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城。
若問正在逐一擦拭佩在腰上與他共闖天下的刀槍劍,盡管他現在已是萬人之上,奴仆無以計數,卻從不將這三把利器交給別人打理。此時,格心薇坐在一邊,一聲不響地看著他,除瞭冷酷和風流,她從沒見過若問這樣的眼神,好像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撫摩著很遠很遠的回憶,誰也不在他身邊,誰也不在他心裡,而那片遙遠,卻隻是一片深暗荒涼。
“陛下……我幫你擦!”說著,她就要伸手拿起桌上的槍。
卻被若嵐緋問攔瞭下來,“不要碰首領的東西!”兩人異口同聲。
三個女人,死死互看著,頓時火藥味十足。
“首領!”這時蠻狐跑瞭進來,他何時都是這樣的魯莽,甚至多次闖見若問床事,卻從未受到責罰,在黃天狂兵團裡,他是最貼首領心思的一個,不僅若問對他十分放任,就連其他的兄弟對他也是非常縱容。“首領,我又來討賞瞭!嘿嘿!”說著,就一屁股坐在瞭桌邊,他看著那把有斷痕的槍,嘻笑的聲音幾乎尖得紮耳,“你的女人,我找到瞭!”
他這話一出,若嵐緋問格心薇陡然呆住,齊唰唰地看瞭過來。
若問沒支聲,開始擦槍,好一會,才道:“在哪兒?”
“離準城很近,像是要去彌贊!”蠻狐道。
“有多少人?”
“不清楚,兩萬左右就是!那女人不知搞什麼把戲,咱們這邊的人數不準。”說完,他小心地看著若問,首領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激動,“去……去麼?”
若問卻隻是一直擦槍,什麼也沒說,旁邊的格心薇卻大驚,“還用問,當然不去,西邊天都和雲沛一交火,我們就要出兵,這時候去什麼彌贊?那麼遠,就算她們是去和談也沒用。”
盡管她很激動,蠻狐卻全不理會,隻是看著首領,待他發話。
“撥五萬去抓!”若問擦完槍,露出一抹異樣的笑。
“陛下!”格心薇見狀,玉手緊緊抓上若問粗糙黝黑的拳頭,“陛下,隻要贏瞭那戰,一切都將是你的,不要急!”
若問猛地抽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臉,笑道:“叫我忍耐?格心薇,你變蠢瞭!”
聞言,格心薇心一頓,目光嗖地呆滯下來,與他同床共枕,夜夜雲雨,卻從來不知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四天瞭,皇北霜一行越過瞭與準城平行的位置,隻需再快馬一天,即可到達彌贊邊城。
“將軍!西面有軍隊過來瞭!”一個哨兵急忙沖瞭過來,“對方舉汾天大旗!”
巫季海一驚,終於來瞭,“加快速度!到彌贊求援!”他趕緊下令,保護王後是他這次首要任務。
“慢著。”卻見正坐在車輦裡的皇北霜往後一靠,大概是有些冷,一手拉瞭拉披在身上的毛裘,“來瞭多少人?”她問。
這哨兵趕緊回道:“五萬人,速度很快!太陽落山前就能追上來。”
“隻有五萬?”皇北霜看著遠方,“巫將軍,叫士兵們東移,在對面那個沙丘紮營!”
巫季海聞言一愣,“王後娘娘?”
皇北霜走下車,抓起一把黃沙一邊放在手裡玩,一邊回道:“巫將軍,來人隻有五萬,就是說還不是汾天的主力軍,我們必須把主力軍引過來,才算是完成任務,至於去不去彌贊,根本不是關鍵!”
巫季海聽瞭這話,心中不禁訝異,原來她什麼都知道:所以才故意不時起號引人發現。
“可是,娘娘,我們隻有一萬人,做做樣子就好瞭,怎麼能擋五萬敵兵,若是引主力軍過來,那可就是十幾萬人。”巫季海提醒道。
皇北霜一笑,“巫將軍!你知若問是個什麼樣的人嗎?”她忽然問瞭個意外的問題。
巫季海怔住,“聽說十分野蠻,武力奇強!”
皇北霜大笑,“奇強?巫將軍,我曾親眼見他徒手斬下一匹野馬的頭!你可以做到嗎?聽聞您也是少見的習武高人!”
巫季海聞言大驚,“不可能!”他見過不少凌厲奇材,要說空手斬馬,根本無法想象。
皇北霜冷道:“這世上要說有誰能讓我做噩夢,必非若問莫屬!巫將軍,從一開始,你就該知道,陛下已打算犧牲這一萬人馬。”
巫季海看著她,“王後娘娘!”他自己倒不怕死,將士為國捐軀那是何等榮幸,如今,卻要搭上這樣一位如花似玉正當風華的娘娘,心中憐惜不已。
卻見皇北霜獨自朝著對面的沙丘走去,身後決然跟著八將三婢,“你是陛下的人,我欠他的,就從你這裡還。不管怎樣,我也要保你性命。”她頭也沒回,這話卻是說給呆在一邊的巫季海聽。
陛下,你可知道……
那一片寂寞的解馬樹下,
有你等待的心,卻沒有你等待的位置。
你給我的,從來就不屬於我,
而我卻要將屬於你的,一點一點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