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是……”他問。
“皇北霜!”
“蠻狐,去把那老妖婆子的屍體找出來扔過去,還有把糧倉裡那些廢物也放瞭。誠象,安排所有兄弟集合,準備撤離這裡。無論他們炸不炸,這個地方都不可以再待下去瞭。”若問的安排很冷靜,兄弟們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會被拿來祭刀。
說起來跟瞭首領這麼多年,這是他們第一次被人威脅成這樣,幾乎完全不占上風。想以區區幾百人壓住他們兩千悍匪本來就是個不可能的笑話,如今,一個女人卻輕易地做到瞭,他們不免有些驚訝。此刻,無人敢抬頭去看若問的臉,但他們都聽見,他腰上的刀劍鏗鏗鏘鏘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一切,還待繼續!
侗巴赫的人馱著大大小小的袋子出來瞭,這麼乍一看去不免有些可笑,本來他們拼個命也不過是為瞭得到續命之餐,如今捏著機會,一個個如狼似虎,能搬多少就搬瞭多少出來。而走在最後面的一個,馱著朵再的屍體。
“侗巴赫!準備好瞭嗎?我們的人一過來就趕快往東回撤,一刻也別停,若問的地理位置偏西,待會擎雲一炸土坨他們就隻能朝西跑,和我們相反,就算他想再折回來追我們也沒那麼容易。”皇北霜一邊催促侗巴赫趕緊後退,一邊攥緊瞭手裡的火趄伺機發信。
她盯著若問,她確定若問也盯著她。
在彌漫硝煙忽然被一陣狂風吹散的瞬間,她點燃瞭火趄。
轟隆!轟隆!她轉身就跑,他也一樣!
很快,那種吞噬一切的坍塌,非常快,幾乎反應慢一點便要覆身滅亡。一邊是四百來人,一邊是兩千之眾,他們誰也不能再看誰一眼,誰多看一眼,誰便會是死亡線的追尾,他們隻能拼命地跑,皇北霜要跑,若問也要跑。
他們朝著相反的方向跑著,這仿佛就是他與她註定的命運。
世界上,總有些東西是你十分渴望,卻也是你絕對無法得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覺常常會令你發狂,而那種狂熱,帶來的,不過是一場地獄般的恩仇。
美人恩,無福消受;英雄恨,尤在心頭!
皇——北——霜!
“姑娘!咱們就在這裡分手吧!”侗巴赫看著皇北霜,想瞭很久終於開瞭口。
“和你幹瞭這一票幾乎嚇破我的膽,姑娘,你絕不是等閑之輩,我侗巴赫也沒這福氣跟在你身邊。就此別過瞭,還望你一路順風!”
逃出來的第二天,侗巴赫一幹逃匪與皇北霜分道揚鑣。這是當然的,兩邊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土匪們搶瞭東西,如今隻想怎麼躲瞭別讓若問找到,否則,那必是死路一條。
“你們也一樣。就此別過瞭!”皇北霜朝他笑瞭一笑,目送他們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她才緩緩回過頭,好像利用這沉默的時間想瞭很多很多。
“我們坐下休息一會吧!”她沒有抬起頭,眼睛一直盯著沙土,自顧自地坐下。
面前正是那厄娜泣和親婚隊剩餘的十個侍衛與三個婢女,他們形容枯槁,傷痕累累。
大概是早猜到她有什麼話要說,擎雲躍上飛踏,遠遠地回避瞭。
“你們走吧!回厄娜泣,或者去投靠其他的遊漠民族!”皇北霜定定地說。
“娜袖?”十三人唰地又從地上站瞭起來,震驚地看著她。
“你們走吧!”皇北霜又說瞭一遍。
“我已經不想再有人為這場屈辱的合婚而犧牲瞭,我會自己去雲沛,你們就不用跟去瞭,誰知道到瞭雲沛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她一邊說,一邊抓起地上的沙子,在手裡蕩瞭蕩,又輕輕放開手,任憑它們沙沙滑落。
“保護自己的族人,是我的責任,我沒有做好!”
眾人聞言,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有說什麼,好像誰也不知道怎麼說。
“娜袖!”過瞭很久,終於有人開口瞭,是道秋,厄娜泣的黃衣婢女,隻是此刻身上穿著男人的衣服,她靠過去,表情十分堅定,“娜袖願不願意聽道秋說些知心話?”
皇北霜抬起頭看著她。
道秋柔柔一笑,“被選出來與娜袖一起上路的那一天,厄袖曾親自主持祭祀,與我們共同起誓,為瞭保護厄娜泣,將不惜一切犧牲,無論遇到什麼艱辛困難也要咬緊牙關堅持下去,絕不可以退縮。我們全都起誓瞭,真的,那一天,那種激動的心情至今還在支撐我的身體繼續前進。”
“可是,遇到若問狗賊的那一刻,我們才真實地體會瞭那種痛苦的堅持,生命的脆弱和尊嚴的渺小。我們有很多人都逃走瞭,可我們也有這麼多沒有逃,我們跟在你身邊,遵守當初許下的誓言,決心為此堅持到最後一刻。”
“娜袖,你逃走的時候,我們十分開心,我們都相信即使隻是一人你也會去的,去雲沛,與那戰聯姻。然而,我們的那種開心,那種為厄娜泣而來的開心,永遠也比不上您又折回來,以命相救的瞬間。那種感動,我無法表達,那時候我才知道,面對死亡,你可以說不怕,但面對拯救,你絕對無法說不要。”道秋說到這裡,已經開始默默哭泣,其他人見狀都攏瞭過來,拍著她的肩膀表示理解。
皇北霜無言地聽著,不由熱淚盈眶。
“娜袖,讓我們跟著你吧!從今以後,我們隻服從你一個人的命令,是生是死都由你決定!”一個侍衛大喊起來。這聲音十分堅定,鼓勵瞭其他人表達自己的心聲。
“娜袖,廉幻說得對,今後你就是我們的主人,我們哪也不去,就跟著你。你不要趕我們走!”
“對!我也是!”
“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