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的,它忠於我到最後一刻。”擎雲的聲音非常溫和,聽來是對這馬兒有很深的感情。

“呵!”皇北霜卻笑瞭,像是想到什麼,恍惚道:“我也有飛踏的!”

擎雲看著她。

“就在那裡。”皇北霜目光一定,指著昨晚逃出來的方向道:“就在那裡!”

“決定瞭?”擎雲的手一緊。

皇北霜點點頭,兩人一馬又朝土匪的寨子奔瞭回去。

決定瞭,無論前途坎坷,心懷多少無奈。

決定瞭,無論往事憂愁,記憶多少陰霾。

早就決定瞭,隻要你不離我,我不離你,

早就決定瞭,隻要時間還在繼續,隻要命運生生不息。

我就可以暫時忘記,我就可以暫時拋棄——

曾經在遠方,被風沙吹散的歌曲……

此時離若問的營地大約五十裡的地方,有一隊人馬正在靠近,從著裝上來看,應該也是幫土匪,隻不過這一撥人的配備和氣勢就完全不能與若問那處相比。

某種程度上來說,沙漠中的土匪比奴隸民族的生活更加艱難,他們沒有自己的綠洲,也無法自營生產,主要是由落魄的流亡者聚集而成,謀生唯一的手段便是玩命的掠奪。

“什麼人?”

這隊伍裡忽然冒出一聲嘶啞的叫喊。一行土匪嗖地圍瞭上去,中間,是兩人一馬,圍的正是連夜回奔的擎雲與皇北霜。

“怎麼辦?”皇北霜低聲問道。

“可以殺出去,或者和他們談判。”擎雲無謂地收瞭收手中的策馬繩。

“這一帶怎麼這麼多土匪?”皇北霜有些意外,不免焦急起來。

“大概是知道若問這回搶瞭不少好東西,來分一杯羹吧!”擎雲一笑。

“你是說,他們是來打若問的主意?”

“是有這可能。”擎雲扣著皇北霜的腰,兩人都沒有下馬,反倒悠閑地聊瞭起來,“土匪也常常同類相食。”

“你們談夠瞭沒?給老子滾下馬!快點兒!不然現在就劈瞭你們。”土匪們的頭兒大概是要過來瞭,這些拿著大刀的小嘍羅便騷動起來,面目猙獰地叫囂。

“別動!”擎雲卻按住正要下馬的皇北霜。隻見飛踏長腿一跺,後腳一蹬,圍著圈把周圍的土匪們踢瞭個遍,似乎還覺得十分得意,它鼻孔裡時不時地噴出口氣來。果真是匹頑劣的馬兒,若是個常人怕也不可能令它成為胯下坐騎。

此刻,擎雲和皇北霜坐在飛踏的身上,居高臨下,威風凜凜。

“幹啥!幹啥!不是要去找若問那小兒嗎?怎麼堵著這兩傢夥瞭?”不一刻,頭子冒出來瞭,目光渙散,亂發豎起,不如若問那樣,一見就讓人覺得不可大意。

“你們是幹嘛的?小娘子很俊哪!”他佝著身體走到前面。“坐在上面幹嘛?還想當大老爺?還不滾下來!”

擎雲看著他,忽然哼哼笑起來,十分譏諷。

“你笑什麼?”那人一抖,許是氣著瞭吧,還猛咳瞭一下。

“一群無恥無能,酒囊飯袋之徒,也敢攔我擎雲的去路?”擎雲眼光一炙,這頭子便不由退瞭一步,可又轉念一想,自己人多勢眾,何必怕他?於是雙手一招,“兄弟們上!”

還沒等眾人上前一步,卻見擎雲不知何時已經下瞭馬,三根指頭緊緊掐住瞭首領的喉嚨,稍一用力,便可取人性命。眾人一驚,卻以蓄勢待發之姿定在瞭原地。

“退後!全都退後!”不用擎雲開口,這頭子顯然也是經過風吹雨打的行傢,知道這回遇上的定是久經殺伐的高手,一不小心,便再無回魂之緣。

“嗯,還算是個滑頭。”擎雲說著就放瞭手。“你們找若問做什麼?”

“哎……說起來慚愧。”

擎雲雖然放瞭手,這頭子也不敢再發作,就怕陪瞭夫人又折兵,他老實答道:“若問的人馬現在已是北大漠裡最厲害的一撥,雖然人數不是最多的,但方圓百裡的票子都是他幹的,咱們這其他的堆兒都沒法活瞭,又沒人敢去剿他的地兒。這回我也隻好帶著兄弟們去投奔他,不然都得餓死!”他說的無奈,斷也不是謊話。

擎雲眼光閃瞭閃,問道:“你們有多少人?”

“大概三百左右!”頭子回答。

“不對吧!”皇北霜卻一口揭瞭他的底。那頭子仰頭看過去,皇北霜正巧跳下馬背。她不徐不緩走到頭子面前,兩手一撐,撥開他眼皮看瞭好一會,又笑著回到擎雲身旁,似笑非笑地說:“五百一十九人卻說成是三百左右,你是何居心呀?”

土匪頭子眨瞭眨被她翻騰瞭老半天的眼皮,有點賊地嘿嘿一笑,“小娘子,我這不是老糊塗瞭嗎,有多少人哪弄得那麼清楚?還是小娘子你的眼睛亮,是人是馬的,心裡早盤瞭個透!”邊說邊卻在心裡罵:今天怎麼就出門遇瞭這些瘟神。

皇北霜見他眼珠子直轉,八成是在心裡盤算什麼,卻沒和他計較,隻說:“太陽可是要到正空瞭,你不去準備準備?”說完還一笑,多少流露些嘲諷。

聞言,一幹匪眾皆是一愣,全都睜大眼看著她。

《漠風吟(大漠情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