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的黃天狂兵團在鴣劾人的心中是可怕且神秘的,他們可以泰然自若地在晚深之時踏漠狂歡,卻絲毫不受這片寂寥土地上魍魎般的蠱惑。也或許,他們本身就已經是一群孤魂冤鬼吧,又怎會害怕那些異界陰風?
占別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撥人,隻見火把的中間,紅藍衣兩個妖艷的美姬正在扭身擺舞。他隱約見得那藍衣舞姬仿佛一隻覓食的水蛇般,做出吞吐的樣子。而紅衣舞姬則露出兩條白嫩的細腿纏著臺上一柄巨大的旗桿,身姿婀娜忸怩。兩人兩人仿佛天地之間唯一的精氣,在旱海星空下,攝走瞭臺下匪眾三魂七魄。
占別忍不住喉嚨一抖,意識到自己有些著魔般的渙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路滑到唇邊,他趕緊甩甩腦袋,自己務必冷靜下來。看這樣子,大概是若問軍旅的一支分隊,該是在進行什麼慶功活動,那一群人正沉迷在魔幻般的妖冶中,他若是此刻離去,應是十分容易。
想到這,占別緩緩起身,深吸一口氣,又如飛鳥掠水般,快速的身影,閃過坨坨黃丘。
“首領來瞭!”
占別的離去的確沒有引起這幹人的註意,倒是約莫半刻時光,若問的到來,令這一片斑駁的火把頓時變成一望無際的焚天之火,天地之間,紅光一片,若問高大的野騎踏斷黃土而來,隻見他此刻仿若神一樣的臉上,分明顯示著血腥的殘酷。
眾人眼神充滿敬畏,一片一片匍匐在他腳下,甚至有種任其踐踏的渴望。
黃土展臺上,兩紅舞姬的額頭上都有一顆仿佛嵌入肉裡的寶石,一個是藍色的,與之相應,她的衣服也是藍色,而另一個則是紅色的,當然衣服也是紅色。兩人一見到首領,頓時笑逐妍開,一前一後撲向他胸前迎合,若問狂笑,與她們激吻不斷,引起身下一陣戲噱的喧嘩。
是的,夜越見深,他越需要女人。兄弟們都知道,若問的欲望永遠是暗夜的鬼河,裡面流淌著他齊天般的貪婪,女人,錢財,美食,還有一時興起的殺戮!若問總是比常人更加的深,更加的炙,因為他要得更多,也要得更狠。
“首領!若嵐等你好久瞭!”藍衣舞姬大膽地將腿勾住若問的腰,眼神裡全是熱烈的邀請和魅惑。若問隻是笑著,表情不無輕佻,一手點瞭點她的下巴,一手提起奴隸端上來的烈酒,豪邁無畏地仰頭痛飲。
這時紅衣舞姬也攀瞭上來,在他的脖子上深深淺淺地舔舐,玉手如蛇,遊走在他的胸膛,“首領!緋問好想你……真的好想……這裡沒有一個男人比得上你!”
說著,這三人大大方方於眾目睽睽之下尋歡,行徑狂野放浪至極。
這就是若問。
然,若嵐緋問兩個女人從何而來?北漠橫行之時,從未得見!
事實上,她們以前是兩個漠中地區遊走民族的巫女,曾經白璧無瑕,天真爛漫。然而,當她們的族人在黃天狂兵團的暴烈屠殺下,碎屍成荒的那一刻,若問臨空而來,仿佛聖魔降臨,他的眼神裡燃燒著黃泉的火焰,瞬間收服瞭她和她那卑微的心,他看著這兩個失去自我的女人,面無表情,除瞭那記憶中的一道嫣紅身影,從未有女人在他面前也能把持自我。
“叫什麼名字?”他看著她們,沙啞的聲音冰冷刺骨。
“嬌婷!”
“華羽!”
兩聲回應帶著無法形容的顫抖。
兩名少女隔著自己濃密修長的睫毛看著面前宛如沙虎一般的男人。
隻見噌的一下,若問兩隻大手握住她們的半個腦袋,拇指狠狠地壓著兩人光滑的額頭。
撕裂靈魂般的刺痛沖門而傾!
“啊!”兩名少女癱倒在地上,兩手蓋住頭頂,卻見鮮紅的血液沁掌而出,分岔地從鼻子兩旁淌下,她們痛得連眉毛都不敢皺,因為那痛楚的源流正是額心深處。
攤開手,兩女互看一眼,驚愕地發現原來若問分別將兩顆紅藍寶石硬生生地嵌進瞭她們的額骨,寶石和著腥氣綻放著妖冶的光芒。
“從今以後,你,叫若嵐,你,叫緋問,隻陪我睡!”
若問說著,一手習慣性地撫上腰間的刀槍劍,尤其是槍上那道被人修補過的黃金紮段,他的手指纏綿地在那處流連著,片刻,身影卻已沒入黑暗。
誠象作為生計司安排瞭若嵐緋問二女,無人對她們的存在有任何非議。
從那一天起,紅藍舞姬交錯的身影成瞭他們勝利凱歌的華夜精靈,一次又一次追逐著若問跋扈震地的背影,一次又一次不能自拔地深陷魅魘如影隨形。
麻隨皇宮。
“鴣劾還沒有消息嗎?”
焦急的聲音,透著緊張。說話的是麻隨國王,格爾勁勤,此人看似五十來歲,胡須見花,面容難掩憔悴,細長的眼睛不時瞇瞭瞇,大概正疑心鄰國的此刻意圖為何。他雙手握拳,關節處咯咯做響,鴣劾此時按兵不動,對麻隨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傷害。
“愚蠢!愚蠢,古查沒腦袋嗎?麻隨滅國,土匪奪政,鴣劾必是下一頓佳肴!此時若不快速聯手,剿滅黃禍,日後怎會安寧!”他兀自發泄,坐在寶座上煩躁不堪。
“陛下!我們目前最多隻能守住關口三日!天都的救援最快也要七天,雲沛是否會插手還是個未知數,雨薔公主入宮後也再無消息,如果鴣劾不派兵支援!臣等!隻有掩護您逃出生天,再圖他日復國!”幾個老臣跪在地上,估摸著最後的形勢。
此言一出,卻是一片安靜,沒有人想到別的結局,就像沒有人想到他們居然被區區四千匪類圍困一樣,他們的城關在十日之內紛紛陷落,如今隻上剩下這中心政區,都城“和煙”。
事實上,麻隨采取的是環狀建設格局,最中間的是最高政權,最外面的是低等貧民,麻隨土地共被分成四道弧疊,層層遞進,卻沒想如今這象征最高地位的和煙政權已然是自己把自己放在一個四面受敵的位置上,仿佛漩渦的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