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瞭裹披風,溫柔看瞭一眼他手裡捧著的賬本,隻頷瞭頷首,便徑直往裡走。
“我最近有點忙。”她道:“賬本之類的東西,是管不好也沒空管的,您要是來跟我說這個,那還是直接回去復命吧。”
小算盤誰不會打啊?她一來就最慶幸杜溫柔不管賬,管賬雖然油水多,可麻煩也多啊,一年賺的還不一定有她一顆玻璃珠子賣得多,那又是何必?
蕭管傢傻眼瞭,沒想到二少奶奶會是這個態度,連忙跟上去道:“這賬本可是管著後院所有人的吃穿用度,本也該由二少奶奶來辦。先前是少爺多慮,以為您沒能力……”
“他沒錯啊。”溫柔笑瞇瞇地道:“我就是沒能力。”
管傢:“……”
“好累啊。”動瞭動胳膊,溫柔嘆瞭口氣,看瞭一眼出來迎接她的疏芳,笑著道:“快去替你傢主子準備泡澡的熱水,收拾完就該歇著瞭。”
“是。”疏芳應瞭,看瞭管傢一眼,立馬就吩咐人燒水。
蕭管傢被溫柔甩在身後,拿著賬本張大瞭嘴,好半天也沒想明白,二少奶奶這是怎麼瞭。賬本這麼關鍵的東西,送上來瞭都不要?
書房裡。
蕭驚堂籌備完納妾喜宴上的小事,正在出神呢,就見管傢推門進來瞭。
“賬本給她瞭?”
“沒有。”
從身後把賬本拿出來,蕭管傢神情古怪地道:“二少奶奶說沒能力,不管賬。”
哈?眼神一呆,蕭驚堂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為何?”
“奴才也不懂。”蕭管傢皺眉:“二少奶奶聽也不聽奴才說就知道少爺的意思瞭,並且一口回絕,說不管賬,然後直接就走瞭。”
這又是什麼把戲?他想不明白。賬本等於主母的傢門鑰匙,他這麼大方地給瞭,她竟然……竟然不要?!
欲擒故縱?
低頭想瞭老半天,蕭驚堂不悅地起身:“去她院子裡看看。”
“少爺。”管傢猶豫地道:“您最近往少奶奶院子裡去得頻瞭,其他姨娘倒是許久未見。饒是別的姨娘性子好,也難免怨懟。”
平衡一個院子最重要的就是雨露均沾,這都好幾天瞭,二少爺除瞭書房就是去西院,怎麼瞧怎麼不對勁。
腳下一頓,蕭驚堂皺眉:“你不告訴她們我過去瞭不就好瞭?”
他不說,其他的姨娘就不知道嗎?而且,這位主子以前是不肯踏進西院半步的,現在怎麼去的這麼積極?他都攔瞭,竟然還攔不下來!
蕭管傢抬頭看瞭看四周,總覺得最近府裡是不是進瞭什麼不得瞭的東西,兩個主子都開始不正常瞭。
蕭驚堂還是去瞭西院,為瞭不讓其他姨娘知道,他穿瞭一身漆黑的鬥篷,拉上帽子蓋住瞭頭,趁著夜色穿梭在亮敞的夜燈回廊裡。
沒錯,這位爺沒有走小路,大搖大擺地走在兩排夜燈點綴的回廊之中,迎面還遇上瞭蘇姨娘。
“香梨啊。”看著那一身黑鬥篷招呼也不打地從自己旁邊飄過去,蘇蘭槿揉揉眼睛,皺眉問:“那個是不是二少爺?”
看瞭一眼鬥篷下頭黑底繡金的靴子,丫鬟香梨點瞭點頭:“是二少爺沒錯,往西院的方向去瞭。”
又去西院?蘇姨娘皺瞭眉頭,捏著帕子沒吭聲,眼裡卻滿是擔憂。
自以為沒人發現的蕭二少爺順利抵達瞭西院,取下鬥篷正要推門進去,卻見門上掛著一張木牌,上書幾個大字——“沐浴中,君子勿擾。”
在洗澡?蕭驚堂皺眉,心想要洗澡這牌子也不該掛在院門口啊,門都不讓人進瞭?
為瞭證明自己是君子,蕭二少爺選擇瞭翻墻。落地的時候心裡忍不住誇瞭誇自己,真是睿智又懂得變通,等會就說沒看見院門口的牌子就好瞭。
想得正好,拍拍手一抬頭,二少爺傻眼瞭。
主屋的門上窗戶上掛滿瞭沐浴中的牌子,他繞瞭一圈,發現連後院的窗戶上都掛得有。
“你這是做什麼?”終於沒耐心地低吼出聲,蕭驚堂站在窗前道:“讓丫鬟守著不就好瞭,浪費這麼多木牌?”
正在唱“我愛洗澡好多泡泡”的溫柔同學嚇瞭一跳,皺眉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撇嘴道:“丫鬟也有事要忙啊,我泡澡要一個小時,難不成讓人幹站著?這些木牌哪裡是浪費?為瞭避免意外發生的必需品啊,總比人誤闖進來把我看個光來得好吧?”
這種誤闖進澡堂的情節是必須預防的,雖然是別人的身子,但好歹她在用不是?開放歸開放,她也是要臉的。
氣不打一處來,蕭驚堂道:“我有話問你,你快點洗。”
“有什麼話不能現在問啊?”溫柔道:“反正疏芳不在,我院子裡其他的丫鬟都在廚房那邊吃肉呢。”
因為杜溫柔沒少虧待那群小可憐,溫柔大發慈悲每天晚上都給她們開小灶,不求她們回心轉意對她死心塌地,隻要別積怨太深在背後給她一刀子就成。
蕭驚堂哪裡被女人這樣對待過,當即便沉瞭臉:“面都見不著,怎麼說話?你當我是半夜來偷情的嗎?”
還別說,這場景是有點像。
哼笑一聲,溫柔起身披瞭件衣裳,慢吞吞地打算去給他開窗戶。
“快點打開!”聽著裡頭沒動靜,蕭驚堂忍不住伸手扣瞭扣窗弦。
趕著去投胎啊?溫柔怒瞭,本是想慢慢推開窗戶,露個出浴美人的嬌羞狀,現在也沒心情瞭,壓著裙子就飛起一腳,直接將窗戶給踹瞭開!
“嘭!”
飛彈開的窗戶撞到瞭什麼東西,一聲悶響,聽得人骨肉跟著疼。
“人呢?”往外看瞭看,溫柔瞇眼,還特意將燭臺拿在手上照瞭照:“我這不開窗瞭嗎?”
後院地上有一團黑糊糊的東西慢慢爬瞭起來,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十分鎮定地走瞭回來,低聲問:“誰教你這樣開窗戶的?”
“那不是你催得緊嗎?我一著急……”
蕭驚堂的臉出現在燭光裡,溫柔看瞭看,老老實實地把後面的話咽下去瞭。
二少爺英俊非凡的額頭上有個紅印子,高挺的鼻梁下頭,兩道嫣紅緩緩流下,眼看就要到嘴唇瞭。
“您別動!”溫柔尖叫瞭一聲,嚇得蕭驚堂瞇瞭瞇眼,當真沒動瞭。
面前這女人從窗口伸出半個身子,扯瞭自己的衣袖就往他鼻子下頭一抹,然後道:“流鼻涕瞭,沒事,我給您擦擦。”
鼻涕?怪不得感覺鼻子下頭溫溫熱熱的……蕭驚堂頷首,有些呆愣地拿出自己的手帕,抹瞭抹。
艷紅的顏色在燭光下頭也清晰得很,他看瞭一會兒,抬頭看向杜溫柔:“這是鼻涕?”
“變異的鼻涕!”溫柔一本正經地道:“您最近肯定是紅色的食物吃多瞭,導致鼻涕變紅……”
編不下去瞭,在這人動手之前,溫柔“嘩”地一身跳回瞭澡盆裡,隻露出個腦袋,怯怯地看著他道:“我不是故意的。”
說她什麼好?蕭驚堂氣得喉嚨都更瞭更,接著長出瞭一口氣:“你可真有本事,總能讓我氣得忘記找你本是要說什麼的!”
歪著腦袋想瞭想,溫柔問:“賬本?”
“哦對。”蕭驚堂點頭:“賬本,給你管。”
說罷,撿起地上的賬本就給她扔瞭進去:“每月來跟我匯報情況。”
“不要!”溫柔壯著狗膽就起身去拿瞭賬本,朝著窗戶就扔瞭出去:“麻煩,不管!”
“這是你的責任,你竟然敢說麻煩?”怒不可遏,蕭驚堂直接將賬本又扔瞭進去:“嫌麻煩就滾出蕭傢,別做這少奶奶!”
“我不,我就不!”溫柔梗著脖子道:“你以前咋不讓我管啊?以前我也是少奶奶啊,現在倒是想讓管瞭,早幹嘛去瞭?”
“你這是跟我賭氣?”蕭驚堂瞇眼:“我願意讓你管是恩賜,不願意也是你自找的!”
氣得一爪子水給他潑瞭過去,溫柔鼓嘴:“我不要的東西你硬塞給我,多少人搶著要呢,二少爺,您是不是看上我瞭啊?對我這麼好?”
蕭驚堂:“……”
臉色一沉,他還不瞭嘴瞭,又開始板著臉嚇唬人。
“嘁。”溫柔不吃這套,背著身子對他道:“誰愛管誰管,我還要洗澡,君子自重。”
賬本被扔得七零八落,蕭驚堂實在彎不下腰去撿,冷著聲音道:“你要是不想管,就自己去跟母親說,我先走瞭。”
說罷,直接飛墻離開,氣得一路上踩壞不少花花草草。
溫柔皺眉,起身去關瞭窗,回來拖瞭衣裳繼續泡著,小聲嘀咕道:“男人是不是都賤得慌啊?要的時候不給,不要的時候偏給?”
賤得慌的二少爺回瞭自己的院子,一直睡不著,幹脆就去瞭通房丫鬟的屋子裡。
整個院子雖然有很多姨娘,但通房丫鬟就巧言一個,自小跟著蕭驚堂,人事之類,大抵都是她教的,所以蕭驚堂同別人沒話說,倒是能與她說上兩句話。
“二少爺怎麼瞭?”難得見他來,巧言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瞧見瞭他臉上的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