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驕陽原本是想好好謝謝他的,一看他這差別對待的模樣,氣極反笑:“你滿眼除瞭明姑娘就沒有別的東西瞭?”
“沒有瞭。”他理直氣壯地答。
眾人失笑,秦尚武也難得跟著揶揄:“這般喜歡,回去就請司上賜婚,司上一定會成全你們。”
明意聽得心裡一跳。
賜婚?
她還沒正兒八經嫁過人,雖然與這廝已經是與夫妻無二,但她一沒坐過花轎,二沒與他對拜天地,確實是少瞭點什麼。
以前她倒不是在意這些虛禮的人,但六城大會熬過來瞭,她突然覺得若是能有也不錯,起碼如果哪天突然要死瞭,回想起來也不會有絲毫遺憾。
抿瞭抿唇,她側頭看瞭紀伯宰一眼。
這人依舊沒個形狀地靠著他,一隻手搭在她肩上,另一隻手端著酒盞,眼裡醉意朦朧:“賜婚好啊,回去就跟司上說。”
眾人頓時起哄,嚷嚷著可以喝喜酒瞭。旁邊的白英也忍不住小聲道:“以前並未知道什麼兒女情長,如今看姑娘和大人,我也算是明白瞭。往後若覓夫婿,定也尋個這般愛我的。”
明意被揶揄得臉上都飛瞭紅霞,拿著酒盞擋住臉,含糊地應付過去。
一轉頭,卻對上紀伯宰那雙黑得發亮的眸子。
她從他的眼裡清晰地看見瞭自己的臉,恬靜、柔美。沒有舞姬明意的阿諛奉承,也不似鬥者明獻那般剛硬英氣,但那一雙眼裡,卻是盛著對他的愛意,滿心歡喜地回望與他。
被自己嚇瞭一跳,她飛快垂眸,卻被他掰住瞭下巴。
“你已經自由瞭,別躲。”他帶著酒氣呢喃,“從今往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愛誰就愛誰,沒人會再控制你,也沒人再能妨礙你,你也不要妨礙你自己。”
“大人話說得好聽。”她別開臉,“信錯瞭人算誰的。”
“算我的,我若負你,身傢性命都一並賠與你。”
“……”
她不由地再看瞭他一眼。
眼前這人是她第一眼就心動的人,但後來灰心過,覺得拿捏不住他的心,索性就不抱期待瞭。
但他現在與她一起經歷瞭生死,成為瞭她隨時可以依靠的後盾,身邊也再無花花草草。
那她是不是可以……稍微相信他一下?
“意兒。”他輕嘆,勾住她的手指。
罷瞭。
明意想。
她連死都不怕,怕什麼信錯人,既然想試著跟他在一起,那就放寬心去試好瞭。
手指回扣,她捏住瞭他的手。
紀伯宰一怔,繼而緩緩地坐直身子,將她的手整個攏進自己的手掌,死死捏住。
“太緊瞭,松開點。”她皺眉。
“不松。”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一松你又會離我很遠。”
“我不會。”
紀伯宰看著她,頭點瞭點,手卻還是沒松。
明意被他逗樂瞭:“你是六城魁首,要去喝酒的,在這裡拉著我算怎麼回事。”
“他們自己會過來敬酒,你待著別動。”
明意無奈,隻能由他去。
飛渡獸車帶著幾十個醉鬼,在青雲之上走得搖搖晃晃。一開始明意還覺得是她喝多瞭頭暈,但漸漸的,她覺得不對勁瞭。
打開窗戶往外看瞭一眼,些許酒意當即清醒:“大人,看外頭。”
紀伯宰懶眼抬望,卻瞧見三輛獸車朝他們包夾過來,離得最近的獸車上頭揚著朝陽的旗幟,已經撞瞭他們的車軲轆兩次。
“他們在幹什麼?”羅驕陽也察覺到瞭不對,湊到窗邊去看,“這裡掉下去可是會沒命的。”
“輸不起吧?朝陽城落去下三城,那可真是要瞭他們的命。”孟陽秋也放下瞭酒盞,皺眉看瞭看外頭,“想同歸於盡?”
紀伯宰哼笑:“他們也配。”
元力溢出車廂,將整個車身包裹住,撞上來的朝陽城獸車這次沒能撼動他們絲毫,反而是自己車軲轆一裂,整輛車往下一掉。
明意一驚,抬手想去穩住那輛車,但失之交臂,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消失在翻滾的雲霧之中。
“自作自受。”羅驕陽嘀咕。
秦尚武卻是嚇得酒都醒瞭,跟著明意看瞭看那車掉下去的方向,又看瞭看另外兩輛離開的飛渡獸車,心裡咯噔一聲:“不會有事吧?”
明意搖瞭搖頭,她也不知道朝陽城這一遭是想做什麼,白損一輛飛渡獸車,裡頭應該還有人。
不過,他們的車沒事就好,接下來的一路他們也不敢完全放松,直到回到慕星城境內,腳踏上地面,心才完全放瞭下來。
整個慕星城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裡,他們一上岸就被塞瞭滿懷的香囊手帕,還有各種瓜果野味。紀伯宰和明意更是被直接迎進瞭內院,司上都親自在內院大門處來接他們。
“一路辛苦。”喜上眉梢的司上一看見紀伯宰就拉住他的手,“這麼多年瞭,我慕星城終於當瞭一次魁首,你不知道昨兒聽見消息我有多開心。來,快進去,接風洗塵的宴席一早就準備好瞭,就連你們的宅子我都讓人重新修葺打掃幹凈,待會兒回去就能好好休息。”
司後跟在一側,看見明意,撇瞭撇嘴,卻還是按禮過來扶住她的胳膊:“辛苦瞭。”
明意笑得比她還虛偽:“有勞娘娘。”
幾個王爺跟在後頭,連司上的身邊都去不瞭,雖也是喜氣盈盈,但看紀伯宰的眼神多少都有些異樣,尤其是恭王。
慕星城能贏是好事,但這一贏,繼承人的位置多半要落在紀伯宰的頭上,於他而言,不利反虧。
但他們眼下誰也不能表露,甚至落座之後還要帶頭給紀伯宰送禮物。
恭王一口氣給紀伯宰送瞭十二個美人,並笑道:“聽聞府上先前伺候的侍女裡有人有瞭身孕,這便來給大人補上一些,還望大人笑納。”
紀伯宰手一抖,餘光飛快地瞥瞭明意一眼,而後笑道:“王爺哪裡話,我離開慕星城這般久,侍女怎麼會有孕。”
“嗯?是本王聽錯瞭?”恭王納悶地道,“你先前府上那個天音,不是有身孕瞭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