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惜夜一行人馬便趕到京都。
香奴第一次來到紫錦城,這裡處處鳥語花香,白梅綻放,百姓安居樂業,到處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她不由得被眼前的美麗景色和富饒民情深深吸引,隻是還來不及欣賞就被帶到瞭殷樓國皇宮。
第一眼看到眼前的皇宮,香奴就被它磅礴的氣勢所震懾,處處金碧輝煌,竟大瞭赤炎國不知幾倍,一眼瞧去,竟比一個小鎮還大瞭許多。宮門外有精兵把守,侍衛裡三層外三層將整個皇宮守的嚴密無比,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當年娘親臨終前曾讓她帶著小軒來此以保性命,現在小軒已經離她而去,她卻在這種情況下來到這個地方,人的命運真是奇怪的很!
這次來到這裡卻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禍,好在這裡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她不過如螻蟻般渺小罷瞭,連性命都由不得自己掌握,其它又有什麼好想的呢?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夕陽餘暉將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裡,像一隻金光閃閃的牢籠。
那些侍衛看到惜夜回宮,立馬大開宮門,紛紛跪地迎接,已有侍衛去通知太後,誰知惜夜隻是冷冷下令,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抱著香奴便進瞭寢宮。
寢宮裡光線較暗,入眼之處俱是金黃,珠簾錦緞,案幾床榻。
“王上。”
幾個宮女太監看見他,忙上來行禮。
惜夜冷冷開口:“全部出去。”
香奴見這男子並沒有說什麼,那些人怎麼都像見鬼一樣連滾帶爬地跑瞭出去,他們臉上驚懼的表情,讓她也跟著害怕起來。她仰頭看他,隻見他抿緊雙唇,目不斜視,突然隻覺身下一軟,就被扔到瞭一張寬大的床上。
“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你別想碰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香奴忙倒退著縮在墻角,一雙眼睛像受困的小獸般警惕地盯著惜夜。
惜夜漆黑的睫毛低垂,看也沒看她一眼,絕美的面容如烈日下的一座冰雕,剔透美麗,卻冷寂的沒有一絲表情。隻見他脫瞭鎧甲戰袍,翻身倒在床上,竟然就這樣呼呼睡去。
她不敢相信地瞪著他,等瞭好久也不見他動一動,她咬咬牙,慢慢爬過去伸出手指在他胸前輕輕一戳。
不動。
再戳兩下……
還是不動。
她長呼一口氣,竟然覺得好無語,自己被嚇個半死,他怎麼可以就這樣睡著瞭?
他以為他是孩子嗎?
而且,他不怕她殺瞭他嗎?這個人……真是……
她看著惜夜輪廓分明的臉,幾天的恐懼竟然都消失瞭,她突然有種想要惡作劇的沖動,自己若是在他臉上花個大烏龜,他明天發現瞭會不會殺瞭自己?想到此,竟然有點想發笑。
正兀自想象著,一隻大手猛地將她抱瞭過去摟在懷裡,香奴嚇得魂都飛瞭,一動也不敢動。
過瞭許久,見他沒有動靜,知道他沒有醒,才松瞭一口氣。她試著拉開他的胳膊,卻感覺他將自己抱的緊緊的,幾次都失敗瞭,為瞭避免把他吵醒,她不敢再輕舉妄動,隻想等他睡熟瞭在說。
誰知這一路奔波,連一口水都沒喝,一躺在床上,隻覺得眼皮下墜,不多時她便沉沉地睡去瞭。
第二天天未亮,惜夜就醒瞭過來。
他一眼瞧見自己懷裡的女人,衣衫襤褸,滿面污垢,可是那眉眼竟然都和妁磯姑姑有種說不出的相似。他抱著她,竟然覺得自己心底的那個洞慢慢被填上瞭。
可是一想到妁磯姑姑,他就有種說不出的恨意和疼痛。
雙手不知不覺加重瞭力道,懷裡的少女不舒服地嚶嚀一聲,像小貓一樣蠕動幾下,在他懷裡找瞭個舒服的位子,臉蛋埋在他頸窩又復睡去。
他嘆息一聲,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待她,翻身起床,宣人伺候洗漱。
“王上,左都衛連夜回宮,說是有事求見。”伺候惜夜的老公公劉德全見皇上起來瞭,忙上前跪下。他斜眼打量瞭一眼那臟兮兮的少女,不由得皺起眉頭。
惜夜接過帕子擦瞭一把臉疑惑道:“左都衛?他怎麼這麼快回來瞭?讓他在禦書房候駕吧。”
劉德全見惜夜洗漱完畢準備出去,忙追上去問道:“王上,您帶回宮的這位姑娘要如何處置?”
惜夜看著禦榻上睡的正香的香奴,臉上不由得浮出一絲笑容:“交給華貴妃,等給她洗漱幹凈瞭,好生安頓,本王明日再作打算。”
劉德全聽他如此說,不由得深深皺起眉頭:“奴才遵旨。”
香奴這一覺睡的舒適異常。
等她再次睜眼,隻覺身下柔軟,雙眼所及之處均是琉璃錦緞,富麗堂皇,隱隱有一股子梨花香味飄入口鼻。屋裡輕紗縹緲,珠簾叮咚,檀木的梳妝抬寬達兩米,桌子上盡是胭脂首飾,銅鏡朦朧。
隔著搖曳簾望出去,可以看到一架古箏,色如胭脂,琴身通透,她的眼睛一亮,忙起身想要過去。
她自幼和蘇鶯一同長大,閑暇時聽蘇櫻櫻彈奏古箏,就覺得親切無比。蘇櫻櫻喜歡在後山坡的涼亭彈奏,那裡稍有奴仆來往,甚微清靜,幸而如此,她才能趁著夜深人靜時偷偷溜到後山去練習,彈來竟然極為順手,無師自通。
直到有一次在赤炎國皇宮被赤煙撞到,她就再也不曾去彈過瞭。
此時看到那架古箏,竟沒來由得歡喜。隻是她剛爬起來,遽來的寒意就讓她忍不住打瞭個哆嗦。她心頭一驚,全身頓時變得冰涼一片,連滑倒腰身處的被子都忘瞭拉上去。
她的衣服呢?她怎麼會一絲不掛躺在這裡?
“喲,妹妹可終於醒瞭。”
不等她回神,就見珠簾後款款走來一個妝容精細,錦衣華服的麗人,她神態嬌媚,笑意嫣然。
那女人在看見渾身的香奴後,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惡毒和嘲諷。
那麗人走到床榻前,仔細打量這眼前的少女,容貌清秀,眉目靈動,細膩的膚色在朦朧的晨光中呈現出瑩亮的色澤,身子因為偏瘦骨架尤為突出,從脖頸到半裸的臀部,每一處都勾勒出幾近完美的曲線。相信好好調養數日,此人姿色定能驚為天人。
“你是誰?”
香奴忙警惕地將被子拉到脖頸處,她想起瞭那日的男子,定是他將自己帶到這裡,腦子裡出現零碎的片段和字眼,讓她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際遇。如果那日發生的事不是夢,那麼,她現在處身之所定是殷樓國皇宮!
可是蘇櫻櫻呢?她隻記得那惜夜將自己帶回他的寢宮,之後的事都不記得瞭。
“本宮乃先王親自冊封的華貴妃,此處乃是香雪樓,本宮特意為你安排的,不知妹妹滿意不滿意?”
華貴妃踱步到她床前,微微彎腰湊近她的臉,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無名指上的純金指甲輕輕地刮過她的臉蛋,從金指甲上傳來涼意,瞬間滲透骨骸四肢。
她身子僵硬,呆坐在床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話。
華貴妃看著她笑道:“妹妹莫擔心,王上能親自抱你進宮,可見妹妹身份非同一般。不過本宮聽說,妹妹是王上從那古鶴將軍的‘強盜軍團’救出來的,本宮雖然是婦道人傢,可是對古鶴所帶軍隊對女奴待遇可是如雷貫耳,虧瞭王上不計前嫌,親自抱妹妹回宮不說,還留妹妹留宿朝陽宮一宿,要知道王上的寢宮包括本宮在內,任何人都呆不瞭一夜呢,妹妹命好,可真是羨煞瞭眾姐妹。”
“他抱我回寢宮……”香奴的眼睛“突”地睜大,似乎完全沒聽出華貴妃話裡的嘲諷。
她怎麼忘瞭呢,那天自己竟然被他抱著睡著瞭,那麼他有沒有對自己做什麼?她緊緊地拽著被子擋在自己的脖頸處,慌亂地看著眼前的麗人。
“妹妹不必驚慌,那日回宮妹妹一身污穢,衣不蔽體,而且昏迷不醒,王上自然不會對妹妹如何。”華貴妃挑眼上下打量她一番,諷刺地笑道。
想起那天王上連日趕回皇宮,竟然當著眾臣的面抱著這滿身泥污的少女進瞭朝陽宮,她的心中不免有些嫉妒。不過聽劉德全說,王上回瞭寢宮之後倒頭便睡著瞭,倒也沒發生什麼事,天還沒亮,王上瞧見她滿身泥污,厭惡地看瞭一眼就讓人把她帶到自己這裡瞭。
怕是王上累糊塗瞭,才會把她抱回寢宮。隻是王上為何會帶她回來呢?這點真是讓人想不明白。
不過這丫頭不過一個小小的戰俘,又怎麼有資格承澤龍恩。
香奴臉一紅,將臉縮進一半到被子裡,雖說不曾經歷人事,更不能理解那種感覺,但也明白她說的是事實,心裡悄悄松瞭一口氣。
華貴妃瞧見她的樣子,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她上前一步道:“不知妹妹叫什麼名字?本宮也好向王上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