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前,我也曾有幸見過一次逝水劍意。”臥虎看著南宮夕兒手中的那柄白玉長劍,神情中竟帶著幾分懷念,“今日得以重見,幸甚。”
南宮夕兒舉著劍,神色不變,沒有回話。但蘇白衣知道,此刻的南宮夕兒功力遠遠沒有恢復,全靠著一口真氣在那裡強撐,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臥虎卻也收瞭刀,面對南宮夕兒不敢出手。他曾經見過的逝水劍意,是他見過世間最可怕的劍術,絕對沒有之一,就算是全盛時的他也不敢隨便相抗,更何況此時的他也受瞭不小的傷。
金風號加速行駛著,隻希望能夠快一些靠岸,隻要一靠岸,那麼沐傢派來接應的人便會登船,船上的局勢便有機會扭轉。
“她受瞭重傷。”面具男子忽然說道。
臥虎微微皺眉:“哦?”
“我們千機院有一門武功,可觀氣知境,那謝看花的徒弟乍看有天涯境,但那一劍之後,境界便直墜而下,此時連秋水境都未曾到。至於這女子……”面具男子幽幽地說道,“整個身子就像是個門窗破裂的房間,一身真氣四處流竄,很明顯受瞭極重的內傷,臥虎大人,他們不足為懼。”
面具男子的話一說完,那龍老和富傢翁何先生便退回到瞭沐年華的身邊,隻剩下南宮夕兒和蘇白衣仍舊站在原地,似乎是被拋棄瞭。
“你們!”沐年華一驚。
何先生一把握住瞭沐年華的手,隨後沖著他輕輕搖瞭搖頭:“沒用瞭,公子。”
那龍老看著南宮夕兒,面容中帶著幾分猶豫,但沉吟半響後還是搖瞭搖頭,長長地嘆瞭口氣。
沐年華還未再說話,可何先生和龍老卻一人一邊握住瞭他的手,沐年華隻覺得一身氣力瞬間被泄得一幹二凈,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瞭。
“師姐,這種危急時刻,是不是應該有高人來救我們?”蘇白衣看到此情此景苦笑瞭一下。
南宮夕兒依舊舉著劍一言不發,她用盡最後的氣力再凝聚一劍,此時若隨意說話一身劍意泄瞭,便真得一點機會都沒有瞭。
“你不出劍,那麼我便將你們安然無恙地帶回上林天宮,可你若出劍,那麼你我都知道,你我之間必死一人,而我若是死瞭,你也無再戰之力,我的手下便會殺瞭你。”臥虎也用盡最後的氣力抬起瞭刀,“你應該做一個選擇。”
“選擇從來都是多餘的,路永遠隻有一條,人朝前,劍朝前。”南宮夕兒終於將那逝水劍意凝聚到瞭極點,一身紫衣長袍隨風而揚,“既然你說你見過逝水劍意,那麼一定就是見過我二師兄,想必你也聽過他每次出劍前的那句話?”
臥虎凝神再聚刀氣:“他說他是學宮第二,天下第一!”
“那你知道誰是他所說的學宮第一嗎?”
“誰?”
“我!”
南宮夕兒用盡全身氣力將這一劍刺出,可是這劍揮到一半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硬生生地按瞭下來。隨後她聽到瞭一聲輕嘆聲從她耳邊響起。
她一愣,劍勢也一滯,那柄良人劍忽然脫手離去,穿過船艙,打破一層又一層的木板,直落到船艙深處天字號房最裡面的那間第一次打開門的房間中。
一身紅衣的女子撫摸著這柄良人劍,閉上眼睛,輕輕地吸瞭口氣:“久違瞭啊。”
甲板之上,眾人面面相覷,南宮夕兒一開始以為這是上林天宮搞的鬼,可臥虎等人卻也一臉茫然,對眼前的變故似乎毫無預料。
“是哪位前輩在此,還請出來一見……”南宮夕兒高聲喝道,可一口真氣沒接上腿一軟便往後倒去,蘇白衣急忙向前扶住她,笑道:“師姐,是不是真有人來幫我們瞭?”
“你想得可真美,也可能是來殺我們的。”南宮夕兒無奈道。
“反正已經不能更糟瞭是不是。”蘇白衣聳瞭聳肩。
“是哪位高人在此!何必躲躲藏藏,不敢示人!”臥虎朗聲喝道。
話音剛落,他腳下的木板卻忽然震碎,他急忙往後一退,隻見一名紅衣女子突然從下方破板而出,一個瞬間之後與他四目相對。
這是一個絕美的女子,雖然已經不再是豆蔻少女瞭,但那一雙眸子卻依舊清澈如水,一身紅衣也顯得她整個人都那麼的明亮而嫵媚。
“你說我不敢示人,現在我出來瞭,你可敢見我?”女子的語氣淡漠,聽不出一絲情緒。
臥虎卻已經看呆瞭,一為美色而呆,二為劍氣而呆,人們常說劍氣劍氣,因其有氣無形,可圍繞著女子的那一縷縷浩瀚凜冽的劍氣,隻要仔細看便能發現竟已凝固成型瞭,而那柄良人劍則被這成瞭型的劍氣托舉著,懸浮在這紅衣女子的身邊。紅衣女子伸手撫摸著良人劍,輕嘆道:“逝水逝水,便隻是那一瞬。”
“前……前輩可是……可是……”臥虎努力想說話,可嘴巴卻打顫瞭,一個字也說不下去瞭。
那原本站在一旁默默觀戰的面具男則忽然跪倒在地,臉上的面具在頃刻間裂成瞭碎片摔落在瞭地上,他用手捂住開始不斷冒血的右眼,憤恨地看向紅衣女子。
“觀氣知境?也不是什麼境界都可以讓你觀的。”紅衣女子垂首道,“那個做面具的傢夥沒有告訴你們這個道理嗎?”
龍老和何先生兩人相視一眼,隨後同時放開瞭抓住沐年華的手,沐年華終於得以喘息,可他卻不敢說話,隻是看著那女子,心中忐忑不安。比方才臥虎要殺瞭他還要不安。
言掌櫃輕嘆一聲:“公子啊,事情似乎越來越麻煩瞭。”
蘇白衣也看愣瞭,喃喃道:“還真來瞭個仙女姐姐救我們啊……”
南宮夕兒身子則微微有些顫抖,看著那紅衣女子,低聲道:“是……她嗎?”
紅衣女子轉過身,看瞭一眼南宮夕兒,忽然笑道:“我們終於見面瞭。”
“你是……”南宮夕兒遲疑著問道,但還是不敢說出那個名字。
“是的。我是。”紅衣女子卻沒等她說完,便搶先回道,語氣果決,笑容溫柔,如沐春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