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夜夜都是如此,林青鸞看著過完年周楚暮身子確實已經大好,便沒有拒絕,隻是這幾日不管她怎麼哄,周楚暮還是一副不愛理人的樣子。
雖不愛理人,上藥的手卻越發穩瞭,也輕的很,林青鸞幾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主子!”安瀾突然拍門進來,周楚暮下意識的把林青鸞寢衣拉瞭一下,蓋住她裸露的肩膀。
安瀾頓瞭一下,回身關好門走過來說道:“主子,周世子,秋寶林她……她小產瞭。”
“怎麼回身?”林青鸞倒是之前忘記瞭這件事,這會兒忽然聽說,還有些驚訝。
但看到周楚暮沒什麼變化的表情,她有些猜到——他已經知道瞭。
算算時間,秋寶林確實有孕將近三個月瞭,她既不想要這個孩子,那便確實也不能拖瞭。
安瀾搖頭,又看瞭眼周楚暮:“木雲去打聽詳細情況去瞭,隻聽說宴上亂的很,皇上大封後宮的旨意也未來得及發下,而秋寶林則是直接昏瞭過去,被人抬回瞭兩儀殿。”
林青鸞微微蹙眉,不由看瞭周楚暮一眼:“原本因著身孕,皇上還想給秋寶林晉位,這般……”
“主子,主子!”木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林青鸞和安瀾齊齊一愣,又一塊兒看向周楚暮。
周楚暮冷著臉剛要站起身來,林青鸞卻一把拉住瞭他。
動作太快,還險些扯到傷口,她“嘶”瞭一聲,抓著周楚暮的手卻不肯放開,她抬頭看著他,臉上微微發紅:“你、你到床上來吧。”
他都換瞭寢衣瞭,再去外面,怕是要著涼的。
本就身子不好,林青鸞也不希望他再生病。
周楚暮的表情這才好瞭些,他當著安瀾的面刮瞭下林青鸞的鼻子,然後便蹬掉瞭鞋子,進瞭床的裡側。
安瀾略有些不好意思,忙低頭將他的鞋子踢進床底,又幫著林青鸞整理好床帳,半遮半掩的,隻要木雲不直勾勾盯著床上看,定發現不瞭還有旁人。
木雲得瞭準許匆匆走進來,表情卻非常難看:“主子,不好瞭,皇上或許會過來……秋寶林說是畫眉推瞭她,害她摔倒,正好撞到瞭肚子所以小產的……”
“畫眉?”林青鸞微微挑眉,“鶯兒?”
“對,就是那個宮女……”木雲有些擔憂,“畫眉是主子送去兩儀殿伺候秋寶林的,如今又是她對秋寶林動的手腳,主子……”
“對,我倒是險些忘瞭。”林青鸞卻絲毫不慌,安瀾亦是仿佛松瞭口氣般,對林青鸞笑道:“那奴婢讓人將那個小太監帶過來?”
“嗯,去吧。”當日察覺到畫眉便是上一世害瞭她的人,林青鸞將人送到兩儀殿,隨後又和秋寶林一起暗暗查瞭那鶯兒的來歷。
果不其然,她找到瞭為坤寧宮和鶯兒兩邊傳話的小太監曹介,然後便隨便找瞭個借口,將那曹介先關進瞭慎刑司中,隻是讓人好好看著他,並未傷他。
但曹介也被嚇的不輕,已經將鶯兒的來歷原原本本交代瞭好幾遍,這會兒正好拉過來做個人證。
“主子,皇上往萬安宮來瞭。”木棠站在門口回稟道,林青鸞深吸一口氣:“好。”
她不能提前做準備,那樣顯得像是有備而來似的。
隻麻煩的是,此時她身後,還躺著一個人呢。
周楚暮貼近林青鸞,小聲的將秋寶林的事情與她說瞭一遍,也好讓她先有個準備。
說起來,秋寶林也真是個狠人,她給自己準備瞭墮胎藥,但是又嫌那藥太苦,而且中藥到底比較麻煩,還得查來查去,便幹脆直接摔倒,將肚子撞在石桌角上。
“……不管從那個方向看,都是那個叫畫眉的對著她伸瞭伸手,至於推沒推,便也不是她說瞭算的瞭。”周楚暮低聲道,“原本她除夕宴就準備這般做的,但猶豫瞭一下,就沒成。正好這回宴你也沒去,籌備之事也與你無關,她便幹脆選瞭今天。”
頓瞭一下,周楚暮又解釋道:“她應是不知一年前的事情。”
一年前的正月十五,正是林青鸞小產的日子。
林青鸞長睫微微抖瞭兩下,點頭,示意她知道瞭。
衾被拉上來蓋好,林青鸞半靠在引枕上,床帳拉瞭一半,正好擋住周楚暮的身子。
從進門那裡看過來,便隻能瞧見林青鸞坐起來的半個身子。
說起來,林青鸞和周楚暮此舉也算膽大,這次上官冽過來也不是說句話就走的事情,設計到後妃皇嗣,皇上總要查個明白,甚至翟含景可能也會跟過來。
但無所謂瞭,甚至林青鸞心中還隱隱有種瘋狂的期待——若是被當場發現,上官冽會怎麼樣?
會殺瞭她吧,或許先殺瞭周楚暮?
那會不會逼的周楚暮和他的那群屬下動手,先弄死上官冽?
不管怎麼樣,上官冽那時候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林青鸞看著手中的話本子,眼睛卻一個字也未看進去,她深深吸口氣,壓下興奮到不正常的情緒,又將那瘋狂的念頭按捺下,努力像平時一樣。
片刻後,隨著通傳聲,上官冽走瞭進來。
翟含景沒跟著一起,雖然林青鸞微微有些遺憾,但也瞬間明白瞭上官冽的態度——上官冽是相信她的。
此來,估計隻是瞭解一下情況,隻要她給出足夠說服上官冽的理由,那秋寶林這一胎便不會算在她身上。
林青鸞眸光微閃,已經做好瞭打蛇隨棍上的決定。既然上官冽不準備找她算賬,那她找他算筆賬總無所謂吧?
打定主意,林青鸞呆呆看著手中的話本子,對著通傳聲絲毫未聞,也沒抬頭。
還沒走近,上官冽便察覺到她狀態不對,站在距離床三步遠的地方,他忽然停住,低低喊瞭一聲:“皇貴妃?”
這一聲,叫的林青鸞如夢初醒,她呆呆抬頭,仿佛這才反應過來似的,匆忙想起身行禮:“皇上何時過來的?臣妾竟是沒聽見……”
“不必行禮瞭,你坐著吧。”上官冽態度果然沒什麼變化,而深怕皇上再走近的安瀾趕緊端瞭一把椅子放在稍遠的地方,上官冽看瞭一眼,坐在瞭上面,沉吟片刻後才問道,“鸞兒可還記得一個叫畫眉的宮女?”
“畫眉?”林青鸞微微蹙眉,目光微微遊移仿佛思索,卻正好對上床的另一邊看過來的桃花眼。
她微頓一下,又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隻是險些唇角要勾起瞭來瞭。
她輕咳一聲,微微蹙起眉尖:“這是誰?臣妾並不認得。”
“……”上官冽有些無語,但轉而想想,這一個多月發生這許多事情,林青鸞不記得一個無足輕重的宮女也實在正常,便道,“之前你宮中少瞭個一等宮女,內務府撥瞭四個宮女來給鸞兒選,其中一個便是這個畫眉。”
“皇上這麼一說,臣妾倒是想起來瞭。她一開始的名兒不太好,畫眉這名字,還是臣妾給她起的。”林青鸞說完,又看向上官冽,“皇上,畫眉怎麼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