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隨安重重往花芷面前一跪,“求表姐派人把我娘帶離楊傢!”
他不求自己的親外祖母,卻求花芷,一場喪事辦下來足夠他看清楚如今花傢做主的是誰。
如果花芷不過是個隻能掌掌內宅的女人楊隨安也不會來求,但他知道表姐不是!表姐敢不讓親姑母進傢門,表姐敢冒大不韙讓女子來靈前守靈,表姐敢跑去千裡之外的北地,他信這樣的表姐會護著傢裡人,哪怕是個已經嫁出去的傢人。
所有人都望著花芷,不知道她這個才當傢的當傢人打算怎麼做。
花芷神情無絲毫變化,就好像這事一點也不讓她吃驚一樣,實際她確實也是不吃驚的,娘傢一倒,往外嫁的姑娘如果自己拿不住結果往往不會太好,而二姑母從來就不是拿住瞭丈夫的人。
“不要著急,你先站起來,把事仔細和我說說。”
楊隨安不想傢醜外揚,可是現在為瞭他娘,他什麼都顧不得瞭,“昨兒回去我……父親都還對娘和我態度很好,祖母說瞭我娘幾句都被他擋回去瞭,可今天早上我去給娘請安,就看到所有侍候的人都在外邊,我娘在房裡哭,我進去的時候下人攔我,我和他們起瞭沖突,桂子幫我把人都拉住瞭我才沖進去,就看到我娘,我娘衣服都沒穿好,臉上脖子上全是傷,父親他說如果不能讓花傢給他搭線他就要休瞭我娘,表姐,我娘不能呆在楊傢瞭,之前幾個月我娘就被她們搓磨,連廚房都敢克扣她,她身體本就弱,再這麼下去熬不瞭多久的,表姐,我求你。”
說著話,楊隨安又跪瞭下去,他不在乎跪一個女子,隻要她能把娘從那個火坑帶出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地宗親師就夠瞭,我還輪不上,快站起來,娘傢本也沒有看著出嫁的姑娘受欺辱的道理,如果這都不理會,以後花傢的姑娘哪還會有好日子過。”
楊隨安眼眶一紅,他就怕表姐會回他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管不著,幸好,幸好表姐不是那樣沒擔當的人。
“劉香,你去把柏林叫來。”
“是。”
楊隨安一愣,叫表弟來是……
“如果由我出面,那楊傢怕是要笑我花傢無人,柏林雖小卻是如今花傢最年長的男丁,由他出面名正言順,不過有些話我還是要問一問你。”
“表姐請問。”
“你娘可願意離開楊傢?”
楊隨安咬唇,娘自是不願意的,他勸過很多回瞭,花傢雖倒但架子還在,又不是那不心疼女兒的人傢,回去瞭日子未必過不得,可向來軟弱的娘在這事上卻怎麼都不松口。
花芷輕嘆,“她其實也未必就不願意,不過是不放心你罷瞭,她在楊傢能拼瞭命的護著你,盡她可能的把壞的事情都擋瞭去,可一旦她不在瞭,那些事就都會落在你頭上,你可想過這些?”
楊隨安愕然,他一直以為娘不願意離開是離不開父親。
“你想讓你娘離開嗎?哪怕她離開之後你要承受那些!”
“想。”楊隨安毫不猶豫的道,“我姓楊,就是為瞭自己的臉面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著,而且娘若是不在楊傢瞭,我大可以住到書院去,就是娘的嫁妝怕是會守不住,這些年已經被弄走不少瞭。”
“那是死物,沒瞭就沒瞭,如果花傢起不來那些東西遲早是楊傢的,要是花傢起來瞭,楊傢會老老實實把那份嫁妝補足,一個銅板他也不敢少。”
楊隨安用力點頭。
花芷看著這樣的表弟也覺得順眼,她不怕給誰收拾爛攤子,上輩子都收拾慣瞭的,可她也希望自己幫的那個人自己不爛,她幫得也有點價值。
花柏林來得很快,看到楊隨安這副樣子也吃驚,但他到底不再是之前喳喳乎乎的性子,在門口向長輩團團行瞭禮,然後徑直走向長姐面前,“長姐。”
“二姑母被楊傢欺負瞭,你去問徐管傢要人,點上四十個壯實的傢丁,就是用搶的也把二姑母給我搶回來,蘇嬤嬤,你帶幾個粗壯婆子同去。”
蘇嬤嬤代表的是故去老夫人的臉面,就是楊傢老太太見到瞭也不好輕忽,她清楚大姑娘的用意,恭順的應是。
“隨安。”
楊隨安頓時挺直瞭背,“是,表姐。”
“如果二姑母不同意走,你就拿自己做要挾吧,要怎麼做你自己掂量。”
“是,我知道要怎麼做。”
花芷看向三姨奶奶,“您看這樣可行?”
三姨奶奶紅著眼眶,卻是笑著的,“大姑娘做得再好不過。”
“柏林,你是花傢撐起傢門的男人,走出門去你代表的就是花傢,你的態度就是花傢的態度,你也是花傢出嫁女的脊梁骨,她們是不是能挺直腰看的是你有沒有本事替她們撐起來,所以,你絕對不能軟,可明白?”
花柏林點頭,眼神堅定,“我明白,長姐放心,我一定會把二姑母帶回來。”
“去吧。”
花柏林轉身大步離開,楊隨安朝著花芷鄭重一揖,快步跟上。
兩人一走,屋裡突的就沉默下來,習慣瞭老夫人溫吞的作風,大姑娘這種雷厲風行的解決方式讓她們都跟著心跳加快,抓著帕子的手都在收緊,卻覺得痛快。
誰說女人就一定軟弱瞭,她們大姑娘可一點都不!
“對瞭,回來就一直忙,倒忘瞭另一件事,我從北地帶回來不少東西,一會讓人給大傢送去,四嬸,另外那三傢的你去送一趟。”
不止吳氏看出來瞭,其他人也都明白瞭花芷的安排,和旁枝來往之事以後將由吳氏來擔起。
吳氏應下,順勢說起和旁枝有關的事,“我們這一枝是嫡支,以前娘是宗婦,如今由你掌傢,這宗婦也就由你承瞭下來,按理,旁枝內宅婦人是要正式拜見的,你看是不是找個時間讓她們都過來一趟?”
“不急,等她們自己提起吧。”說不定,祖父他們很快就回來瞭呢?到時候宗婦必定是要落到花傢媳婦頭上的,她娘雖然軟弱,可論下來這宗婦得由她來擔,到那時她在一旁幫襯著些就是。
吳氏還想說什麼,夏氏朝她暗暗搖頭,她算是看出來瞭,大姑娘心裡主意正得很,她以前也是豬油蒙瞭心,去和她爭這些個東西,和大姑娘一比,她那點小算計實在是不夠看,這些事,她也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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