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打個賭吧

低笑一聲,裴方物垂眸:“是啊,以前若是有我看得上的女子,還不直接娶回傢來?若是她不願,那便使瞭手段強娶。若是她另有所愛,那便讓人殺個幹凈。可是……”

抿瞭抿唇,他神色黯淡得很:“我怕她恨我。”

溫柔是個什麼樣的姑娘,牽穗也算是瞭解的,她能明白自傢公子為什麼這麼忌憚。隻是,畢竟是做大事的人,被這兒女情長一直羈絆著,也不是個辦法吧。

“您若是當真想讓杜氏跟您在一起,那不如就提前準備,引她去京城做生意就好瞭。”想瞭想,牽穗道:“您肯定是有法子的。”

法子是有,隻是,他也得先走一段時間。

嘆瞭口氣,裴方物笑瞭笑:“罷瞭,就那樣做吧,也別無他法。她想經商,那便經,我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點點頭,牽穗退瞭下去與人聯絡。

她雖然也很喜歡溫柔,但,難免也會替自傢公子抱不平。她背叛的人不止蕭驚堂,還有裴方物。蕭驚堂都讓她滾出裴傢,而自傢公子,從頭到尾就沒有一點討厭她的情緒,哪怕是被她弄出來的蕭記玻璃閣給打瞭個措手不及,也沒有怨她半分,甚至還想護著她。

溫柔看得見蕭驚堂的好,為什麼就不能寬恕自傢公子?

天色漸漸晚瞭,湖面上一片寧靜。溫柔翻瞭個身,頭磕到瞭船板上,猛地驚醒。

“我靠?”看瞭看四周,溫柔下意識地爆瞭粗:“這麼晚瞭?”

蕭驚堂還在船頭撐著竹竿,聞聲回頭看瞭她一眼,輕笑:“溫掌櫃真是能睡,耽誤瞭我一天的時間,我還等著你給個回復。”

“啊!對不起!”愧疚地裹著毯子站起來,溫柔連忙道歉:“耽誤你要緊事瞭?”

看瞭看她這模樣,蕭驚堂別開頭,目光溫軟,嘴裡模棱兩可地應瞭一聲:“嗯。”

“那就不好意思瞭……”慚愧地鞠躬,一低下去看見自己花式復古的繡花鞋,溫柔才反應過來這是哪裡,自己在幹什麼。

靠,不是上班遲到,她道什麼歉啊?

鼓瞭鼓嘴,溫柔站直瞭身子:“二少爺有要緊事可以先走的。”

“已經被耽誤瞭,趕去也來不及,現在就隻想看看星星。”蕭驚堂面無表情地道:“反正耽誤的不是你的事,你要是想走,可以先走。”

“……”這話說得,她要是走瞭,那豈不是很過分?

泄氣地在椅子上坐下,溫柔小聲道:“你等我什麼答復啊,明明是我問你五成可不可以的,要答復也是你給我……”

“溫掌櫃。”他開口,淡淡地打斷她:“咱們都不肯讓步的話,不如就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

“賭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月亮還在不在。”

廢話!太陽升起的時候月亮怎麼可能……哎不對,她就看見過早上出太陽瞭,另一邊還有月亮的場景。

這人想誆她?溫柔瞇眼:“那我賭還在,我若是贏瞭,二少爺便讓我一成利,如何?”

“好。”這次蕭驚堂答得耿直,看著她道:“漫漫長夜,反正也無事可做,咱們就看著吧。”

“啥?!”聽明白他話的意思,溫柔當即跳瞭起來:“我倆是腦子有病嗎在這船上呆一晚上?要看回去睡覺,早上起來看就好瞭啊!”

“抱歉。”蕭驚堂回頭看著她,滿臉無辜地指瞭指湖面:“竹竿掉下去瞭。”

哦,掉瞭個竹竿而已啊……等等!啥?竹竿掉下去瞭?!溫柔瞪大瞭眼,立馬轉頭去看湖面。

月光皎潔,很遠很遠處的湖水上浮著那根撐船用的竹竿,孤零零的,像是沒瞭傢的孩子。

溫柔:“……”

蕭驚堂無奈地道:“我也隻是打瞭個盹兒,誰知道它就掉下去瞭。”

很無辜,很委屈,不能怪他。

朝天翻瞭個白眼,溫柔覺得頭疼,肚子也餓得難受,“咕嚕”一聲巨響。

蕭驚堂聽見瞭,伸手就掀開瞭旁邊放著的另一個箱子,拿出瞭熱騰騰的四菜一湯。

“哪兒來的?”溫柔驚愕。

“船上準備的。”蕭驚堂道。

“騙鬼呢?!”溫柔瞪他:“我們上船已經好幾個時辰瞭,要是船上準備的,還不涼透瞭?”

蕭驚堂頓瞭頓,認真地看著她道:“你這人為什麼這麼不知變通?我說船上準備的,也沒說是咱們船上準備的。這湖上少不得有人來遊船,剛剛來瞭一艘,我看著有吃的,就讓他們賣瞭我們幾盤。”

聽起來好像沒有哪裡不對哦?溫柔點頭,也餓得不行瞭,不管那麼多,先坐下來吃瞭再說。

肉很香,飯很軟,溫柔又吃瞭個飽,睡眠不足,呵欠連天。

“困瞭?”蕭驚堂斜眼問。

“沒事兒,咱們得想個法子回去。”吧砸瞭兩下嘴,溫柔道:“我還有事沒跟他們交代完,新店開張,又有人鬧事,衙門那邊也要打點。再加上還有一批貨……”

“你還是閉嘴吧。”皺瞭皺眉,蕭驚堂道:“咱們回不去,你說再多的事也沒用。”

鼓瞭鼓嘴,溫柔不服氣地看著他:“你是不是也不想我的生意比你做得更大?”

好笑地掃她一眼,蕭驚堂道:“你若是有本事,做得多大都跟我沒關系。我不但不攔著你,相反,有共同所圖之時,我還會幫你。”

這麼豁達?溫柔挑眉,正想誇他呢,卻聽得他下一句話:“不過你應該沒這個本事。”

氣不打一處來,溫柔冷笑:“你別小瞧瞭女人。”

優雅地頷首,二少爺道:“我隻是比較有自信。”

自信?溫柔哼瞭哼:“若是我不幫你,你打算拿什麼對付裴方物?”

看她一眼,蕭驚堂道:“蕭傢的生意不止幸城這幾傢鋪子,就算他耗盡傢財讓幸城的蕭記關門,這天下卻還有幾百傢蕭記鋪子開著。”

也就是說,蕭傢會損失,但絕對不會被壓垮,這就是百年商賈的底氣。

抿瞭抿唇,溫柔聲音小瞭點:“那你對付不瞭也很頭疼吧?”

“是。”也不爭辯,蕭驚堂大方地頷首:“所以我謝謝你。”

“免瞭吧。”溫柔嗤笑:“當初趕我出蕭傢的時候可兇著呢。”

終於聊到正事上瞭,蕭驚堂坐直瞭身子,裝作不經意地道:“你以為我趕你出去,是因為蕭記被你逼得生意寡淡?”

“不然呢?”

黑夜之中的人總是要柔軟一些,白天不會說的話,到瞭晚上都會很輕易地吐出來。這話是蕭管傢說的,蕭驚堂很認真地記下瞭,並且親測有效。

輕咳一聲,他似笑非笑地道:“都這麼久瞭你也沒想明白,我氣的隻是你的背叛,與你具體做瞭什麼事情無關。”

撇撇嘴,溫柔後知後覺地有點委屈:“我先前是因為舊怨想背叛你,可後來不是在努力彌補嗎?你二話不說就罵人……”

“是我的不對。”蕭驚堂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盯著她道:“我不太擅長道歉,但我冤枉你瞭,覺得很對不起。”

月光溫柔,面前的人表情也很溫柔,以至於溫柔心裡也跟著柔軟瞭些。

“早幹嘛去瞭……”

臉上微紅,蕭驚堂皺眉:“我在道歉,你就不能好好原諒我嗎?為什麼非得嘴硬?你也沒多恨我啊。”

“你怎麼知道我不恨你?”溫柔翻瞭個白眼:“現在整個幸城都在罵我,不是你害的?”

“與我有什麼幹系,要怪就怪裴方物,若不是他摻和進來,你也不會被人戳脊梁骨。”蕭驚堂板著臉道:“況且你做的事情,本也就容易落人話柄。”

想想好像也是,溫柔嘆瞭口氣:“行瞭吧,我不恨你,也沒啥好原諒的,夫妻是當不成瞭,咱們做個好的合夥人吧。”

本來還覺得事情有些緩和瞭,一聽這話,蕭驚堂又沉瞭臉:“什麼叫夫妻當不成瞭?”

“當得成夫妻?”溫柔挑眉,看瞭看他這表情,可算找著個吐槽的機會瞭,撩起袖子就道:“你知道你們這裡的男人有多惡心嗎?大男子主義,不尊重女人,覺得女人就是給你們生孩子做傢務相夫教子的。你不也是三妻四妾的嗎?不算那些綠瞭你的,巧言才算是你第一個女人,你沒跟她分開,卻想跟我當夫妻?”

“她在,跟你在,有什麼沖突嗎?”蕭驚堂茫然。

這還能沒沖突?!溫柔翻瞭個白眼:“觀念不一樣,我受不住我的男人有別的女人,哪怕隻是名義上有,我也會吃醋,會生氣,更別說有實質關系的。”

皺瞭皺眉,蕭驚堂看瞭她一會兒:“你可真小氣。”

小氣?溫柔冷笑,抱著胳膊問他:“那這樣吧,我給你當老婆,順便也跟裴方物好,沒事就在他那兒過夜,但我心裡愛的是你,好不好哇?”

“你敢!”眸子一沉,蕭驚堂低喝。

“瞧瞧,這不就是雙重標準麼?”溫柔輕笑:“許你三妻四妾,不許我與人有染。二少爺,我是女人,但我也是完整獨立的人,沒道理比你低上一頭,就算你比我有錢,那又怎麼瞭?我自己又不是不會掙,也不會餓死,憑什麼去你身邊受氣?”

蕭驚堂愕然,眉頭深深地皺瞭起來:“你這個女人……”

“不能被你們這裡的觀念接受是不是?”勾瞭勾唇,溫柔別開頭,去看湖面上的月光:“所以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早晚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裡去,二少爺又何必多留瞭念想。”

什麼意思?蕭驚堂微愣,伸手便捏住瞭她的手腕:“你想去哪裡?”

“您就當我隨口胡說的,畢竟我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看著湖面的月亮,溫柔突然有點想傢,也不知道傢裡情況怎麼樣,有沒有發現她不見瞭。

想著想著就覺得困倦,打瞭個呵欠,溫柔靠在旁邊的欄桿上就睡瞭。

蕭驚堂坐在她身邊,猶自生著氣。他弄不明白這女人的想法,難不成整個蕭傢就隻能有她一個二少奶奶,旁的姨娘都不能有?

那也太霸道瞭,在小戶人傢還有可能,高門大戶裡,誰傢不是三妻四妾?他若隻有她一個,那不是惹人非議?

皺眉側頭看她,正想說點什麼,卻看見她一張睡得純熟無邪的臉。

氣頓時都消散無形,蕭驚堂悶嘆一聲,伸手將她的腦袋撥弄過來,靠在自己懷裡。

第二天天大亮的時候,溫柔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在一處房間裡瞭,瞧著陳設有點熟悉,她瞇瞭瞇眼。

“有人嗎?”

門應聲而開,丫鬟端著早膳進來,後頭跟著蕭驚堂。

“我好像又睡晚瞭。”看瞭看外頭的天空,溫柔頗為懊惱:“也沒註意看日出的時候有沒有月亮。”

“有。”蕭驚堂面無表情地道:“所以分你五成利,成交,吃瞭飯就能去簽契約。”

真的?!溫柔大喜,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得體地微笑:“好。”

本以為很難的事情,竟然就這麼輕松地完成瞭,出府的時候溫柔都是蹦躂著走的,一蹦一跳的,差點就撞著瞭人。

“你……”杜芙蕖按照巧言的話,正要來伺候蕭驚堂起身,冷不防地竟然撞上瞭杜溫柔,當即臉色就是一變,瞪眼看著她。

“哈嘍?”心情極好的溫柔朝她揮瞭揮手,然後甩著裙子就繼續往府外蹦躂瞭。

半晌才反應過來,杜芙蕖氣瞭個半死,沖進蕭驚堂的屋子便問:“那女人怎麼會在您的院子裡?”

抬頭看她一眼,蕭驚堂道:“談生意,昨日太晚瞭,便將她帶回來瞭。”

跟個賤婢談哪門子的生意啊?!杜芙蕖剛想開口,想瞭想,覺得不對。

剛剛杜溫柔身上穿的料子可不一般,不便宜呢,想來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猶豫地看瞭二少爺一眼,她找瞭個借口退下,一溜煙地就去找巧言。

府裡沒有溫柔的日子,巧言過得跟以前一樣舒心,但一聽杜芙蕖這話,她愣瞭愣,皺眉:“杜溫柔是出去做什麼事瞭嗎?”

“我哪裡知道。”杜芙蕖憤然:“看起來還吃穿不愁,沒半點狼狽!”

《夢裡不知她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