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柳瑟正站在院子裡焦急的東張西望,一見沈知離,她連忙拉住沈知離的衣角:“沈姑娘,你師兄……”
還沒等說完,柳瑟突然驚叫一聲,跌倒在地,雙手捂心口,一臉掩飾不住的驚惶。
閃亮的聖母王子顯得很困惑,但他還是友好的伸出手:“姑娘,我拉你起來。”
柳瑟:“我、我不是姑娘。”
聖母王子微笑:“那請問你是……”
柳瑟:“我、我、我是……”
話音未落,隻見兩條小短腿快速奔跑,一個沖刺高跳撲進聖母王子的懷裡:“爹!你終於回來瞭!”
聖母王子手足無措低頭:“……”這是神馬東西?
沈知離彎腰扶起柳瑟,忍不住問:“我師兄怎麼瞭?”
柳瑟緩瞭一下神,按住心口:“你師兄他醒來之後知道你出去一直未歸,就追瞭出去,結果在路上和兵士打起來瞭,後來聽說他朝著王宮去瞭……我不知道怎麼辦,隻好在這裡等你。”
王宮!
沈知離霍然轉身看著剛剛擺脫花骨朵的聖母王子。
聖母王子也聽見瞭他們的話,抬頭道:“是沈姑娘的師兄麼?
那想必是個誤會,我去解釋一下就好。”
沈知離拽住王子殿下的手臂就朝外走:“民女多謝殿下!”
柳瑟扒拉著門欄,鼓起勇氣道:“殿下,你還能再來麼?”
聖母王子在倒退的動作中艱難露出笑容,柔聲道:“會的,姑娘。”
沈知離:“……”
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像拆散人傢的反派……
南疆的王宮同中原大不相同,修得很是雅致,反少瞭幾分森嚴莊重。
不過沈知離根本沒心思看,隻一臉戒備的跟在聖母王子身後。
對於聖母王子而言猶如出入無人之境,他遠遠走來,兩邊的守衛都已恭敬行禮,聖母王子微笑頷首,不斷播撒著愛與和平的光芒,起身的守衛一個個用仰慕崇敬的目光看向聖母王子。
聖母王子徑直走向最後一個人道:“侍衛長,有一個……呃……”看沈知離。
沈知離補充:“長得跟你很像。”
聖母王子:“……呃,長得跟我很像的男子被帶進來麼?”
侍衛長皺眉:“宵雲殿下,您指的不會是夜蛇……他是在裡面,但是這件事您最好不要幹涉。”
聖母王子:“他是我朋友的朋友,如果有誤會的話……”
侍衛長:“不會有誤會的,宵雲殿下還是請回吧。”
聖母王子有些無奈的看向沈知離。
沈知離立刻拽住他的衣角,楚楚可憐道:“王子殿下,拜托瞭……我隻有這一個親人瞭,我不能沒有他……”
猶如打瞭雞血,聖母王子瞬間加重口氣道:“侍衛長,你至少要解釋清楚為什麼抓人吧,也許隻是個誤會……你怎麼忍心讓這樣一位可憐的姑娘傷心呢!”
五大三粗的侍衛長一眼斜過沈知離,突然叫道:“是你這個幫兇!來人!快把她抓住!”
周圍看戲的侍衛見狀,立即向沈知離撲來。
電光火石之間,沈知離手指一翻,猛然勒住聖母王子的脖子,尖銳的長針抵住聖母王子的脖子道:“讓我進去。”
侍衛們一時投鼠忌器,不敢靠近。
沈知離拖拽著聖母王子,惡狠狠道:“針尖淬瞭毒,快點告訴我師兄到底在哪,不然我殺瞭他。”
侍衛長沉吟瞭一下:“你真的想進去?”
沈知離:“當然。”
侍衛長:“那好,就在裡面。”
他指向深處的殿宇,“你放開宵雲殿下,我馬上就帶你去。”
不等沈知離開口,聖母王子先微笑道:“我沒關系的,若現在放開我,隻怕她也不放心。”
侍衛長無奈,隻得放沈知離先行。
走瞭兩步,聖母王子抬瞭抬手,沈知離立刻警鈴大作:“你要幹什麼?!”
聖母王子:“調整一下姿勢,你這樣走路很累吧。”
沈知離表情復雜:“……你對誰都是這個樣子麼?
你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
聖母王子想瞭想:“舉手之勞而已,你又不會真的殺我。”
沈知離:“……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殺瞭你?”
聖母王子笑,卻莫名帶著幾分篤定:“直覺吧。”
沈知離握針的手緊瞭緊,被人看透色厲內荏的感覺真不好……
猛然用腳踹開殿門,轟然打開的大門後兩個人靜靜對望,沈知離一眼便看見瞭花久夜。
她忍不住大叫:“師兄!”
花久夜聞聲回頭:“你……”隻說瞭一個字,他便轉頭看向沈知離身邊的花宵雲。
而花宵雲此時也看向瞭他。
四目交接,兩兩對望。
這一幕實在非常詭異,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猶如鏡面一般反射,卻是截然不同的神情和境遇。
殿內寂靜的掉針可聞。
良久,花久夜面無表情冷冷道:“這個人是誰,看起來好眼熟。”
花宵雲:“我也覺得,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大殿正中,一道雄渾的男聲打斷瞭兩人的詭異對話:“宵雲,你怎麼來瞭?”
花宵雲含笑行禮:“兒臣見過父王。”
他的動作自如,好似根本不在意沈知離手中那根近在咫尺的銀針。
沈知離遙遙望去,坐在大殿正中王座之上是一個面色莊嚴的中年男子。
他穿著南疆特有的服飾,頭頂燦金王冠,右手持著一根做工精致的手杖。
顯然是保養良好,他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那張臉依舊俊美非凡,歲月並沒有帶走他的風采,那張肖似花宵雲的臉龐經歷風雨反而越發顯出一種被時光打磨的沉淀與歷練,隻是……無論怎麼看他的身上都散發著一種陰沉而危險的氣息。
這是……南疆王?
南疆王沉聲:“這不是你該來的時候,宵雲,你先退下。”
花宵雲看向花久夜,溫聲道:“父王,這個人這位姑娘的朋友……若隻是個誤會,我可以把他帶走麼?”
南疆王:“沒有什麼誤會,你知道他做瞭什麼麼?
他殺瞭長老殿裡的兩位長老,以及二十七名弟子。”
花宵雲沉默瞭一下。
沈知離忍不住道:“那些人是畜生,他們、他們對師兄的妹妹……”
隻說瞭一句,聲音就戛然而止,不是說不下去,而是沈知離忽然不知道究竟該說給誰聽,她還記得那長老最後說的話:
……花公子,其實這些都是王上下的命令,我們不過奉命行事……
而眼前的人是就是南疆王,身邊這個則是南疆王的兒子。
花宵雲或許會為瞭舉手之勞幫她,可是一旦牽扯到南疆王,他沒有理由站在一個外人這邊。
花久夜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別說瞭!老畜生,要殺便殺,不用給我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罪名。”
南疆王冷冷道:“你很快就會死,但在那之前,把蠱皇交出來。”
花宵雲:“蠱皇?”
南疆王壓著怒火,轉頭對花宵雲盡量柔和道:“你先出去。”
自陰影中走出一人,對花宵雲彎腰做瞭一個請的姿勢,態度雖低,動作卻不容人拒絕。
卻在這時,花久夜嘲諷大笑:“是啊,蠱皇,一代隻能有一個人擁有的蠱皇。
我死也不會交給你,你的兒子,一個沒有蠱皇的南疆王,你覺得一旦捅出去會有人信服麼?
就像某些人,一輩子都洗刷不瞭篡位者的污跡。”
嘴角漸漸流出鮮血,他卻像渾然未覺。
沈知離不忍,上前把過花久夜的脈。
花宵雲被強硬的請瞭出去,整個大殿裡隻剩下四個人。
南疆王從他的王座上信步而下,一滴血從他的指尖冒瞭出來。
殿門被合攏瞭一半,陰影投射在他的臉上,俊美的臉上陰氣森森。
“你應該知道,這世上擁有蠱皇的人不止有你。
不能得到孤可以吞噬你和……你的女人。”
花久夜推開沈知離:“她不是我的女人。”
隨即,他的眼中閃過瞭一抹痛恨:“你的蠱皇……”
南疆王頷首:“是從你父親手裡得來的,孤當著他的面上瞭你的母親,並且告訴他如果不交出蠱皇,就讓地牢裡所有的囚犯上遍你的母親。”
花久夜的胸膛劇烈起伏,幽深的雙眸燃起瞭火焰。
嘴唇被他咬出鮮血,幾個字從齒縫間擠出:“畜生,他是你弟弟。”
南疆王笑得輕蔑:“孤知道,可那又怎麼樣?
憑什麼孤喜歡的女人要嫁給他,不過是因為他有蠱皇,不過是因為他可以繼承南疆王的位置,那孤為什麼不能得到?
成王敗寇,孤從來不覺得有什麼可愧疚的,就像現在……把蠱皇交給我,孤會讓你沒有痛苦的去地獄見你的死鬼老子,不然孤有的是辦法讓你嘗到地獄的滋味。”
花久夜冷笑著看他。
南疆王:“是那個賤人的錯,說什麼喜歡孤,轉頭卻嫁給瞭那個死鬼,孤不過是讓那對狗男女罪有應得……”
反手割裂花久夜的腕,血液湧濺,一滴鮮血順著南疆王的指尖滴落在花久夜的手腕。
幾乎瞬間,花久夜整個人痛得蜷縮起來。
袖風一卷,南疆王單手扣住沈知離的脖子頂上瞭墻。
他慢條斯理的陰冷道:“你希望我怎麼對你這個小情人呢……”
雙腳騰空,沈知離此時的腦子已經亂到極點,兄弟,篡位,虐殺……幾乎已經可以勾勒出整個事情的真相,她艱難的撐著幾乎要捏碎她脖子的手道:“將罪責推卸到女人身上,你根本就隻是為瞭滿足自己對於權力的私欲,滅絕人性,連自己親生兄弟都不肯放過!”
南疆王:“胡說!都是因為那個賤人!”
沈知離揚起脖子嗤笑:“你弟弟對你很好罷,覺得對不起良心瞭?
你竟然還有良心。”
南疆王的面色陰沉的可以滴下水,手指驟然收緊:“讓你胡說……嘶……”
南疆王驟然轉頭,發現花久夜竟然狠狠咬住瞭他的手臂,鮮血噴湧,逐漸匯集到瞭一起,在花久夜疼痛的同時,一股痛楚也順著血液交匯處蔓延而來。
痛楚讓南疆王瞬間清醒,用盡全力將花久夜摔出。
花久夜背脊重重撞上墻壁,一大口鮮血吐瞭出來,五臟六腑俱是一陣,可他居然還笑瞭起來:“我們同歸於盡吧。”
“讓我身體裡的蠱毒爆發,到時候沾到我鮮血的每一個人都會死。”
沈知離從半空摔下,撫著頸脖大口喘息。
空曠的大殿裡一片寂靜,莫名的悲涼。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喘息卻又格格不入的溫和聲音插瞭進來:“那個,你們想去死我沒意見,但是我的知離我可以帶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