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離恨天

司徒嶺不會元力,護不住明意哪是他的過錯,是藐視司上也要殺人的司後的過錯。

大司心裡清明,沒打算在外臣面前追究司後,隻道:“愛卿辛苦,何罪之有。”

說著,瞥向司後:“你就先回去歇著吧。”

聽出他語氣裡的不快,司後咬牙,領著人匆匆離開。

他又看向明意,笑道:“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會元力的女子,既也是紀大人的愛妾,不如便稱金釵鬥者,明日也來迎客宴,坐正席。”

明意一聽,立馬屈膝行禮:“多謝司上。”

明日也要來,也就是說不管紀伯宰氣成什麼樣,今日也不能殺瞭她,甚好。

紀伯宰隔得老遠都聽見瞭她肚子裡的算盤響聲。

他覺得好笑,一天的活頭,也值得她高興成這樣。

先前他氣她對他有所欺瞞,現在他不氣瞭,她瞞他的事太多瞭,壓根氣不過來,他現在就想看看她到底是誰,想做什麼,有沒有命去做。

“人既然找到瞭,那臣便帶她先回去瞭。”紀伯宰溫柔地朝明意伸手,“過來。”

背脊一涼,明意的本能讓她很想躲,但眾目睽睽之下,她無法躲避自己的夫君,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朝他露出瞭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紀伯宰溫柔地撫瞭撫她的臉:“折騰瞭一天也累瞭吧?回去好好休息。”

說罷,朝大司行禮:“臣告退。”

司徒嶺想說話又頓住,眼睜睜看他帶走明意,兩人的背影看起來甚至有些般配。

“司上。”他嘆息,“明姑娘既然會元力,就不能讓她再回紀府瞭。”

大司這才反應過來,輕輕拍瞭拍自己的腦門:“你的意思是……”

“司上可以尋一個由頭,讓明姑娘來臣的府上暫住。”他拱手,“如此一來,母蠱才好牽制子蠱,否則,子母一心,掣肘也就毫無意義。”

“有道理。”大司點頭,又有些苦惱,“但明意畢竟是紀伯宰的姬妾,哪有什麼合適的由頭?”

“明姑娘既然要作為鬥者介紹給外城使者,身份便不好太寒酸,不若稱作臣的親姐姐,屆時姐姐回門小住也算情理之中。”

大司就喜歡司徒嶺這一點,什麼都替他想好瞭,且十分周全。

他正想點頭,就見另一邊突然快步走來一個人。

“大司。”佘天麟朝他拱手,“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這位是個貴客,大司不敢怠慢,連忙讓司徒嶺先站在自己身後,而後朝佘天麟還禮:“師長請說。”

“老夫有一女兒早夭,令老夫痛苦瞭許多年,方才見一女子,眉目與老夫夭折的女兒十分相似,老夫願意再讓一成的供奉,求大司將此女賜給老夫。”

一成的供奉!那都買得下幾千幾萬個女子瞭。

大司高興地道:“隻要身份合適,自是可以賜的——師長可知那女的名姓?”

“名姓不知,但方才坐在末席第一排往右第三個的位置上。”

末席第一排第三個……大司一回想,哈哈,那不就是明意麼。

他沉默瞭。

佘天麟猶在拱手:“隻要大司點頭,老夫還可以額外送貴城十件神器,威力不低於萬箭穿心。”

大司聽得口水都快流下來瞭,張口就答:“好……”

好字沒說完,衣袖就被司徒嶺拉瞭拉,話跟著拐瞭個彎兒:“好……好不好的我說瞭也不算,那是紀伯宰府上的姬妾。”

姬妾?!

佘天麟額上青筋都跳瞭跳,眼裡痛色愈重:“老夫思女心切,還望大司成全。如若可以,條件隨便您提。”

這是什麼天降餡餅,大司理智的堤壩都要被沖垮瞭,腦袋暈乎乎地正想點頭,卻見遠處又跑來一個人。

“各位怎麼在這裡?”鄭迢左右四處打量著,猶豫地問佘天麟:“可看見明意瞭?”

佘天麟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明意是誰,不認識。”

“就是紀伯宰傢的舞姬。”鄭迢比劃,“方才坐我跟前的那位。”

大司一聽,愕然:“你怎麼也找她?”

“她……方才釵子掉瞭,我來還她。”

鄭迢明顯是不會撒謊的人,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眼神還晃得厲害。

大司覺得腦瓜子嗡嗡的,這滿堂的厲害人物,怎麼都跟紀府那小舞姬扯上關系瞭。

幸好,幸好她會元力,不然真死在這裡,今日事可就大瞭。

“司上,方才說的事?”見搶的人多瞭,司徒嶺連忙提醒他。

佘天麟也回過神來對他道:“老夫就要明意。”

鄭迢明白過來他們在做什麼瞭,也拱手:“我與她相識在前,紀大人若是不喜她瞭,明姑娘倒是可以跟我走。”

大司被他們圍在中間,強大的元力壓得他有些難受,連忙掙脫出去,擺手道:“既是紀伯宰的人,就叫紀伯宰做主,我看他喜歡明意得緊,未必會讓各位如願。”

喜歡?鄭迢搖頭:“他不喜歡復雜的姑娘,別說元力,但凡會些功夫,他也是不會留在身邊的。”

“你是沒瞧見,方才司後一動身朝這邊來,紀伯宰立馬便拉瞭我跟上。”大司笑著搖頭,“我還沒見過他失態成那樣的。”

旁邊三個人都聽得怔瞭怔。

紀伯宰,為明意,失態?

……

紀伯宰一臉冷漠地坐在獸車上,連看也沒看明意一眼。

知道他起瞭殺心,明意也沒再偽裝,很放松地靠在車廂上,微微闔眼:“不管您信不信,我從未想過害您。去青瓦院子是因為裡頭有我想要的解藥,我想去碰碰運氣。”

會元力、經脈呈青黑色、要他的解藥。

紀伯宰隻一想就明白瞭:“你中瞭離恨天。”

離恨天是專門對付元力者的毒藥,她還能活著,說明之前的元力不薄。

“大人真有它的解藥?”明意眼眸亮瞭亮。

看著她的反應,紀伯宰輕嗤:“那東西隻有一瓶,我尚且要留著保命,為何會輕易給你。”

她神色一緊:“大人也中瞭離恨天?”

“沒有。”他漫不經心地道,“但這毒藥並未絕世,保不齊哪天我就用得上。”

就是不肯給的意思。

《入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