍懵然看著,沒明白,手機裡的孫韶霜思忖片刻,像是不信邪瞭,直道著:“好,你們忙你們的,數據中心盯著,我倒看看他有什麼花樣。”
咔聲掛斷瞭,兩人面面相覷間,周宜龍小心翼翼問著:“楊指導員,什麼個情況?莫這個胖子,比下面那些老賊還難對付?”
“相信我,難十倍不止,那幫坐辦公室的能對付瞭他,我今天就脫瞭警服交班下課。”
楊立誠道,而且言盡於此,不想在這事上糾結,轉身出去瞭。周宜龍還真不信邪,擱那兒盯瞭半個小時,根本沒發現,那倆像遊山玩水一樣滿城亂逛,直到他離開,直到他和楊立誠指導又去瞭趟反扒隊轄區的三甲醫院,成功地又抓瞭幾個扒竊嫌疑人回來,那兩人還在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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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啊…逛啊…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四處遊**…
車如流、人如潮、一樓更比一樓高。
平三戈從來沒想到這個胖子的體力異乎導常的厲害,直逛到日頭西斜,逛到他頭昏腿軟,佈狄這個肥貨還像剛開始那樣興致勃勃,一路上頂多對著手機傳上幾句話,還特麼都是黑話,平三戈越聽越一頭霧水。
比如:北三環大明宮市場,黑腿子太多。再比如:沙井公交站怎麼回事啊?滾大輪的沒見幾個,嗨他媽車上花臉好幾個。還比如:一院好幾個寨子紮著,沒法出活啊……
一路上平三戈偶而有問,佈狄有一搭沒一搭告訴他瞭,黑腿子指的是巡邏特警,而且警告他,以後千萬別被黑腿子給摁住,一人一根手棒,往死裡揍你呢,滾大輪的是指公交車上扒竊的,所謂“寨子”,是指反扒大隊固定的盯梢車輛,幾乎所有的要素,都被他們冠以特殊的稱謂。
別以為這是脫褲子放屁沒什麼用啊,非常有用的,就這交談內容那怕落到警察手裡,也不能當證據的,所以在這個江湖上想混,通行語是必須的。
“佈狄,我餓瞭。”平三戈拖著疲憊的步伐,現在明白要當賊有點成就,還真不容易。
“忍著,還沒弄一毛錢呢,晚上吃土吧。”佈狄走著,頭也不回地道。
“你瞎指揮吧,剛才一院門口那有寨子?”平三戈道。
佈狄前頭釋疑道著:“那些窮條子,車就那麼幾輛,我都認識瞭,這都多少年瞭,他們都不換,也就抓倆不長眼的。”
我操!?牛逼到這種程度,平三戈一愣,後來再想,似乎很可能,佈狄這個混子要是二十年都混街上,怕是那些反扒的警察在他眼裡都得是新人,他追著問著:“要沒機會,咱們就這麼一直找下去?”
“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機會啊。”佈狄道。
這辨證法學得挺好,平三戈追上來瞭,累得跟佈狄說著:“那我換換工種行不,我學偷東西行不?當這望風踩盤子的,得把我腿跑斷。”
“飯要一口一口吃,本事得一點一點學,你這叫………”佈狄教育瞭,卻一下子忘詞瞭,平三戈替他補充著:“眼高手低?還是好高騖遠?”
“後面那個……大表姑這麼說過,不是我非教育你啊,你們這些有文化的,腦子裡裝點文化都覺得自己個瞭不起瞭,其實不頂個屁用,扔大街上得餓死。”佈狄道。
“別這樣啊,我這不是已經開始向沒文化的學習瞭麼。”平三戈無奈道,隻得恭維領路人這個長處瞭,他拽佈狄道著:“那你別光走,教教我啊,我得趕快有一技之長。擺脫窮吊日子啊。”
嗯,停下瞭,佈狄眼骨碌碌轉悠著,平三戈支身去看,卻看不出來這傢夥的目光焦點何在,他環伺一圈周遭環境,兩幢高層辦公樓,某某CBD,三個岔路口,還有座人行天橋,樓宇離兩人之間的街道是封閉的,隻有一處公交站點,再仔細一看,雖然距離一處監控點遠瞭點,可畢竟有監控點,在這種地方作案,無異於作死。
可偏偏就在這種地方,佈狄拿著手機傳瞭一句語音讓其他人跟上來,爾後看看平三戈,拉著他往天橋橋墩下走,邊走邊道著:“想學就從基礎的開始,給你上一課,咱們玩個遊戲,那邊那個箱看見瞭麼?”
“看到瞭,怎麼著?”平三戈一側頭,是一處公安配電箱,連著信號燈,他一想明白瞭,脫口道著:“你狗日的,教唆我破壞監控?”
“吆嗬,腦袋瓜挺好使,不過不是破壞,而是打開箱子,把裡面那組藍色線連接的插頭拔瞭就行瞭,當然,必要的防護還要有的……”邊說邊鉆進橋墩下瞭,佈狄掏著口袋,一個標著某某電力的破帽子,長舌,直接扣平三戈腦袋上瞭。
平三戈摸著帽子,這是防護著臉被拍到,他瞅瞅佈狄問著:“你咋不去?”
“我去你就可以滾蛋瞭。這是破壞公共財物罪,還構不著犯罪,頂多拘留十五天,還不一定顧得上抓你……別奇怪,現在幹什麼都講團隊精神,想找點錢單打獨鬥太難瞭。”佈狄壞笑著道。
“哦,我明白瞭,以小錯掩蓋大過,這是高手教的啊………”平三戈瞠然道,喃喃自語地愣瞭,他看著佈狄,明顯覺得這應該不是肥佈的智商水平。
“必須的啊,大表姑那水平不是蓋的,我們再投胎十回都趕不上她……自打有瞭這種設計啊,兄弟們越過越滋潤瞭,不像以前,隔三差五都被弄進大院子裡(拘留所)喂蚊子……嗨,組織考驗你的時候到瞭,幹不幹吧?”佈狄問,表情嚴肅瞭。
團夥,特別是賊團夥,是沒有情義可講的,要麼忍、要麼狠、要麼滾,平三戈理解這話的意思瞭,看佈狄的眼神,他明白這種考驗的意義瞭:要麼是同路,要麼形同陌路。
“我不會開鎖。”平三戈道。
“這個容易。”佈狄掏著口袋,一個自制的金屬工具遞上來,平三戈一看,是凹進去瞭三角鑰匙,通用的,公共設施的防范並不嚴,肯定沒防著扒手在這個上面還用動腦筋。
“好吧,以我的方式來,別老覺得有文化沒用處,你當炮灰的方式也太差瞭點,看我的。”平三戈道,眼神肅穆,像領瞭一件重大的任務,把以為他會猶豫的佈狄倒驚到瞭。
於是這位有文化的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地方瞭,他快步跑著,跑出去很遠,佈狄以為他溜瞭時,平三戈卻顛兒顛兒回來,不知道把那段圍欄上的標語給拽瞭,“文明創建、人人有責”的標語,在平三戈手裡迎風而起,好像是貼標語的。
不過這辦法讓佈狄瞪眼瞭,其他拔監控最怕拔之前被拍到,被拍到那些警察遲早能逮著你新賬老賬一起算。而平三戈這法子,有意無意迎著探頭,在別人眼裡不覺得奇怪,可恰恰把自己的臉給遮住瞭,這不,遮著遮著就跑到配電箱下瞭,他扮做貼標語佈條的樣子一蹲身,然後打開配電箱瞭,片刻後,在箱上露出來瞭半個身子,朝著佈狄笑。
“我擦,玩得比我當年都溜,莫非我發現瞭一個天才!?”
佈狄驚愕道,咬著食指,有點擔憂地看著平三戈,估計在想,這徒弟教得太快瞭,會不會餓死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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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怎麼瞭?”
“慈恩西路,文化路交匯處,四組監控畫面突然黑瞭。”
“不會是巧合,零號嫌疑人不是剛追到這兒。”
“是啊,我找著找著就不見人瞭。”
“給交管中心聯絡一下,是不是停電?”
IDC中心新辟出來的辦公區忙碌起來瞭,這個未命名的專案組信息錄入還沒有完成,今天一個特殊的任務已經搞得大傢昏昏欲睡瞭,從上午十一點到下午四點多,就盯著標註為0號的胖嫌疑人,結果轉悠瞭一大圈,成黑屏瞭。
“倒回來,他不是還帶瞭一個麼,是不是兩人搞事情?”一位警員道。
錄制的東西往回倒,看到瞭兩人站定,看到瞭兩人消失,消失在橋墩下,高科技的水平止步於此瞭,穿不透水泥橋看發現那一對毛賊在幹什麼。
“是巧合,這倆是不是溜瞭。”
“通瞭麼?”
“喂,交通指揮中心嗎?這裡是IDC專案組,我們直聯的編號H0245,0346,兩個監控探頭出現故障,你們能看到嗎?……哦,也看不到瞭,那什麼情況呢?……還得等一等,在問電力部門?那得多久?哦,好嘞……”
聯系中斷,負責聯絡的警察給瞭個無可奈何的手勢,需要核實電力部門,如果不是,會知會後勤裝備處,確認是人為破壞,才可能動用110或者轄區派出所。
這是程序,如果有情況得按程序來。
可惜不管按什麼程序來,估計都趕不上瞭。
專案組負責監控的數位警員隱隱覺得可能有事,可卻隻能幹瞪著黑屏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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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瞭,不過開始後該輪到平三戈瞠目結舌瞭。
他和佈狄蹲在天橋上,是佈狄故意找這麼個視線好的地方,讓他觀摩。於是平三戈第一次目睹瞭這些手快如浮光掠影的高手是怎麼偷東西的。
導演,對,平三戈明白為什麼叫他導演,這傢夥出現時已經變裝瞭,戴著涼帽,拿著一摞宣傳單,遇到個公司出來的美女就匆匆迎上去,說句什麼話,大部分時候美女會搖搖手拒瞭,可恰恰搖手的那一剎那,背後喬二棍擦身而過,幾乎看不清他的出手,卻看得清那美女斜挎的包裡光亮一閃。
耶,一部手機到手瞭。
走不遠,下一個,一位行色匆匆的男子,導演又抱著一大摞傳單遞上去,諂媚笑著推銷什麼,那男子厭煩地一側身,走瞭,側身的一剎那,不小心撞瞭下側面走的人,他抱瞭個歉走瞭,而平三戈眼睛瞪圓地看到,被撞的男子手從對方的屁兜摸過,手一挽那東西消失瞭。
佈狄說瞭,那就是啞巴兄弟,錢包到手瞭。
又一個,導演笑吟吟地迎上去瞭,毫無例外,交叉換位的喬二棍又出手瞭,平三戈都沒看清這貨人那女人包裡拎走什麼東西瞭。
還有更狠的,兩分鐘不到,佈狄開始動瞭,他嘬著嘴,吹瞭一聲長長的口哨,然後那導演像瞬間發瘋瞭一樣,嗖一聲把手裡的傳單都扔起來瞭,然後如喪考妣地、聲嘶俱厲地喊著什麼,平三戈豎著耳朵傾聽,居然是一段秦腔,什麼高桌子矮板凳都是木頭,大閨女小媳婦都抱上坑頭……那演出滑稽不已,惹得過往有人駐足觀看這人撒瘋。
可沒人註意到的是,二棍和啞巴穿梭似地從人群中斜斜而過,兩人默契不已,你動,我擋著,我動,你遮著,穿花似地從人群中走過,平三戈數數下手總有四五回,一眨眼功夫,兩人已經轉過樓宇的拐角,看不見身影瞭。
“不錯,四分三十秒。”佈狄看著手機,贊瞭個。
此時,導演不撒瘋瞭,對著人群開始演講瞭:看什麼看?難道看不出來像我這樣滿腹才華、名牌大學畢業的,已經墮落到給人小廣告的境地?你們有沒有點同情心啊?我都落魄成這樣瞭,你們還在看我的笑話,知不知道這座城市出現過像我一樣的神人,他曾經有這樣一句牛逼的話:待到來年九月八,滿城盡帶黃金甲……你們等著到那一天,哭都晚瞭……
吼著嚎著,行人紛紛避開這個瘋顛的人,平三戈看佈狄笑吟吟地看著,好奇問著:“已經得手瞭,這不是脫褲子放屁麼?”
“不,得延緩他們發現的時間……看,第一個發現的在那兒。”佈狄指指等出租車的地方,一位女士在亂翻自己的挎包,恐怕已經找不著自己的手機,佈狄笑道著:“第一個發現的時間,就是這裡的結束的時間。”
對瞭,先是有選擇的找幾個目標下手,然後第一個發現佈狄會給出信號,馬上轉為快速、集中下手,掃一把迅速離開,等有人反應過來,恐怕能記住的,隻有那個發瘋和發廣告的導演瞭,偏偏這個人抱著一堆廣告紙在人群視線焦點中,不可能是偷東西的。
“厲害啊。”平三戈撓著腮邊,兩眼放光,佩服到無以復加瞭,直到這一對半已經走得沒影瞭,還有失主根本沒發現丟東西瞭,等發現的焦急地回來找,一個小樓前場地來來往往的人流,那還可能找得到丟的東西?
果真應瞭導演那句話,哭都晚瞭。別說哭瞭,想報警都找不著手機啊。
“好玩不?”佈狄奸笑著,兩肩聳著快托住腮上的肉瞭。
“太牛瞭,大師級的水平啊,高手。”平三戈豎著大拇指贊道。
“不不不,其實我們幾個都算不上高手。”佈狄意外地謙虛瞭,邊搖頭邊走著道:“但是大表姑點拔過我們,她說輕霜凍死單根草,狂風難毀萬木林,還說,土幫土成墻,人幫人成城。知道什麼意思嗎?”
似乎在考平三戈,平三戈脫口而出:“團結。”
沒考住,佈狄有點失望,忿忿道著:“媽的你別學那麼快行不行?再過兩天你得教我瞭。這你都知道?”
“當然知道,雁怕離群,人怕掉隊,我吃瞭這麼多苦,好容易找到隊伍,我得迎頭趕上啊。”平三戈道。
聯系這傢夥老偷車軲轆被抓,佈狄肯定感同身受瞭,肥巴掌一拍他肩膀道:“眾人一條心,黃土變成金,放心吧,有你一份。”
“哇,這話好聽,大表姑教的?”平三戈好奇問。
“不是,咱們團夥精神,導演給總結滴。”佈狄得意道。
“好膩害,就跟企業精神和企業文化一樣,咱們這樣的團夥有這樣的精神,無往而不利啊。”平三戈大驚失色,豎著大拇指贊著,恭維著悠閑下臺階的肥佈,拍這麼多馬屁,最終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肥佈,我決定瞭,要認真學習、刻苦煅練,你們好好教教我怎麼偷東西,否則要拖瞭咱們整個團隊的後腿滴。”
“放心吧,我認識的都是賊,就沒一個正常人,不但得學習,主要得創新。練到出手能偷是毛賊,練到心中有賊才是高手。”佈狄誇張地道。
“我操,你說的太難瞭吧?”平三戈凜然道,現在不敢置疑肥佈這個大眼賊瞭。
“加油,我看好你啊,我覺得你當賊有悟性,將來比我強。”佈狄道,難得誠懇一回。
隻是這標桿定得太低瞭,聽得平三戈兩嘴發苦,卻不敢再表現得太過有悟性,免得讓這位領路人臉上掛不住啊。
一天的逛**,其實就為瞭最後的幾分鐘出手,從動手到平三戈和佈狄離開也不過十分鐘的時間,離開這裡佈狄和平三戈又恢復瞭躲躲閃閃的行進路線,出瞭作案地幹脆坐瞭輛電動三輪車,那種帶篷子外面什麼也看不到的拉客車,等兩人到火車站附近和團隊另外幾人相遇,偷回來的贓物早已出手,導演拿著厚厚的一摞錢開始分贓瞭,就那麼三分鐘,五部手機,三個錢包,一共所獲一萬三千餘元,錢一分人也分道揚鑣,各自逍遙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