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速之客

這等婚鬧,自然是有人報官,所以很快就有衙門裡的人將夏青雲他們帶走。

而當時主持過禮的喜婆直打圓場,說是幾個酒鬼鬧事,這才遮掩過去,繼續成禮。

隻是那謝二小姐躲在屋子裡鐵青著臉嗚咽抽泣,鬧著別扭,全然沒有新傢娘子的喜氣。

還是周隨安進去,好說歹說,這才將她勸出來拜天地成禮。

趙氏坐在廳堂上受禮時,耳旁依然能聽到周圍人竊竊私語,每一張沖著她笑的臉,似乎都不懷好意。

趙氏隻能強撐下來,卻滿臉死氣沉沉的陰鬱,宛如靈堂上的一尊牌位。

周隨安的臉色也不要太好。奈何自己的上司同僚都在,還有謝傢的許多姻親,總得圓瞭過場。

於是他強打精神,撐完瞭整個過場,隻不過給客人敬酒的時候,心不在焉,有氣無力的樣子。

去吃酒的人私下議論,都說今日的份子錢隨得真值,不但能吃酒席,還白看好幾場戲。

何夫人也在看戲的行列,一邊看,一邊痛快飲酒,更是暗暗佩服。

她就說楚大娘子不是個窩囊人。原來這後招如此厲害,竟然是雇人來鬧婚禮啊!

不過也對,浪蕩蹄子就該如此整治,她今日算是又學瞭一招!

何夫人看戲之餘,又是與人八卦,聊著聊著,突然想起瞭一件事。

那鹽幫的人方才被官差銬走瞭,也不知道楚娘子心裡有沒有準備。

不行,她得先給楚娘子通通氣,讓楚娘子早有準備,免得被差役上門問詢,應答不當。

而且這周傢拜堂時,宛如靈堂跪拜的場面也是精彩,何娘子覺得若不能細細告知瞭楚琳瑯,都對不起她雇人搗亂的銀子。

於是何夫人吃完瞭酒席準備走時,便留下小廝跑腿,來瞭一趟集萃巷子,細細告知楚娘子。

夏荷一聽說那些鬧事的人是鹽幫的,再加上小廝描繪那領頭的模樣,一下子就猜出瞭闖禍的是自己的兄長,急得她直跺腳,問大姑娘該如何是好。

楚琳瑯也沒想到,夏青雲一進城就鬧出這等烏龍。她暗叫一聲糟糕,直覺這事兒沒法善瞭。

想瞭想,楚琳瑯先回屋取瞭銀票,帶著兩個丫頭去府衙一趟,準備將人先贖出來。

畢竟攪鬧婚禮,也沒有打傷人,不過是尋釁滋事的名頭,隻要肯出銀子,再賠個不是,一般這種錯,至多關個一宿就出來瞭。

可是當楚琳瑯到瞭官衙,說自己是來贖夏青雲的,那值班的衙役頭子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哼道:“這群無賴敢攪鬧謝將軍千金和周大人的婚禮,是吃瞭熊心豹子膽瞭!我們府尹大人有令,要打這廝一夜板子,問出背後主使才行。還沒過堂,你們贖不瞭人,趕緊走吧!”

原來夏青雲大鬧婚禮的時候,那安傢姨母也在場。

當聽到周圍人紛紛議論謝二姑娘的不檢點時,那安姨母在一旁竊喜不已。

因為她知道這些話,都是自傢侍妾從府宅子裡傳出去的。

姐姐傢的這個老二不敬她這個姨母,被人指指點點臭瞭名聲也是活該!

就算是她故意讓那幾個侍妾偷聽到的,又怎麼樣?這可不是她親口傳出去的。

就算謝二回去跟父親哭訴,也隻會以為是楚琳瑯使壞,故意泄露出去。

再說,就算真的被他們查出這流言是從她的宅院裡傳出去的,她也不怕,正好借瞭謝傢的手,整治瞭宅子裡那兩個八卦長舌,會勾男人的小妾。

姐夫發起火來,可是要抽劍砍人的,看自己傢的那個老東西會不會維護兩個狐媚子!

安姨母左右盤算得好,怎麼樣,她都不吃虧!

也沒想到這事兒居然老天成全,派瞭幾個莽漢來替她圓場,所以婚禮大亂的時候,安夫人一時歡喜得不行。

她當時便打定瞭主意,隻要咬死瞭是楚琳瑯雇人來攪鬧婚禮,而這些流言蜚語也是楚氏雇人說出去的就是瞭。

所以周傢的酒席還沒散,安姨母就急忙坐車去瞭謝傢,跟姐姐和姐夫添油加醋地說瞭當時的情形。

蘇氏聽聞女兒在人前如此的丟臉,也是一時哭得差點背過瞭氣。

她忍不住跟謝勝抱怨,直說那楚大娘子太刁毒,謝傢當初給的錢,算是喂瞭白眼狼。

就算她們傢的女兒有錯,那楚氏為人也太齷蹉,怎麼能拿瞭封口的錢,還如此撕破臉?

謝勝也著瞭惱,揮手就讓自己的隨從去衙門知會一聲,將那鬧事的人嚴刑拷打一番,勢必要揪出背後指使的主謀。

謝傢固然先前理虧,可是他們對楚氏也算仁至義盡。

楚氏雇人大鬧婚禮,將女兒懷孕的事情宣揚的盡人皆知,這也太歹毒瞭。

那楚氏小婦當真以為背靠著個五品大理寺少卿,就能拿捏他謝傢一輩子?

而府尹大人也心領神會,畢竟玷污官傢小姐的名聲不是小事。今日就算扒瞭那鹽販子的皮,也要從他嘴裡拷問出個主謀來,壓根就不能輕易放人。

夏荷她們被府衙轟攆,連衙門的大門都進不得,一時也是急瞭,連忙轉身問楚琳瑯,該如何救兄長?

若是真被拷問一夜,隻怕好人也隻剩下一口氣瞭。

冬雪小聲道:“怎麼辦,要不然我們還是去大理寺找找少卿大人,先將人救出來吧!”

楚琳瑯卻搖瞭搖頭:“不行。現在謝傢咬死瞭夏青雲是受人指使。他們現在認為我為主謀。這也還好,反正也是我一人官司。可若大人出面,他豈不成瞭主謀?當初他替謝傢留瞭情面,就是不想跟謝傢鬧得太僵。總不能因為我們的事情,讓大人替我們背鍋,在朝中平白樹敵……”

司徒晟的官聲不佳,在京城府宅子裡的人緣本來就不好。楚琳瑯覺得自己不能再給他招黑瞭。

夏荷紅瞭眼睛:“那……那怎麼辦?都怪我哥哥,怎麼做事這魯莽,連問也不問就去胡鬧!可是受一夜的刑,他哪受得瞭啊!”

楚琳瑯看著籠罩在燈影下的府衙,想瞭又想,當機立斷道:“走,去六王府!”

夏荷和冬雪卻嚇瞭一跳,直說不行。如今謝傢名聲掃地,謝王妃也一定惱瞭。

若是楚娘子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隨著他們整治?

楚琳瑯卻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她當初和離是跟謝王妃談的條件。如今起瞭誤會,也得找六王妃陳訴一下。

就算六王妃不信她的話,可她也得努力爭取,最起碼不能讓夏青雲在裡面被活活打死。

可惜這一次,她連六王府的門都進不去。

六王妃一聽是楚大娘子求見,隻讓門房過話,說是六王妃剛才聽見妹妹婚禮起瞭波折,一時氣到瞭。她正懷著身孕,不太舒服,不宜見客。

楚琳瑯碰瞭閉門羹,想瞭想,再次請門房傳話。

隻是這一次的名頭,卻不再是王妃的寂州故人楚氏,而是大理寺少卿府上的管事——楚娘子。

門房覺得她有病,這不明明是同一個人嗎?

可楚琳瑯卻賠笑著塞給瞭門房好大一錠銀子,又是說瞭一會小話,請他勞煩再跑一趟,若她能進去,當再酬謝一錠銀。

那門房掂量瞭一下銀錠,覺得若是挨頓罵也值瞭,便轉身去傳話。

這次過瞭好一會,門口才出現個嬤嬤,板著臉請楚氏進去。

算起來,這是楚琳瑯頭一次卸瞭周傢夫人的名頭,來見謝王妃。

謝王妃再不見上次的親切和婉,隻隔著道簾子冷冷問:“楚管事來,是少卿大人要你帶什麼話嗎?”

楚琳瑯今日純粹扯瞭大理寺少卿的虎皮,才算能進王府的門檻。

她連忙跪下施禮,賠笑道:“此來並非大人有事,而是奴傢的私事,奴傢方才鬥膽借大人的名號求見,來給王妃賠不是的。”

謝王妃冷笑一聲:“原是我們謝傢千萬分對不住你,怎麼敢勞煩少卿大人傢的管事給我賠不是?”

楚琳瑯低聲道:“今日去鬧木魚石胡同的,是我養著的鹽船把式。他久未回京,壓根不知我與周大人兩廂情願和離的事情。他沒尋到人,又是年輕氣盛,所以才起瞭誤會,攪鬧瞭婚禮。若他因為鬧事被抓受罰,也自有國法量刑,奴傢不敢替他告饒。不過奴傢尋思有一件事情得說清楚,免得謝老將軍和您不清楚,被人蒙蔽,以後再釀成什麼無法挽回的錯漏。”

謝王妃認定瞭這女子兩面三刀,到處敗壞她謝傢名聲,聽楚琳瑯這麼說,真是打心眼裡氣恨:“怎麼?有什麼可誤會的?我們謝傢如今在京城也沒臉見人瞭,全都成瞭您楚管事的體面,虧得您還替我們傢想,就不勞煩楚大管事替我們著想瞭吧?”

楚琳瑯假裝沒聽懂王妃的冷語嘲諷,隻從容說道:“是奴傢的錯,務必都認,可不是奴傢犯下的勾當,也沒有替別人兜著屎盆子的道理。王妃,您是清楚我之為人,絕不會幹瞭蠢事還眼巴巴跑來求您原諒。您難道真的認為,是我拿瞭謝傢的賠禮卻管不住嘴,到處敗壞謝二小姐的名聲嗎?”

謝王妃聽到這,騰一下子坐起,撩開簾子,瞪著跪地的楚琳瑯道:“不是你,還有誰?難道你要說是我謝傢自己將這事情放出去的?”

楚琳瑯半抬起頭,篤定道:“難道王妃真不知,這事兒還真是從謝傢流出去的。”

說完,她就將從何夫人那聽到的,謝傢的姻親,安傢的妾侍如何偷聽傳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瞭一遍。

謝王妃原本是不信的,可沒想到,楚琳瑯竟然能說出安傢妾侍的名姓,這麼有頭有尾,言之鑿鑿,可不是臨時能編造出來的。

楚琳瑯說瞭以後,低聲道:“這也不是什麼隱秘,王妃您若是有心,按住個人,順騰摸瓜的往上審,不就一清二楚瞭?而且這等私密,安夫人卻如此不謹慎,很難說是不是她故意而為之。”

六王妃覺得這些都是無稽之談,正想開口說話,卻見有個人咣當一下推門進瞭屋。

名聲這東西,就算弄臟瞭些,被時間沖沖,也還能用。

說著,她便略講瞭講安傢的那位管河道的侄兒,是如何打著謝府將軍和六殿下的名頭,在河道收取賄賂貪贓枉法的。

六王妃聽瞭六殿下的話,也是越發心驚膽寒,尤其是她聽到六殿下說,太子曾經親自敲打瞭他之後,更是心中一顫。

夏青雲癡癡看著大姑娘巧笑嫣然的臉,接手帕的大掌有些失瞭分寸,正好一把握住瞭楚琳瑯的手。

而六殿下則揮手叫來人,先去府衙送他的名帖子。不管怎樣,他不能任著府衙打死少卿管事的人。

那話裡的意思不善,大致都是自古以來,兄弟鬩墻,若是站錯瞭隊,便屍骨無存。

於是這些人被楚琳瑯先領回瞭集萃巷。

他覺得自己似乎無意中卷入什麼要不得的事情,可沒有瞭昔日恩師在旁替他分析時局,他真是有些摸不著頭緒。

原來根結在這!有人打著他的旗號扣瞭太子的船啊!

他們幾個都住客棧,可是這個點兒回去,恐怕客棧熄火,就吃不上飯瞭。

剛才楚琳瑯打著大理寺卿管事的旗號進來時,他也聽到瞭小廝稟報,原是以為恩師聽瞭四哥勸,願意與他重修舊好,府中派人來傳話,不由得心中一喜。

再說楚琳瑯,本來積攢瞭許多話,等著說服六王妃。

原本聞到瞭陣陣酥肉香氣,便猜到琳瑯給他做瞭湯面,司徒晟還帶著一絲微笑。

楚琳瑯看瞭看時辰,知道大人最近都是到瞭亥時才回,現在時間還早。

立在燈影下的大姑娘,還是如記憶中一般明艷動人,就是那雙眼幽幽看著他時,讓他有些羞臊得抬不起眼皮。

這種被狠狠冒犯的不適,讓司徒晟臉上的笑意漸冷,眸光如炬,揚聲問道:“怎麼……我回來的不是時候?”

他自從與恩師鬧僵瞭以後,諸事不順。最近被父皇大罵之後,有些茶飯不思,胳膊腿兒也越發見細。

看著六殿下與楚琳溫溫柔柔殷切說話的樣子……該不會是她們大姑娘忍辱負重,犧牲瞭什麼,才討瞭六殿下如此對待?

若不是今日楚氏來,說破瞭安傢狗雜種的倒灶勾當,隻怕他死都不知道自己的頭是怎麼掉的!

原來方才回來的人多,又在門口處設瞭火盆來跨,所以冬雪忘記瞭關大門,隻是虛掩瞭門扉。

二妹妹的那些個屁事,頂天瞭就是丟人而已。

當然,這些個琳瑯也拿不出證據,更沒敢說出那安傢侄兒還扣瞭太子船隻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也就罷瞭,可當聽到楚娘子說,那安傢有人打著謝將軍和他的旗號在河道上打秋風,不由得立刻打瞭個寒顫!

而且他們身上帶傷,也得上些藥才行。

別說她們,楚琳瑯自己都一頭霧水。

楚琳瑯微微苦笑,看著謝王妃無奈搖瞭搖頭,低低道:“您也知我與從前大不同,不再身處深宅大院,每日替東傢跑職田,走店鋪,倒是結交瞭不少別的府宅的夥計。有些事情,也得是身處低位才能聽到。如今話既然已經說到這,我索性充一回壞人,將事情全說開瞭好。”

她再將從謝傢的銀子退回去,看看能不能消瞭謝將軍的怒火,想法子先將夏青雲給救出來。

想清楚瞭這一點,六殿下也不待自己的王妃再說什麼蠢話,一下子就闖入瞭門裡來,一路彎腰小跑,來到瞭楚琳瑯的面前,臉上帶笑親自攙扶起瞭楚娘子,連聲道:“地上太涼,怎好讓楚娘子跪著說話?”

可是在他的心中,大姑娘是該被捧在手心裡疼愛的,怎能為奴為婢?

剛上完藥的夏青雲從楚琳瑯的手裡接過面的時候,有些百感交集,也不敢看她的眼,隻是低聲問:“大姑娘,我……真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

到瞭門口,冬雪先燃瞭個火盆,讓他們幾個邁過去,去去晦氣。

他們饑腸轆轆沒吃飯,幸好鍋裡有現成的酥肉,兩個丫頭便下瞭面,給他們下瞭酥肉湯面來吃。

冬雪和夏荷在王府門口,心驚膽戰地等瞭半天。終於看到瞭六殿下親自送楚娘子出瞭王府的門。

楚琳瑯不想在衙門前多言語,隻說行瞭,有什麼話等回去再說。

就在方才,當聽到楚琳瑯說,有個安傢管河道的官吏慣會扯著他的大旗索要船隻回扣時,六殿下一下子仿佛打通瞭任督二脈,全想明白瞭。

結果就是這麼一句話,纖細的皇傢豆芽菜差點炸成瞭菜花一朵!

夏青雲的兩眼一酸,強自按壓哽咽道:“大姑娘,您受委屈瞭,我若早知,一定會早些回來……”

六殿下指著她暴跳如雷,問她們傢都是什麼狗屁親戚?居然敢打著他的旗號招搖撞騙。

這一頓酒,六殿下劉凌喝得有些雲山霧罩,隻聽太子扯些船務,還有老四的事情,他就是含含糊糊地應著。

謝王妃緊縮眉頭,還是不信:“那可是我的親姨母,她萬沒有敗壞自己外甥女名聲的道理啊!”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瘦不拉幾的六殿下。

可沒想到轉個月門時,卻發現有個高壯黝黑的年輕後生,一手端著他的湯面,另一隻手抓著他院裡的人。

六殿下剛剛被陛下申斥,罰跪書房,鬧得盡人皆知,眼看著先前受的那點子恩寵快要消磨殆盡。

反正這死丫頭如今也有周傢接手,最糟心的不過就是她生下的兒女連帶著跟她一起抬不起頭做人。

這些個內宅管事們,就跟父皇跟前得寵的大內太監一般,奸猾而記仇,可不能得罪。

六殿下溫言寬慰楚氏,又親自將她送出瞭門,好一會,才回來。

王妃忍著淚問六殿下,對詆毀她娘傢名聲的女子這般親切,是何道理?

楚琳瑯見他這樣子,忍不住失笑,掏出瞭手帕遞給他,柔聲道:“早回來幹嘛?你在外面好好經營鹽船,我才心安……”

夏荷氣呼呼走過去,用力錘瞭一下兄長的肩膀:“有你這麼做事的嗎?知不知你這麼一鬧,害得我們大姑娘求瞭半天的人!”

等聽瞭妹妹的話,他便是愧疚望向瞭一直靜立在一旁的楚琳瑯。

隻是太子話裡話外的意思,卻說得他有些膽戰心驚,

不過六殿下說都是誤會一場,今晚就能放人,她姑且當瞭真,就先去府衙等一等吧。

那日謝王妃不等六殿下罵完,就急匆匆地命人駕車去瞭謝傢。

可是六殿下若是得罪瞭太子儲君,連帶著謝傢滿門都要遭殃啊!

從太子府出來,六殿下的鞋墊子都被汗打濕瞭。

楚琳瑯從砂鍋裡夾瞭一大塊酥肉放入他的碗裡,平和道:“已經沒事瞭,就莫提瞭。以後我與周傢也再無幹系,你不必跟周傢人有什麼言語。”

太子說他成年的兄弟不多,卻很希望他纖弱如豆芽的六弟能長命百歲。

可惜他在廳裡端坐半天,也不見人,一問才知,大理寺少卿傢的管事去見瞭他的王妃。

豈不知,就在這寸勁兒的功夫,少卿府的主人帶著小廝悄悄地入瞭院。

司徒晟回來的時候也不必敲門,隻推門就輕巧入瞭院子。

那等子殷勤心疼人的勁兒,看的王妃都有些醋意橫生,疑心六殿下垂涎這楚氏美色甚久,如今可算逮住機會一親芳澤瞭。

隻要謝傢明白,那安傢實在是個禍殃子,傳話搬弄是非的另有其人。

隻不過她今日將這話頭撂在這,若是謝將軍有心,總能查出來。

方才,六殿下偷偷站在門外,彎著腰趴在門上聽瞭半天。

看著她一身暗沉的靛藍色裙子,還有與年齡不符,老氣橫秋的發式,再看她放在在鍋灶前忙碌個不停,儼然真是管傢婆子的樣子。

因為就在前些日子,一向視他如無物的太子,特意請瞭他去太子府飲酒。

哪知說瞭一半,就看見六殿下闖進來,跟她和風細雨一頓地道歉後,便將她給送出瞭王府。

於是天色大黑的時候,楚琳瑯帶著她們到府衙門口等人。

如此過瞭一會,終於看到夏青雲帶著他的鹽幫弟兄揉著半邊青腫的臉兒從衙門走瞭出來。

夏青雲已經從妹妹的嘴裡知道瞭大姑娘如今到瞭少卿府上當管事的事情。

他已經得罪瞭昔日恩師,若是再跟恩師的女管事結下梁子,豈不是師生和好更加遙遙無期?

怪不得太子說他說有船被扣,還說希望六弟謹言慎行,明哲保身一類的話。

夏青雲在裡面挨瞭打,沒幾處好地方,被妹妹一錘,疼得一趔趄。

要是安傢人真不知死活,在外面給爹爹和殿下招黑,那真是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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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瓊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