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世傢子的變化

兩日後便是揭榜的日子,貢院前人潮攢動。

太子著一身便服坐在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內,花芷和花柏林陪同在側。

“長姐,那是不是表哥?”

花芷點頭,不止表哥來瞭,她還看到瞭許多熟臉,沈棋,薑煥然,柳如易,楚生……一水兒的世傢子弟,這些人竟也參加瞭會試不成。

“他們參加瞭今年的鎖廳試。”太子也看到瞭那些人,臉上笑意漸濃,大慶雖說不是皇室和世傢共掌天下,可和世傢的關系也不是輕易能掰扯得清的,坐在這個位置上,他自是樂意見到世傢子奮發上進。

花芷很有些意外,雖說比起寒窗苦讀十數載的普通人來說仍是走瞭通天徑,可願意走這條道的世傢子仍是極少,說到底,這仍是需要有點底氣才敢進去的,並且要有丟人現眼的心理準備,而很多世傢子兩點都缺。

“出榜瞭。”

鑼聲響,兩個差人抬著一張大紅的紙出來貼到墻上,瞬時大傢都往前擠去,沒多會有小廝擠出來原地蹦跳幾下,咧著嘴跑遠,不用問,這必是主子高中瞭的,其他緊張的,失望的,裝作不在意高談闊論的,無一不足。

三人看著這一方小世界的人間百態,皆是安靜的不發一言。

當第二張第三張貼出來後剩下的人才真正緊張起來。

大慶每屆會試取八十人,每張喜報上二十個人名,如今隻剩最後一張喜報。

當最後一聲鑼聲響,說話的人都少瞭,有的人甚至腦子裡空白一片,這張喜報決定瞭他們多年的努力是不是得到瞭回報。

“我中瞭!元兄,你也中瞭!看這裡,就在我名字下邊!”一聲高昂的聲音打破這幾近於小心翼翼的氛圍,花芷聽著耳熟,花柏林已經高興的喊瞭出來,“長姐,是餘大哥。”

餘夏生?他果然中瞭,那元兄莫不是和二妹定下婚事的那位?花芷心情有些莫名,這兩人還沒成親戚倒是先親近上瞭。

不過她仍是高興的,有瞭這個出身他們以後的路就好走瞭,小妹年紀還小,以後等她定人傢必是花傢鼎盛之時,夫傢不可能差,若姐妹之間差得太遠,以後必然是要心裡不平衡的。

“哈哈哈,小爺我中瞭!”薑煥然幾近癲狂的從人堆裡跑出來,那模樣恨不得仰天長嘯兩聲。

緊跟著連著數聲中瞭,看著那些眉飛色舞的人,花芷忍不住輕笑出聲,“若非座師是太師,我都要以為是不是故意放水瞭。”

她認識的人看著竟是全中瞭,表哥也就罷瞭,素來也算用功,可薑煥然那可是京城有名的紈絝,這得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太師是放水瞭。”

花芷驚訝的看過去,太師可不是好說話的人!

“這些年世傢過於固化,雖則長幼有序,卻也沒有沒本事的占著位置,有本事的被打壓不能出頭的道理,這般下去一代不如一代,於誰都沒有好處。”

“您和太師談過此事?太師竟也同意?”

“我知曉這些人報瞭鎖廳試才想要一試,他們各有各的毛病,卻也心中尚有熱忱,太傅你仔細瞧瞧那薑煥然是不是都瘦瞭一大圈,這幾個月他能頭懸梁錐刺股的熬下來就已經讓我刮目相看。”太子輕輕靠倚車窗,臉上帶著輕淺笑意,“世傢的弊端太師豈會不知,再加上他可能也怕打擊瞭我的積極性便索性任由我胡鬧瞭一回,至於效果如何,那就隻能靜待以後瞭。”

看著外邊欣喜若狂的幾人,花芷也笑瞭,“殿下英明。”

“都賴太傅教得好。”

如此朝氣蓬勃啊,太子也好,外邊那些學子也罷,他們都將是大慶的希望,隻要擊退瞭朝麗族,花芷想,隻要趕走瞭外敵,大慶將迎來最好的時代。

朱子文心有所感,朝著馬車這邊看來,正正對上瞭花芷的視線,兩人已有些日子未見,遂不及防之下他愣瞭愣。

花芷朝他微微傾瞭傾身,抬手將車簾放下來,“回宮吧。”

“子文兄,怎麼瞭?”

沈棋順著他的視線朝著駛離的馬車看去,那是……

“看差瞭。”朱子文不動聲色的轉開話題,“竟然沒一個人掉隊全中瞭,是不是得好好喝上一杯?”

“喝,走,我知道個地方,那裡的酒好人也好,哈哈。”薑煥然朝著小廝一揮手,聚於一處的小廝忙牽著馬過來。

沈棋沒有動,馬車裡是大姑娘吧,前兒她那番驚天動地的話已經傳遍京城,他忍不住去想,如果那番話是對著自己說的他會如何的心潮動蕩,大概願意把命都給她吧,那樣的深情厚意啊,他如何能想到那個初見時裝作怯怯的姑娘竟是這般剛烈。

“走瞭走瞭,沈兄,快點。”

“來瞭。”翻身上馬,沈棋輕夾馬腹追瞭上去,任由心中空落落的那一塊越來越沉,深不見底。

“殿試就定在五日後。”回瞭宮,太子便說起瞭正事,“太傅覺得如何?”

趕瞭些,按慣例該在會試出榜的十二日後方殿試,可眼下的情況確實不宜拖拉,於是點瞭點頭,“可,試題不變瞭?”

“不變。”

榜文一經貼出,剛喝瞭頓花酒的朱子文便被朱尚書一桶冷水澆醒瞭,怕被祖父訓斥,情急之下他將見到表妹表弟和太子共乘一輛馬車之事道出。

朱尚書眉頭微皺,“你看清瞭?”

“是,我確定沒看錯。”朱子文也認真起來,“若讓他人見著怕是少不得又要嚼些舌根。”

“車簾是打起來的?”

“是。”

朱尚書來回踱瞭幾步,最終嘆瞭口氣,“芷兒行事素有章程,她既然敢這般做就不怕被人說,你下次見著無須提起此事。”

“可姐弟兩同伴君側……是不是該避著些?”

“一為太傅,一為伴讀,如何避?”花傢該想的不是如何避,而是如何退,待花屹正回來花傢徹底起復,那才是鼎盛之時,可盛極之後就是衰落,這個道理花屹正懂,芷兒定也懂,恐怕正因為懂她才會抓緊機會在還能做時做些事。

想到那個膽大包天的外孫女,朱尚書驕傲之餘也覺頭疼,再看著一身酒氣的孫子更覺不順眼,“殿試之前不得出門,帳壓後再給你算。”

PS:將該交待的交待瞭,後邊走大劇情瞭。

《惜花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