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瞬間變得靜謐,不知是誰的心臟在胸腔內不安分地跳動。
那樣的悸動,無聲卻那樣強烈。
林惜在一瞬轉頭撇向另外一邊。
即便沒用手摸,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此刻在發燙。
管著他?
他是什麼意思?
明明已經能清楚地感覺到那個答案,可是她不敢那麼確定。
喜歡一個人,然後他也恰好還喜歡著自己,林惜不知道在概率統計裡,是一個什麼樣的數字。此時,她緊緊地捏著自己書包帶子,用力到手指關節都在發白。
“哥哥,我也要管著你。”直到季路遲笑嘻嘻的聲音,打破房間裡的安靜。
小傢夥半個身子趴在季君行的床邊,把遊戲機拿瞭起來,認真地說:“哥哥一點兒都不乖,我幫哥哥保管遊戲機吧。”
“你保管?”季君行眼皮微抬,望著他,輕嗤瞭一聲,“你是想玩吧。”
小孩子的心思,哪裡逃得過大人的眼睛。
被季君行這麼一說,季路遲咯咯咯地歡暢笑著。
林惜雖然沒看向他們,可是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覺得有種奇怪的安定,整個人像泡在溫泉水裡的舒服。
之前她也曾忐忑不安過,現在,這些負面的情緒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直到傳來一聲掀被子的聲音,林惜看過去,見穿著淺藍色睡衣的季君行從床上站瞭起來。
“你幹嘛起來?”她有些緊張地問。
季君行挑眉,“不是要補課的?”
林惜趕緊說:“你躺著,躺在床上,我給你講講老師今天新上的內容。”
季君行回頭望瞭一眼自己的床,他躺在床上的話,林惜坐在床邊給他題目,嗯,還是不夠近。
他直接指瞭指自己的書桌,“還是坐在那邊吧,我躺一天挺累的。”
林惜朝他看瞭一眼,季君行穿著的是一套睡衣,藍色波點睡衣,隻是睡褲是短褲樣式的,她怕他發燒未愈,再受涼,好心提醒:“要不你換條褲子吧。”
季君行低頭看著自己的睡褲。
半晌,他好笑地說:“林惜,我還能吃瞭你不成?”
他以為林惜是看見他穿短褲不好意思。
哪知對面的少女,瞪大瞭眼睛,“你才是在想什麼,我隻是怕你著涼。”
季君行:“……”
自作多情的季少爺嘴角一抽。
季路遲因為有瞭遊戲機,即便被季君行趕出去,也是一副開開心心的模樣。他臨走的時候,沖著林惜揮揮手:“林惜姐姐,你好好教哥哥吧。”
“林老師,請坐吧。”季君行親自把椅子拉過來。
林惜拎著書包坐下來,旁邊的少年跟著坐在她旁邊。
等他坐下來的時候,林惜才發現同桌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平時坐在她前面,他在後面說話,即便聲音不大,她都能聽得清楚。
她以為已經足夠瞭。
此刻,她坐在他的身邊,近到連他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都不用轉頭,餘光微瞥,就能看見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書桌上。
她吸瞭一口氣,這才將書包裡的書本和試卷都拿瞭出來。她沒開口呢,旁邊的季君行真的笑瞭,他伸手撥弄瞭一下試卷,“這都是今天發下來的?”
沒辦法,雖然分瞭文理科,可是每個科目發一張卷子下來,那也是六張。
林惜是個實誠的,她一張不落地全給季君行拿過來瞭。
見她點頭,季少爺輕搖瞭下頭,嘆服道:“你還真是不心疼我。”
林惜一愣。
她紅著臉給自己辯解說:“我是怕你落下課。”
“我會落下課程?”季君行哼笑瞭一聲,露出極自負的表情。
他確實不會。
林惜忍不住捏瞭捏筆,所以她跑過來給他補課,壓根就是找借口。她就是想見他。想到哪怕隻有一天沒看見,心裡空空落落,像是缺瞭一塊似得。
“發什麼呆,上課瞭,林老師。”
季君行大概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對勁,用手肘抵瞭她一下。
林惜嗯瞭一聲,兩人埋頭開始看今天的新內容。
因為成績好,打初中開始,班裡的同學都愛問林惜題目。林惜脾氣好,講起題目來不僅輕聲細語,而且特別易懂。
自從上次她月考第一之後,現在班級的同學瞭解瞭她的實力,不少人問題目第一個想到的是她。
下課的時候,季君行坐在她後面,都能聽到她跟別人討論題目。
他自然不用問她,就是有時候覺得她脾氣太好,不管多簡單的題目拿來問她,她都會認真講解。
其實說是補課,倒不如說是一起寫作業。
林惜發現她講瞭一會,季君行完全懂瞭,於是她把試卷給他,兩人一塊做題目。
數學卷子寫完,開始講物理。
不知不覺中,林惜一抬頭看見他書桌上的電子鐘,呀地輕呼一聲,“已經八點瞭。”
季傢離學校不算遠,不過她跟老師請假說的理由是肚子疼。
她必須得其他三人下晚自習之前回宿舍。
她見季君行物理試卷寫得差不多瞭,立即說:“我得回學校瞭。”
“要不你今晚住在這裡,明天我們一起上學。”季君行見她收拾東西,皺眉說。
“不行的,晚上宿管老師要查寢。如果沒請假不在宿舍,會扣分的。”
林惜一向是乖乖學生,今天騙老師已經是做出瞭出格的事情。
她哪裡敢在非假期日不回宿舍住。
“林惜。”
他在旁邊喊瞭一聲,正低頭收拾書和試卷的林惜回頭。
誰知因為他身體微微傾過來,她的鼻尖跟他靠得太近,以至於他那雙黑亮的眼睛,在她眼前被突然放大。
她心臟猛地一跳。
連呼吸都在一瞬屏住。
此刻,他那麼望著自己,那雙黑眸仿佛會說話。不知為何,她仿佛意識到什麼,收拾書包的手加快速度。
直到她的手掌被伸過來的那隻大手按住。
少年的手是真的好看,手背寬大,手指修長,連骨節都勻稱得好看。
而且還特別白。
她眨瞭眨眼睛,對面的人突然帶著輕嘆瞭一聲,“你看不出來嗎?”
林惜下意識地咬唇。
“我喜歡你啊。”
林惜,我喜歡你啊。
一瞬間,林惜猛地握緊手裡的書包,腦子嗡地一聲炸開,所有思緒都灰飛煙片。
這一刻,她的腦海裡隻剩下他這句話。
從來沒人問過林惜,如果你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你,你是什麼樣的感覺。
現在,她終於知道是什麼感覺。
開心到不敢相信是真的,即便這句喜歡是從他嘴裡親自說出來的。
腦子是懵的,渾身緊張得連手腳放在哪裡都不知道。
她根本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林惜,你呢?”
你呢,你也喜歡我嗎?
一向懶散又什麼都不太在意的少年,此刻終於一臉緊張地望著面前的女孩。
他少有這樣緊張的時刻。
房間裡再次陷入那種靜謐無聲的狀況。
直到季君行見她遲遲不開,無意識地舔瞭下唇,再次開口問:“林惜,你呢?”
終於,少女在他又一次的問話裡,下定決心準備抬頭。
誰知,房門突然被敲響,外面溫璇柔和地聲音詢問道:“阿行,林惜,我可以進來嗎?”
連著兩次在關鍵時刻被打斷,季君行氣得撥弄自己的短發。
結果略顯凌亂的短發,反而讓他更加俊朗。
溫璇進來,看見他們坐在書桌旁,桌子上擺著試卷,她有些無奈地說:“你說,一天沒去學校,還要麻煩人傢林惜過來幫你補課。”
“溫阿姨,您回來瞭。”
林惜來的時候,溫璇沒在傢,這會兒是剛回傢。
“林惜,你要走瞭?”溫璇看到她手裡拿著書包,輕聲問道。
林惜立即站起來,點頭:“對啊,回去晚的話,宿管阿姨要記名字的。”
“要不我給老師打個電話,你今晚留在傢裡住。”
林惜趕緊搖頭,最後她堅持回去。溫璇安排傢裡的司機送她回學校。下樓的時候,溫璇和林惜並肩走著,季君行走在她們身後。
一直到她上車,都沒回頭看她。
“阿行,你別再凍著瞭。”車子開走之後,溫璇回頭看著隻穿瞭睡衣的季君行。
季君行舔瞭下唇,心底有些不爽。
不過他沒太著急,反正來日方長。
不過等季少爺病好回學校的時候,發現,好像他想得太簡單瞭。明明他就坐在林惜後面,結果一直到周四,他都沒找到跟她單獨說話的機會。
白天的時候江憶綿跟她形影不離。
晚自習下課,她兩個室友會過來喊她一起回宿舍。
再加上林惜沒手機,季君行連給她發信息和打電話的機會都沒有。
下午英語課,因為是第二節課,教室裡有些昏昏沉沉。
英語老師望瞭下面一眼,用英語書敲瞭下講臺,“都困是吧?那行,從你開始把這篇文章讀一遍吧。”
他點名的是林惜這排坐第一的同學。
這個英語老師挺喜歡上課點同學讀課文,此時第一個同學捧著書本讀瞭起來。
沒兩句,老師點頭,說:“下一個。”
後面的人站起來,英語老師沒規定讀到哪兒,所以有人讀的句子長,有人隻讀瞭兩句就讓坐下。輪到林惜站起來的時候,她捧著書,順著前面同學的那句話往下讀。
結果在她讀完一句時,突然被臺上的老師打斷。
“是colleague。”英語老師將她剛才讀的那句話裡的一個單詞挑瞭出來,重新讀瞭一遍。
讀完之後,老師望著下面的學生,直接說:“colleague這個字有兩個音節koh-leeg,千萬不要發出末尾的ue。”
唰地一下,林惜的臉頰紅得厲害。
她不是活潑外向的性格,本來就挺怕被點名回答問題,這會兒又被指出錯誤,又窘迫又緊張。
英語老師糾正她之後,不僅沒讓她坐下,反而說:“繼續。”
林惜接著往下讀。
好在這次,英語老師一直讓她讀完,都沒再糾正她的單詞讀法。
“好瞭,坐下吧。”英語老師點瞭點頭,讓她坐下。
林惜有些松口氣。
誰知講臺上的英語老師,神色嚴肅地看著他們,認真說:“同學們,我知道你們平時要學得很多,時間要花在考試的科目上。但是,什麼是學以致用?”
“學以致用就是,你學這樣東西,以後能夠熟練地運用。英語同樣也是,或許現在你們隻需要應付高考。但我必須要說,口語的重要性,不可忽略。畢竟你們以後很多人會出國讀書,總不能你跟人傢交流的時候,別人根本聽不懂你說什麼吧。”
江憶綿猛地轉頭望著身邊的林惜。
如果說,剛才林惜被點錯口誤的時候,臉頰隻是紅瞭些。
那麼現在,她的臉紅得要滴血一般。
雖然老師沒點名,但誰都知道,他是在說林惜。
此刻不少同學紛紛轉頭望向林惜這邊,畢竟林惜成績好,轉學過來立即考瞭一個全校第一。大部分老師都拿她當寶貝。
誰都沒想到,英語老師會當眾這麼批評她。
坐在後面的季君行,本來神色輕松。但在老師說完這段話之後,臉色鐵青。
很快,英語老師從另一組點名讓人繼續讀課本。
下課之後,江憶綿望著格外沉默地林惜,有些心疼地說:“英語老師就是個神經病,幹嘛當眾說那些屁話哦。”
“別這麼說。”林惜打斷江憶綿,手指捏著筆,幾乎要把筆管捏碎。
她低頭,輕聲說:“老師說得沒錯,學英語不僅僅是考試,何況我口語確實挺不好的。”
說完,她勉強露出一個笑。
林惜初中是在縣城中學讀的,學校很多英語老師年紀挺大,讀英語會帶點兒口音。況且他們那邊確實不重視口語,因為中考不需要考。
季君行坐在後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心底氣得罵瞭一句臥槽。
晚上放學之後,他起身直接走瞭。
大概過瞭二十分鐘,他回來,看見隻有江憶綿坐在教室裡。
“她人呢?”季君行走過來,抬抬下巴,點瞭下林惜的位置。
江憶綿苦惱道:“去操場練習英語瞭吧。剛才喊她吃飯,她說不餓,拿著英語課本就出去瞭。”
她雙手托著下巴,生氣地說:“英語老師太煩瞭,多傷自尊啊。林惜英語成績還那麼好呢。就算口語真的差點兒,他就不能私底下跟林惜說啊。”
季君行寒著臉,拔腿出瞭教室門。
林惜確實在操場上讀英語。
傍晚涼爽的風穿過操場,足球草坪場上已經有些枯得草葉被吹得倒來倒去。
操場像她這樣一邊繞圈走一邊讀書的人,並不是沒有。
林惜讀得很認真,倒不是賭氣,而是心底確實自己跟別的同學有差距。
直到她因為光顧低頭看書,直直地撞上前面的人。
她剛抬頭,頭頂上方的聲音已經響起,“你走路不知道看的?”
季君行穿著黑色t恤,垂眼看著她。
林惜一愣,隨後立即道歉:“對不起,我沒看到你。”
“跟我來。”季君行面無表情地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林惜看著他往看臺的方向走過去,立即跟上。
直到兩人走到看臺上,林惜跟在他身後,一直隨著他走到最上面的一層看臺座位。
“坐。”季君行自己坐下後,下巴往旁邊一點。
林惜猶豫瞭下,最後還是坐瞭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到看臺上面,從這裡看下面操場上,也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誰也沒開口先說話。
直到季君行轉頭望瞭她一眼,語調隨意地說:“別在意啊。”
這幾個字說完,林惜微微怔住,許久,她輕松地說:“老師沒說錯,我不在意。”
可是不在意怎麼可能呢。
林惜打小學習成績好,她幾乎是所有老師的寶貝。
從來沒有老師會在課堂上這樣批評她。
她望著遠方的晚霞,明明剛才壓根不難受,此時少年的一句安慰,反而讓她心底突然覺得無比委屈。
或許,是因為有人關心,原本一點點的委屈,被無限放大。
而很大的委屈,變成瞭難以忍受。
林惜張瞭張嘴,喉嚨已經哽住,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哭得沒有聲音,季君行一轉頭的時候,看見她低頭落淚,一下慌瞭神。
“你哭……哭什麼呢,對,我知道英語老師是很過分。”季君行頓瞭下,眉頭緊蹙著,終於有點兒哄道:“別哭瞭。”
林惜抬手抹瞭下眼淚。
她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其實她不是嬌氣的人,結果接二連三地在他面前哭。
好丟人啊,她趕緊用手臂擦瞭下眼淚。
身邊的少年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直接遞過來。
林惜望著面前折起來的紙,聲音嗡嗡地問:“這是什麼?”
見他沒說,林惜接過來,打開。
她看到上面英語演講比賽四個字,轉頭看著季君行。
“英語老師說你不行,那你證明給他,你可以。”少年從位置上站起來,半蹲在林惜的面前,他微仰臉望著她,認真地說:“林惜,你是打敗瞭十幾萬人的中考狀元,你踩在那麼多人的肩膀上,贏瞭他們。怎麼可能被這麼簡單的口語打敗。”
夕陽灑在少年的身上,金色陽光落在他的發梢,他黑亮的眼睛,那麼認真地看著她。
充滿瞭信任和鼓勵。
“是43589人。”林惜望著他,突然糾正道。
季君行一愣,然後,他聽到少女淚中帶笑地說:“我參加中考那年,我們市裡有43589人參加中考。我沒打敗十幾萬人,我隻打敗瞭四萬多人。”
季君行目瞪口呆,他望著她帶笑的臉頰。
搖頭,輕笑:“又哭又笑,你羞不羞啊?”
少年的聲音那樣好聽,語氣軟和地叫她心都柔化。
然後,她看向他,格外認真地說:“季君行,你過來。”
“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季君行見她已經沒在哭,認命地湊瞭上去。
晚霞中,少女的唇貼近他的耳朵。
一陣風飄過。
她的聲音是那樣清楚。
“其實,我也喜歡你。”
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秘密,季君行。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總說少爺甜,這章林惜是不是萌炸天瞭
至於英語口語這個事情,你男朋友真是一把辛酸淚。上大學的時候,裸考四六級輕松過去,可是最怕居然就是英語老師上課提我起來讀課文
生怕讀錯一個單詞,然後被老師糾正,慘
這章六千字,雙更合一,這是是兩萬五的加更,對,你們評論都還沒到,我先把加更送給你們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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