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成功對元申給出的投資條款猶豫瞭一個星期,終於表示“在彭大海的協調下”,他同意接受元申股份開出的投資條款,但是有一個附加條件:兩個星期之內必須做完盡職調查。按他的說法,“最討厭投資人搞盡職調查,能把公司折騰個半死。”
隨後的幾周靜悄悄,王東寧在執行優尼休閑酒的正式盡職調查流程時,全程避開江小河。
小河雖然心下不安,但是也挑不出毛病來。畢竟,自己在元申股份的職位是副總裁助理,而非投資崗,王東寧才是根正苗紅負責這個項目的投資執行人。小河著急,但又插不上手。
這一天臨睡前,小河手機彈出一封郵件。“FYI,優尼酒項目盡職調查報告。”
小河打開盡職調查報告,這份盡職調查報告的簽署日期是一周前。略一想,她就明白瞭:顯然,王東寧是刻意沒有同步她,但又不想在周維那兒落下口實,所以在臨近決策的時候才發瞭這份報告。
上次在彭大海和周維面前,小河搶瞭王東寧的風頭,讓王東寧在原老板和新老板面前都沒有拿到好的印象分。王東寧有意“屏蔽”自己,也是為瞭避免節外生枝,他必須得按照彭大海給的“指令”把這個案子盡快成功入股。
王東寧轉發報告的時間選擇得很巧妙,周日晚上十點鐘。
小河放棄早睡的打算,將電腦打開,靠坐在床頭,逐頁仔細翻閱。
法務盡職調查的報告側重於歷史沿革、運營資質、重大資產、關聯交易、勞動用工、重要合同。總體上看,沒有大的投資風險。財務盡職調查報告給出的也是比較樂觀的結論。公司歷年都做過審計,財務盡職調查報告所得到的數據跟之前獲取的審計報告數字金額相差不大。
小河翻閱著盡職調查報告,業績增長的比例非常完美,每年50%的增長,按季度的增長比例也符合市場行業規律,第四季度最好,第二季度略差——
一切數據,都近乎完美。
這一晚,小河反復研究報告,一邊看一邊將一個比例圈出來,然後打上一個問號:酒品零售精品店的銷售金額占比?
繼續看,“——經過我的調查和研究,優尼酒對外投資的項目包括一隻新消費基金——”小河在報告上另一個不顯眼的位置圈瞭一個圈,又打瞭問號。盡職調查報告上所列示的這隻基金已經成立一年左右,應當正是遍地找新項目的活躍基金,小河奇怪手腳勤快跑項目的自己怎麼從來沒聽過這支基金。去工商信用查詢網上查詢,這隻基金的基金管理人也是新加入不久的。
小河覺得需要提醒下王東寧,不能單單看盡職調查報告的結論,要看背後隱藏的風險。這兩個地方存疑,明天要提醒他搞清楚。不知不覺,這一晚又是一個難眠之夜。
自從佳品智能的事情發生之後,小河總在提醒自己註意風險控制。有一個問題,她一直在問自己:投資最大的敵人是什麼?是猶豫?是貪婪?是恐懼?還是——
這個答案因人而異,對於小河來說,她認為投資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用手蒙住瞭自己的眼睛。
多少投資人在寫投資備忘錄時,常常自說自話,自圓其說。當一篇投資備忘錄寫完落筆的時候,多少投資人長籲一口氣,因為他已經沉醉於自己寫就的這個故事中不能自拔。
當做出一個錯誤的決定的時候,很多時候隻是因為你自己舉起雙手蒙住瞭自己的眼睛。這麼想著想著,小河入睡。
夢中的自己正在練拳,旁邊竄出來一惡虎。同場健身的人皆被嚇得四散躲藏,而小河自己卻大喝一聲,一個凌空微步迎面翻將過去,騎在惡虎背上。小河出手痛快淋漓,一通拳打腳踢制服惡虎,解救眾人,凜然巾幗英雄也。
第二天一早醒來,小河尚記得這個英雄的夢。
小河平躺著出一通刺拳,接右手上擊長拳,再跟一記左勾拳。她兩腿一蹬,就力一股腦挺身跳蹲在床上。身手矯健,爽啊!
小河再翻出枕頭下的手機,開機,唉,各個釘釘工作群消息彈出的提示音將她又拉回到現實職場。她見凌晨兩點左右自己被拉進一個關於優尼酒項目的工作群中。群裡面有彭大海、周維和王東寧。在人貼人的十號線地鐵上,小河一邊被人群擠得晃晃蕩蕩,一邊翻著聊天記錄:
彭大海問情況。
王東寧:盡職調查沒有發現異常,準備提報IC。彭大海發瞭一個OK的手勢表情圖。
周維沒有回復,而是把小河拉進群裡。隨後便再無發言。
什麼情況?
小河到達辦公室的時候,王東寧已經到瞭,正咬著吸管用力地吸光杯底殘留的最後一點兒豆漿。“東寧,我看瞭盡職調查報告,我覺得有兩個地方還有點兒——”
王東寧直接打斷小河,“我已經準備提報IC投資委員會審批瞭。”
小河不明白這個項目為什麼這麼著急。王東寧向身前身後看一眼,見周圍工位上的同事都還沒到,他壓低聲音,“小河,這個項目因為對零售業務線很重要,又有業務線老大彭大海的力挺,我希望能夠盡快促成投資。”
“但是,風險確實是存在的。你看,我都標出來瞭,這個精品店的比例明顯過高,不符合行業普遍規律。當然,我不是說一定有問題,但是至少要再看一下。”
王東寧推開江小河批註過的調查報告,他顯然已對這個瑕疵問題做過功課,“就這一條,我已經問過盡職調查的事務所,他們執行瞭應當進行的盡職調查程序,甚至還發瞭詢證函,執行瞭更為嚴謹的審計程序,結論是沒有看到異常。”
王東寧又格外提示小河,“周總已經看過盡調報告,並沒說什麼。當然,你如果非得刷下存在感,也可以替周維看一下。”
王東寧語氣充滿瞭對江小河的對抗和嘲弄。
小河不再言語。畢竟王東寧之前因為她吃過苦頭,差點兒丟瞭飯碗。
王東寧壓低瞭聲音,“而且,我是項目經理。我已經發瞭對盡職調查無異議的信息給到幾位老大瞭。”小河突然意識到,顯然王東寧也察覺到這裡面存在隱患,隻是現在這個時刻如果揪出來,就相當於推翻瞭自己之前說的話,尤其是面臨著轉崗的最後考核期。
王東寧坐在座位上自言自語,更像是自我安慰,“在這個時候,即使存在風險,我相信通過協議上的股東權利保護條款也是能夠彌補的。”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周維大步流星地走進辦公室,“你們倆來我辦公室一下,”
二人隨周維進到辦公室。周維一邊給自己倒水,一邊問,“盡職調查上現在有沒有需要跟我討論的問題?”
周維坐到辦公桌後,端著水杯,喝一口水,註視站在對面的兩個下屬。
他鼻梁高挺,更顯得眼窩凹陷,那一雙眼睛似乎能夠洞察到人心最深處,目光冷靜而犀利。
小河看著默不作聲的王東寧,“周總,我來得不久,還不清楚元申的投資流程。接下來按照流程,是不是就要簽約打款?”
小河心裡盤算著,隻要還沒簽約,錢也沒打出去,任何投資風險都還在可控范圍之內。而且她作為項目組成員,也有責任搞清楚優尼酒項目是否真的存在她擔憂的財務舞弊,但現在需要時間去調查。
周維明白小河所問為何,“按流程是這樣,你們有需要提示我再格外關註的地方嗎?”小河剛要張口,又緊緊地合上瞭,她很猶豫。
這猶豫首先來自於對項目判斷的不確定,在佳品智能之後,她發現自己對於項目的判斷變得不自信瞭。其次,她也擔心會給王東寧再一次帶來麻煩。
小河猶豫的眼神被周維盡收眼底。
“OK,那就這樣,”周維見兩人都不作聲,“我還需要考慮下,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會在一周後回復審批郵件。”
周維將“一周後”這三個字格外加重瞭語氣。這是周維留給小河的一周時間。
他們心照不宣,周維自然也擔心這個項目存在的問題,但他還在承擔來自彭大海和集團的壓力。
在接下來的一周裡,小河暗訪瞭北京不同城區的幾傢優尼酒加盟店。但店內貨品擺放整齊,客流興旺,看上去一切正常。但直覺告訴她,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還有一個周末就到瞭一周的截止日期。
小河仔細翻閱優尼酒的材料,發現優尼酒所參投的那隻基金,雖然在業內幾乎毫無存在感,但是半年前優尼酒卻又追加投資瞭這隻基金。小河把這隻基金稱為“幽靈基金”。她理瞭理思路,恍然大悟,將規模不斷增加的“幽靈基金”和優尼酒過高的零售店銷售比例之間連上一條粗粗的紅線。
現在的小河,更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而不是案頭數據。優尼休閑酒在湖北、湖南兩省的銷量最令小河生疑,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這裡有她需要的真相。
隻剩這個周末瞭,小河買瞭第二天一早去武漢的機票,她要去搞清楚事實。
凌晨出發,去往首都機場的路上還隻是小雨,到瞭機場卻變成傾盆大雨。點開天氣預報直播,解說員正在說著這兩天全國各地遭遇罕見大雨,長江中下遊地區降雨量尤其大,提示暴雨紅色預警。
小河暗自握拳,沒料到天氣會在這個時候出來阻攔她。心存僥幸地在機場徘徊,卻還是看到瞭航班取消的信息。
天色已經被暴雨澆得昏暗,小河立即打開12306訂票。無論如何,她必須趕到武漢。
暴雨天打車艱難,她搭乘地鐵趕赴高鐵站,待機場線轉地鐵線加一路小跑地一番折騰到瞭高鐵候車室,找位置坐下時,小河隻覺腳下虛浮,力氣仿似瞬間被抽空,隨之而來的,是小腹一陣抽疼。
大姨媽提前瞭,也來湊這個熱鬧。
或許是受瞭這段時間起起伏伏的影響,這次的生理痛來得尤其猛烈,小河疼得嘴唇慘白,骨頭酸軟,滿頭冷汗直冒。
盡管腹痛如絞,眼看高鐵開車時間將到,小河一咬牙,先上瞭車。過檢票口時,檢票員不禁多看瞭她兩眼,開口詢問,她擠出一絲笑容示意沒事。
沒問題的,她挺得住。
高鐵上的幾個小時,疼痛將小河折磨得有氣無力,虛弱不堪,隻得不斷找列車員要熱水來沖淡疼痛。抵達武漢已是下午,武漢的雨果然比北京更大。小河下車後就近在車站裡找瞭傢快餐廳修整瞭好一會兒,向店員打聽最近的藥店位置,她需要止疼藥。
在止疼藥的壓制下,小河終於緩過來。
她的計劃是扮做準備加盟優尼休閑酒的加盟商在武漢做考察,遍訪當地幾個零售店。
小河操著一口東北傢鄉話,被意外大雨澆得落湯雞的模樣,看上去確實像一個來取經的小本生意人。她盡力模仿傢中小店街坊鄰居平時做生意的言談舉止,花上三言兩語,小河就打消瞭加盟商店主的疑慮。
雨天生意不好,加盟店主看著這麼個東北姑娘來“取經”,也樂得磨嘴皮子“傳授經驗”。
憑借多年下現場看項目的經驗,小河隻轉瞭轉倉庫看瞭看庫存,再看看店員數量,就基本確定:這幾傢店絕不可能有賬目上列示的那麼多銷量。
很快,小河就摸清瞭真相。
原來,優尼休閑酒的蔣成功資金實力雄厚,他通過“體外循環”給這些加盟店主資金,讓他們去采購優尼酒,沖高銷量,粉飾報表,而小河註意到的那支“幽靈基金”就是用來將資金導出到體外的。蔣成功隨後再將資金轉到加盟店,做資金循環,這樣,加盟店不但有銷量,而且也有資金回籠,一切都完美地符合審計和盡職調查標準。
加盟商將這些體外資金稱為“補貼”。
這些加盟商隻當小河是生意新手和晚輩,還熱情地演示給她看優尼酒打給自己賬戶的錢。“姑娘伢靈醒,加盟這個半年喔,蠻紮實!”
優尼酒在武漢幾傢元申的商場均有旗艦店,從看過的銷量數據顯示,這幾傢旗艦店的銷量很高,遠遠超過同體量的其他店鋪。小河留意到,這些店面都在元申商場裡客流量最好的位置,通常這種位置都是通過招標來分配的,但她印象中並沒有找到過相關的招標資料。商場這一條零售線是彭大海負責,利益輸送難以避免。
她特意花瞭點時間,記錄瞭這幾傢元申商場內的優尼酒旗艦店,發現雖然位置很好,但平均客流與報告上的銷量不成正比。
小河在記事本上記錄下這個現象,並用紅色記號筆打瞭個大大的問號。
當天傍晚,小河離開武漢直奔長沙。她擔心武漢今日暗訪的加盟商會跟蔣成功談及自己的到訪。所以,她必須盡早趕到長沙,獲得長沙地區的真實情況。
到瞭長沙,小河一刻不停地直奔長沙當地銷量最大的加盟店。
當小河操著一口東北話,走進門正欲搭訕的時候,迎接她的人,是蔣成功。
蔣成功看著愣在原地的小河,卻並無一絲惱怒,第一句話竟然是,“走,別查瞭。帶你吃臭豆腐去。蔣成功叫上車,帶著小河直奔東瓜山。
小河看著車上蔣成功輕松自在的樣子,全無即將被揭穿的懊惱不安。她倒是有些期待這背後的故事,想必會十分有趣。
在車上,蔣成功咧嘴笑笑,“上午我在公司聽武漢的朋友說有個東北姑娘來取經,嗨,我一猜就是你。我買瞭最近一班的機票直奔長沙,挺好,我是長沙人,本來也有些日子沒回傢看我爸媽瞭。順路看看兩位老人傢,給我爸媽樂得直誇我突然孝順瞭。哈哈。”
小河揪出來蔣成功的作假,蔣成功卻大大咧咧完全不在乎。既然事情已經攤牌,小河跟蔣成功的談話反而輕松。
見過這麼多創業者,小河心知這個蔣成功歸屬於瞭當下中國的另一類創業者,不同於張宏達這樣將身傢性命壓在瞭自己的企業上,一敗俱損。這一類創業者傢產頗豐,他們用玩兒的心態去創業,企業也
隻是他們手上擺弄的工具而已。這也是蔣成功雖被小河當面揭穿造假卻也毫不在乎,甚至還覺得有個
對手蠻有趣的原因,他們手上可打的牌很多。
東瓜山是當地人常來的夜宵地,小攤鱗次櫛比,人聲嘈雜,長沙本地口音叫賣聲洋溢著濃厚的生活氣息。
蔣成功也不客套,自顧自地買瞭肉腸、臭豆腐、毛豆,再叫瞭白酒。他給小河倒上酒,“來,湘西的酒鬼酒,52度。上次看你品優尼酒,我就看出來你酒量不小,今天我陪你喝盡興。”
平時的小河定會與蔣成功喝個痛快,偏偏這幾天身體不方便,她可沒那麼沒分寸,隻得瞇瞭瞇眼睛向蔣成功示意。
蔣成功馬上會意,對上小河絲毫不覺尷尬的眼神,禁不住哈哈大笑,江小河這個女人還真是爽朗率真得可愛,“在我接觸這麼多投資人裡,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有趣的。這次的酒先欠著,來,你喝茶,我喝酒,幹!”
小河以茶代酒,蔣成功並不介懷,幾杯白酒下肚,話就全說開瞭。蔣成功暢快淋漓地講,小河就認認真真地聽,也給自己面前的杯續上瞭酒,回去繼續靠止疼片吧。
原來,蔣成功很確定資本市場這股火兒燒不瞭太久,而他要上市的計劃需要加快速度完成。國內上市對於業績要求很高,新品牌是做不到這麼高的連續增長的利潤的。所以蔣成功就使瞭這套業績虛增的方法。
“江小河,這套法子不新鮮吧。你也別說這些上市公司都是陽春白雪。”小河不承認不否認,往嘴裡塞著毛豆。
“而且,我名下的股份也不都是我自己的,裡面有些隱名股東——也有我老爸的一些朋友,互相幫襯,都會力保我上市,拿不拿投資,其實我沒所謂啊。想不想知道這些隱名股東是誰?”
蔣成功湊近小河,做出要透露秘密的樣子。卻忽地哈哈大笑,嚇瞭小河一大跳,“哈哈,我可沒打算告訴你。”
小河舉起一杯酒,“蔣總,你很清楚優尼休閑酒的方向很好,你也是個經營人才.為什麼不踏踏實實做公司,一步一步來?”
“我是沒所謂啊,但時間不等我啊。”蔣成功伸出一個手指頭指向自己的手表,嬉皮笑臉,“中國的資本市場向來窗口短暫.我趕上瞭這個窗口,下次可能是五年後——我不打算等那麼久。蔣成功這個名字中的“成功',聽著土氣吧。但是,我喜歡我爸媽給的這個名字!我喜歡快速的成功,不被超越!”推杯換盞,兩個人就著幾碟小菜,居然喝瞭兩瓶酒鬼酒。但是,讓這兩位年輕人醉倒的並非隻是酒,更是有著對這光怪陸離的資本市場的無奈和眩暈。
喝開瞭的蔣成功嘻嘻笑著告訴小河,他正跟唐若打得火熱,“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沒品味?哈哈”。小河直接告訴蔣成功自己極為不喜歡唐若,並反問蔣成功為什麼男人都喜歡唐若這樣的女人。
蔣成功悠悠地告訴小河,“沒所謂啊。在有些女人的心裡,八百年前的仁義禮智信都還在心裡根深蒂固。而另一些女人想得清玩兒得開,比男人都拿得起放得下。這社會把男人已經逼得夠他媽的累瞭,換瞭你是男人你好哪口兒?”
小河回敬,“那是你們男人的歸類,瞎扯淡。”“哈哈”蔣成功再舉杯,“各有千秋”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小河覺得蔣成功倒是明白人,而且他對於時、唐若跟自己之間的不快也心知肚明,小河問,以他這明眼人的理解,為什麼於時要故意疏遠自己。
“很簡單啊,兩個原因。其一,老板不會讓任何一個員工搞特殊,當你自以為在老板面前是“獨特不可替代'時,老板就要故意疏遠以打壓,讓你擺正位置。”
“其二呢?”小河追問。
“其二,通常一個愛玩兒又沒玩夠的男人發覺自己可能愛上瞭一個女人的時候,會選擇疏遠她。”一個周末的武漢長沙兩地雨中行結束。
周一早晨,酒後的小河仍腹痛不已,她強撐著到瞭辦公室,王東寧吃瞭一半的早餐放在桌子上,人卻不在。
過瞭一會兒,周維的辦公室門打開。王東寧走出來,回身謙恭地輕輕把門帶上,他面露輕松又有失落,“小河,你不用調查優尼休閑酒瞭。蔣成功昨天發瞭信息給彭總和周總,說還是打算接受另外一傢基金的投資,不接受我們的投資。投資終止。”
小河聽完王東寧的一席話,松瞭一口氣。
她有不解的是,周維隻字未問調查結果,而因是蔣成功主動放棄投資,彭大海也無法再發獅吼。事情看似就這樣過去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