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奶娘一臉震驚,隨即眉毛一豎,面露怒色,“便是認錯又如何,我傢小姐能夠看上他那個一窮二白的窮秀才,他竟然還敢如此拿喬?著實可惡!”
“……這話也不是這般講,若當真不是他,他卻將錯就錯冒認瞭,便是人品堪憂。”施伐柯聽著這話著實刺耳,趕緊截瞭她的話頭,辯解道:“若顏顏真嫁瞭這般人品堪憂之人,豈不是推她落瞭火坑嘛。”
奶娘一噎,品瞭品這話仿佛也有道理,便有些六神無主起來,口中念叨著,“我可憐的小姐……”一邊又要落下淚來。
施伐柯一見奶娘又要落淚,便覺得頭大如鬥,一旦事情和她傢小姐掛鉤,這奶娘必然是一副關心則亂的樣子,見她一把年紀老淚縱橫的樣子,施伐柯趕緊摸瞭帕子遞給她,“您先別急……”
奶娘順勢握住瞭施伐柯的手,“施姑娘,我心疼我傢小姐啊……日日熬瞭粥巴巴地送瞭過去,還催我來尋你探消息,這要是知道那陸秀才竟然不肯認她,還不知該如何的傷心欲絕呢,她的身子才有瞭些起色,眼見著性子也開朗許多,如今,如今……我這一想便是心如刀割啊……”
果然陸池那兒的粥是朱顏顏送的,給她送粥也是順便啊……奶娘你暴露瞭喂。
施伐柯抽瞭抽嘴角。
“施姑娘,我傢小姐最是信任你瞭,你就透個底兒,這事兒……到底還有沒有希望能成。”奶娘抓著施伐柯的手,淚眼婆娑地問。
施伐柯猶豫瞭一下,“就陸公子目前的態度來看,似乎……可能性不大,但……”
“但?”奶娘眼睛亮瞭亮。
“但我總覺得陸公子那兒……似乎還隱瞞瞭些什麼。”施伐柯想瞭想朱顏顏哭泣的小臉,把心一橫,道。
奶娘心裡稍稍穩住瞭些,握著施伐柯的手又緊瞭緊,“這事兒還請施姑娘多多費心,不管結果如何,老奴和夫人都感激你,小姐也是。”
說著,奶娘匆匆走瞭。
施伐柯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離去,無奈地看瞭一眼手裡的粥罐子,長長地嘆瞭一口氣,走進瞭自傢大門。
第二日果然是個好天,陽光明媚,風清日朗。
施伐柯的心情卻是一點都不明媚,奶娘的囑托沉甸甸地壓在心上,可她對怎麼撬開陸池的嘴卻又半點頭緒都沒有,於是她今日哪都沒去,悶在傢中和狗勝玩耍。
今日施重海也在傢,他已經幾日沒有出門訪友瞭,此時正在書房作畫,他瞧瞭一眼窗外那個氣鼓鼓的姑娘和那隻蠢兮兮的鬥雞大眼瞪小眼的樣子,垂眸含笑作畫。
畫的正是那個氣鼓鼓的姑娘和那隻蠢兮兮的鬥雞,院子裡的情形躍然紙上,十分的生動有趣,畫功可見一斑。
說起來這幾日阿柯忙得團團轉,一副業務比娘還繁忙的樣子,今日怎麼突然就閑得和狗勝較勁瞭?莫不是……朱傢那門親事出問題瞭?
不知道正被自傢三哥隔窗偷窺的施伐柯默默瞪著狗勝,狗勝這傢夥竟然敢站在高高的草垛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一副不屑至極的模樣,簡直欺人太甚。
可惱!
正和狗勝大眼對小眼的時候,忽聞外頭有人敲門。
施伐柯不甘心地瞪瞭狗勝一眼,轉身去開門。
打開門一看,站在門外的,竟然是賀可咸。
“賀大哥?”施伐柯的表情有些驚訝,賀可咸可是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雖然小時候也經常一起玩耍,可是後來賀可咸接手瞭傢業,整個人便忙得跟陀螺似的,根本沒什麼閑暇,漸漸便有些疏遠瞭,長大之後更隻覺得是朋友的哥哥……而且還是臭脾氣不易相處的那一類。
眼下這般貿然登門,想來是出來尋可甜的?
想著,不待賀可咸開口,施伐柯便十分自覺地道:“可甜今日沒來找我呢,不在我傢。”
賀可咸下意識便將手中拎著的雪花酥背到瞭身後,略有些不自在地接瞭話頭,“咳,她不是討瞭我那套水玉棋子,說是要和你下棋麼?”
誰料施伐柯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瞭起來,“可甜說那套棋子你寶貝得很,隻肯借她玩兩天,早已經討回去瞭啊。”
賀可咸一滯,很好,蠢妹妹又讓他背黑鍋瞭。
坐在傢中練大字的賀可甜狠狠地打瞭個噴嚏,不知為何忽然覺得脖子有點發涼。
施伐柯見賀可咸憋著氣一副牙癢癢的表情,立刻笑瞭起來,“我就說賀大哥不可能這麼小器嘛,可甜那傢夥分明是不樂意和我下棋,拿賀大哥當筏子呢。”
賀可咸幾乎要感動瞭,比起蠢妹妹什麼的,果然還是阿柯最善解人意瞭啊。
“咳,可甜不在你這裡,大概是去瞭別處吧。”賀可咸輕咳一聲,內心裡盤算著該找個什麼理由留下來同她說說話。
施伐柯卻已經主動笑道:“既然來瞭,便進來坐坐吧,我三哥也在傢呢。”
賀可咸沒有想到這青天白日的,施重海竟然會在傢裡,但難得阿柯邀他進門,他便從善如流地走進瞭院子。
“三哥,賀大哥來瞭。”施伐柯喊瞭一聲。
正在書房作畫的施重海聞言,眉頭一挑,放下瞭手中的畫筆,凈瞭手走瞭出來,笑容可掬地對著賀可咸拱瞭拱手,“哎呀賀大哥,稀客啊。”
賀可咸一陣心塞。
怎麼就成瞭稀客瞭?明明他也是和阿柯青梅竹馬一起玩到大的……但仔細想想,他仿佛的確甚少來施傢,這麼一想又有些抑鬱瞭,這中間究竟發生瞭什麼事?明明小時候也是一起玩的,結果阿柯和褚逸之那個蠢書生倒是一直玩得挺近,偏和他疏遠瞭,哎呀不能想,一想就好氣哦。
呵呵,還好褚逸之那個蠢書生已經娶瞭個不省心的娘子,再不會來礙眼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