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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們各自歷劫,各有心結

向野聽林樾說完何仲信的心機手段,背後直冒冷汗。

何仲信趁著林樾喝醉瞭讓她簽幾份理財文件,結果林樾並沒有醉到不省人事,她發現理財文件中間還夾瞭一份股權贈予協議。

何仲信甚至“貼心”地幫她把身份證號碼都寫好瞭,她故意把那串身份證號碼後四位數字中的一個“0”改成瞭“8”,然後趁著何仲信去洗澡,讓剛好在自己傢留宿的弟弟按瞭個手印。

“向野,你說男人為什麼都那麼靠不住啊?”林樾說著都覺得很唏噓,以前以為的情比金堅,到頭來還不是一地狗血。

“你不需要靠男人。”向野走到她身邊,輕輕按瞭按她的肩。

“我之前覺得你跟李弋在一起,真是瞎瞭眼瞭,現在一看,誰還能比何仲信更爛啊?”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向野知道林樾現在心神俱疲,但也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你不用擔心我,何仲信這隻猴,我還會再逗一陣子。”林樾突然苦笑地看著向野:“所以我一定要守好樾野,夏成成這件事,放在森眾算什麼呀,那都是我懶得過問的芝麻小事。我之所以這麼緊張兮兮,是因為……這一次如果我沒能鬥得過他,樾野就是我最後的退路瞭。”

“你往前沖吧,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你還有我們。”向野感受到瞭她孤註一擲的決心,也感受到瞭她面對即將開啟的那場惡戰,勝負難算的緊張。

兩個人都有些惆悵,夏成成突然在外面敲門。

“進來吧。”向野把林樾隨手扔在沙發上的帽子,掛上瞭衣帽架。

“向總,樾總,上庸電視臺的記者說……想做個采訪,因為昨天那件事。”夏成成說話間眼神閃躲。

“你還有臉說!”林樾拿起茶幾上的紙巾直接往夏成成身上丟,結果被夏成成一手接住。

“我是那麼教你的嗎?夏成成!你看看你自己幹的好事!”

“我錯瞭,你別生氣瞭。”夏成成並不希望林樾因為自己大動肝火。

向野看著他們倆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無奈地搖瞭搖頭:“記者在哪兒?”

“會客室。”

“我去吧,讓人備點茶水送進去。”向野拿上瞭保溫杯。

“我跟海山哥的事,也會提嗎?”夏成成有些忐忑地看著向野。

“你是豬嗎?!你以為你姐也是豬嗎?當然是重點說公司對這件事嚴懲不貸的態度,解決問題的具體措施,以後要防患於未然的打算!誰要聽你跟狐朋狗友的江湖義氣?!”林樾又是一個抱枕丟瞭過去,看著他愣頭愣腦的,一個頭兩個大,卻又忍不住一邊罵他,一邊教他。

向野坐進會客室,和王琳琳一來一回地打著太極,王琳琳在向野的話裡找不出什麼茬,想到瞭那份聲明裡的“夏某”。

其實昨天同事發聲明給她的時候,她心裡的確咯噔瞭一下,她想跟向野確認一下,那個“夏某”到底是不是夏成成。

一個在事業上失去瞭話語權的男人,在她眼裡也就沒有瞭“青年才俊”的濾鏡,她當然不希望是夏成成。

“你們公司的那個夏某真的開除瞭?”

“昨天就已經開除瞭。”向野擰著保溫杯的杯蓋,微笑地看著王琳琳。

向野知道自己有些含糊其辭,但是對夏成成的懲處是真的,並不算一味偏私。

王琳琳意味不明地笑瞭笑,剛才還看到夏成成忙進忙出,看來他們公司,不止一個“夏某”。

采訪結束,王琳琳有意無意地提瞭一句:“辛苦你瞭,我得趕下一場瞭,上庸白茶門口那群茶農太能折騰瞭。”

向野聯想到瞭剛剛上庸白茶的對接人通知簽約暫停的事:“鬧得很嚴重嗎?”

“這兩天同城熱搜你沒看啊?之前臺裡是有人看著老王總以前總給臺裡投廣告的面子,一直壓著沒發報道,要不是搞自媒體的那群人天天拱火,把事情越鬧越大,今天茶農還打瞭茶廠的員工,鬧得沸沸揚揚的,不然我們電視臺也不想得罪金主爸爸啊。”

向野送走瞭王琳琳,就被林樾喊進瞭會議室,林樾餘恨未消地對夏成成又是一頓痛斥,然後針對大傢最近的工作表現,一項項給出瞭改進意見,並且出具瞭新的獎懲措施,還強調以後每次的例會她都會全程線上參與。

這讓大傢壓力很大,但也讓大傢更有安全感。

向野發現,作為管理者,自己的確不及林樾。

林樾並沒有打算在上庸久留,潭沙的戰場還等著她回去大展身手,她當晚就飛回瞭潭沙。

夏成成送林樾到機場,之前在森眾跟班學習時交瞭不少朋友,這陣子在那個微信群裡,總看到他們八卦何仲信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他看著滿臉疲憊的林樾,一肚子的話,又覺得自己現在是“戴罪之人”,對她說什麼都是不知天高地厚。

“夏成成,你把樾野給我守好瞭。”林樾說完這句話,就進瞭候機室。

李弋最近也是焦頭爛額,這個月第三次收到瞭客戶的服務暫停通知,疫情沖擊著各行各業,很多甲方不光不回款,甚至直接擺爛,你去要錢,他們就兩手一攤。

七八個項目的服務費,連著幾個月一筆筆壓著不付,進新項目越來越難,老客戶找茬故意終止合約是常有的事,平穩到期不續合約的,已經算友好至極瞭。

!DEA還有那麼一大幫子人,每個月也要靠工資還車貸、房貸,為瞭能保證工資按時發放,李弋隻能先用自己的存款填窟窿。

向野回到澧岸學府,小絨和之前織佈坊的姐妹出去聚會瞭,王鶴鳴也還沒下班。

她開始搜索上庸白茶茶農維權的相關信息,發現事情比她想象得要嚴重,拖欠金額近千萬,牽涉茶農達數百戶。

王昀匯從創立上庸白茶以來,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波折,他沒想到,這波疫情會讓自己變得這麼被動。但是他對於帶貨直播總有些輕視和偏見,寧願變賣資產,也不願意自己的產品被一群不懂白茶的人叫賣。

王鶴鳴這幾天也關註到瞭上庸白茶的事,他哥激進,他爸偏執,兩個人根本不能為這件事達成共識,他看著新聞頁面上關於茶農維權的報道,很想為他們做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下班回到澧岸學府,先敲瞭敲0801的門,裡面好像沒有人,然後他打開瞭自己傢的門,發現向野正坐在沙發上。

“回來啦?不會怪我私闖民宅吧?”

雖然王鶴鳴早就給她錄瞭指紋,不過這還是向野第一次自己主動解鎖進門。

“回自己傢,怎麼能叫私闖民宅呢?”王鶴鳴放下提包,換瞭拖鞋,邊搓著免洗洗手液,走到她身邊:“在忙什麼?”

“在想著怎麼爭取讓你哥繼續和我們公司合作啊。”向野無奈地看著王鶴鳴:“本來都要簽合同瞭,今天突然又說不簽瞭。”

王鶴鳴最近時常聽他爸和他哥爭吵,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聽瞭不少。

“不是我哥,是我爸。”王鶴鳴嘆瞭一口氣:“我哥是想跟你們合作的,我爸不同意,不讓財務給他撥款。”

“為什麼?”向野的確很想知道王昀匯到底在顧慮什麼。

“我爸覺得……”王鶴鳴想著怎麼把話說得委婉一點:“他怕那些主播不懂白茶吧。”

“你爸爸覺得直播帶貨太粗暴瞭?難登大雅之堂?有損品牌形象?”向野有過這麼多年的從業經驗,對王昀匯這一些老一輩實業傢的心態多少有一些總結。

王鶴鳴撓瞭撓額頭,他爸的確是這個意思,但是他又不想讓向野覺得,她的事業這麼被他爸輕視,一時語塞。

“我們倆現在要想的是解決辦法,你不要老想著怎麼說話讓我好受一點。”向野說完敲瞭一下他的頭。

“是,我爸他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那就好辦瞭。”向野突然放松下來:“把你哥號碼給我吧。”

王鹿鳴正在醫院,安撫被茶農打傷的員工,看到陌生號碼打進來,以為又是哪個憤怒的茶農,直接掛斷。

“用你的手機打吧,你哥把我電話掛瞭。”向野聳瞭聳肩。

王鹿鳴看到王鶴鳴打來電話,秒接。

“怎麼瞭?鶴鳴?”王鹿鳴穿過吵吵嚷嚷的人群,走到瞭醫院門口。

“王總你好,我是向野。”

“怎麼是你?你還故意用王鶴鳴手機打給我?”王鹿鳴以為向野在跟自己示威。

“我想跟你聊聊直播的事情。”向野邊說邊捂住瞭王鶴鳴的嘴,不然他肯定得插話跟他哥杠一句。

“營銷總那邊沒跟你們說嗎?暫時不簽瞭。”王鹿鳴覺得向野為瞭掙點錢還挺執著的。

“不用入場費,傭金比例也可以下調,我想盡快把這場直播做瞭。”向野語速加快。

“你圖什麼啊?王鶴鳴嗎?”王鹿鳴覺得向野是為瞭王鶴鳴才願意做這樣的犧牲。

“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王鶴鳴覺得自己那個哥,有時候真的過於自以為是。

“我舅媽還有我幾個叔伯,他們都種瞭白茶。”向野繼續捂住瞭王鶴鳴的嘴。

王鹿鳴短暫地沉默,然後沉瞭沉嗓子:“你想怎麼做?”

向野開心地歪過身子撞瞭撞身邊的王鶴鳴:“我明天會出一個具體的直播方案給你。”

“先這樣吧。”王鹿鳴說完果斷地掛斷瞭電話。

其實王鹿鳴並不是真的拿不出那筆直播的入場費,他覺得心累的是,他和自己那個老爹總是很難達成共識,雖然每次在傢裡吵得不可開交,但是他從來不會當著其他員工的面去駁他爸的任何一個決策,這是他作為下屬的本分,也是他作為兒子的堅持。

但是這一次,王鹿鳴真的感覺自己已經被逼到瞭墻角,想掙紮著“忤逆”一次。

“我能做點兒什麼嗎?”王鶴鳴看著突然對著電腦忙碌起來的向野,覺得自己好像太廢柴瞭。

“給我加油吧。”向野歪頭看瞭看他,發現他似乎有些失落,停下瞭在敲鍵盤的手:“王老師,術業有專攻,指不定哪天我還要你教我寫教案呢。”

“向總,你才不會來當老師呢。”王鶴鳴覺得向野又在安慰自己,畢竟他看過她比稿提案時神采飛揚的樣子,他覺得那個戰場才是她現在熱愛的用武之地。

“王鶴鳴,你這話我聽著怎麼有點陰陽怪氣?”

聽到向野突然對自己直呼大名,王鶴鳴迅速起身轉移,開始做起瞭後勤。

“不敢,我去給你切點兒水果。”

向野看著他洗洗切切的背影,想到他剛剛的沮喪,她突發奇想:“王老師,我突然好想看看你上課時候的樣子。”

王鶴鳴笑著把切好的水果放到她面前:“向野同學,你想聽高數還是概率論?”

“都行。”向野撐著下巴,做出準備聽講的樣子。

“你還真要聽啊?”王鶴鳴以為她剛剛是在開玩笑。

“真的,你不願意?我可以知識付費。”向野一本正經。

“不是,我何德何能啊,給你上數學課。”王鶴鳴突然覺得很難為情,當著幾十個學生上課並不覺得有什麼心理障礙,給向野上數學課他真是想都沒想過。

“好吧……不為難王老師瞭。哎,我回去做方案吧。”向野滿是遺憾的語氣,慢悠悠合上瞭電腦,開始穿拖鞋。

“你別走,我好好給你上一課,好不好?”王鶴鳴拽住她的手,努力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向野立馬正襟危坐:“開始吧,老師!”

王鶴鳴真的拿出瞭電腦和投影儀,給向野上瞭一堂數學課。從一開始還總是忍不住偷笑,到最後行雲流水地講解著一個個知識點,向野突然看到瞭一個完全不同的王鶴鳴,渾身冒著知識光輝的王鶴鳴。

他充滿瞭自信,風度翩翩,張弛有度地拿捏著講課的分寸,有老師的威嚴,偶爾也丟兩句幽默詼諧。

向野曾經覺得枯燥無趣的數學,隻是為瞭拿高分麻木地刷題,現在聽他講起來,卻覺得每個公式和符號,都有瞭生命力。

她也希望王鶴鳴自己可以意識到,他有自己專長的領域,他有屬於自己的舞臺,他可以更自信一些。

“好的,向野同學,這節課就上到這裡瞭,下課啦。”王鶴鳴撐在桌沿,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她。

向野突然起立用力地鼓掌,然後蹦到他跟前:“王老師,我好像更愛你瞭。”

“這樣啊,那我每天都給你上一課吧。”王鶴鳴長舒一口氣,把眼前這個認真聽講又積極捧場的“好學生”擁入懷裡,在她耳邊輕言細語:“我突然也好想看看你小時候背著書包上學的樣子。”

“如果見到那時候的我,你想對她說什麼?”

“我會對她說:向野小朋友,你高中的時候會遇到一個叫王鶴鳴的同學,他非常非常非常想成為你的好朋友,不管你是開心還是難過,你都可以去找他。他很希望你可以和他分享你的開心,讓他分擔你的難過,他特別特別特別想成為你最好的朋友。”

“小時候碰到這種話癆的怪叔叔,我早就一板磚丟過去瞭。”向野一邊感動得流淚一邊開起瞭玩笑,她感覺到王鶴鳴的熱淚從自己的耳畔滑過。

真正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吧,總想看到他/她的更多面,生活裡的,工作裡的,小時候的,長大後的……各種各樣的,未曾見過的,他/她的每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