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夢神

“我們終於見面瞭。”

那聲音溫柔婉轉,很是好聽,卻一時分不清究竟是男聲還是女聲。

“你叫蘇白衣?”

蘇白衣抬頭,是漫天雲霧,蘇白衣低頭,是浩瀚滄海,他朝前看,是飄渺仙山,他轉過身,是蒼茫大地,而那聲音似在天,似在地,藏在飄渺雲霧之中,應是無處不在。

而我何在。蘇白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是在哪裡?

“而你,又是誰?你在哪裡?”

“我是瀛洲來客。”那聲音笑著回道,“而你,也屬於瀛洲。”

“瀛洲?”蘇白衣聽謝看花提過那個傳說,傳聞世間中有五座仙山,分別為岱嶼、員嶠、方壺、瀛洲、蓬萊,最後岱嶼和員嶠飄去不知所蹤,便隻剩下瞭其餘三座,其中便正是瀛洲。可是那隻是神話傳說罷瞭,現實中雖也不曾見過仙山。

“是的,瀛洲。那是你我的故鄉。你終有一日,會回到故鄉,而我們會真正地相見。”面前的虛空之中,忽然有一白衣白發的男子身影慢慢地顯現出來瞭,但是他的周身卻圍繞著一層雲霧,無法看清其真實的面目。

蘇白衣沉聲道:“我的傢在杏花村。”

“那隻是你漫長人生中短暫棲息的一個居所罷瞭,你終將回到瀛洲,與我一起。”那聲音淡淡地回道。

“可我從未見過你。”蘇白衣搖頭道。

“孩子。”那男子往前踏出一步,伸出一手摸住蘇白衣的頭,“按照凡世的說法,我是你的舅舅。”

“我的舅舅?”蘇白衣一愣,根據五方臺上穆叛的說法,他的母親是上林天宮二宮主蘇點墨,那麼他的舅舅豈不就是……蘇白衣大驚道:“你是蘇寒大宮主!”

那男子收回瞭手,往後一退,那層籠罩著他的水霧劇烈地波動著,他忽然朗聲長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說我是蘇寒?”

蘇白衣惑道:“難道你不是蘇寒?你究竟是誰!”

“等到相見之時,你就會知道的。”那男子往後退瞭一步,重新消失在瞭虛空之中,遠處那座飄渺的仙山似乎也在緩緩後移,隨後消失在瞭海面之上,蘇白衣仰起頭,那漫天雲霧突然化為瞭火焰,他驚恐地往下一看,整個海面都旋轉瞭起來變成瞭一個巨大的漩渦,他腳下一空,整個人無法控制地往下墜去。

“啊!”蘇白衣驚呼一聲,終於從睡夢之中驚醒,睜開瞭眼睛,卻對上瞭一雙有些迷離的眼睛。

“你這一聲叫得實在是太及時瞭。”趙夏秋淡淡地說道。

蘇白衣這才發現自己此刻正躺在面前這個穿著破舊道袍的男人懷裡,急忙從他懷裡跳瞭下來:“你又是誰啊!”

“我叫趙夏秋。”趙夏秋回道。

“蝦球?這是什麼名字?”蘇白衣惑道。

“別愣著瞭,快跑!”一聲呼喚傳來,蘇白衣急忙轉頭,隻見師姐南宮夕兒朝著他急掠而來。

“師姐?”蘇白衣一臉懵,他們方才不是還在五方臺上對戰白極樂嘛?怎麼一睜眼卻感覺到瞭另一個世界?

“你醒啦。”南宮夕兒拉過蘇白衣的手,帶著他縱身一躍,跳上瞭院墻,南宮夕兒的身後追出來瞭一大堆打著木棍的粗壯男子:“就是那個女人在偷馬車!抓住他!”

“偷馬車?”蘇白衣張大瞭嘴巴,“師姐你偷馬車?”

南宮夕兒臉微微一紅:“別說那麼多瞭,跑就是瞭!”說完就帶著他一躍而下。

“師姐,我們不是在五方臺上嘛?這是哪裡?”蘇白衣一邊跑一邊問道。

“天曉雲境山下十裡外的小鎮,木素鎮。”南宮夕兒一邊跑一邊扭頭看著。

“啊?我記得當時……”蘇白衣回想瞭一下,“對瞭,我被風師兄給暗算瞭!他把我給毒倒瞭!所以我睡著瞭?難怪難怪。那白極樂人呢?”

“被打跑瞭。”南宮夕兒微微有些惱怒,“剛剛那馬車差點就得手瞭,你瞎喊什麼?”

“哦哦哦,是這樣的。我剛剛做瞭個夢,夢裡有個很奇怪的人,他說自己來自瀛洲,是我的舅舅。說總有一天,我們會相見的。然後我就從空中摔下來瞭,然後夢就醒瞭。”蘇白衣解釋道,隨後想瞭一下現在的場面,恍然大悟道,“我明白瞭!我做瞭一個夢中夢,現在仍然還在夢裡!”

“啊?”南宮夕兒一愣。

“不然師姐你怎麼會去偷馬車?”蘇白衣問道。

南宮夕兒急忙停下瞭腳步,回頭看瞭一眼,以她的速度,那些粗壯漢子自然早就被甩得不知在哪裡瞭,她拍瞭拍腦袋:“是啊,我偷馬車偷得太入戲瞭。”

蘇白衣看著南宮夕兒從頭到尾莫名其妙的行為,更是堅定瞭心中猜測:“這一定是做夢瞭。”

“咱們跑!”南宮夕兒拉起蘇白衣又要往前奔。

“怎麼又跑?”蘇白衣大夢初醒,渾身酸痛,實在是跑不動瞭。

南宮夕兒急道:“現在那個道士不在,我們還不快點趁機跑!不然等他反應過來,就又沒機會瞭。”

蘇白衣已經放棄瞭思考:“我實在聽不懂……”

這個時候,一架馬車從他們左邊的街道跑瞭出來,攔在瞭他們面前,穿著一身破舊道袍和一雙鮮紅色長靴的年輕道士沖著他們伸出瞭手:“趁著他們還沒追上來,咱們快點跑!”

蘇白衣伸手扶額:“到底誰在追誰?誰要跑過誰?”

南宮夕兒尷尬地笑瞭笑:“你怎麼把馬車拿到手的?”

趙夏秋撓瞭撓頭:“回去又該被城主罵瞭……”

一炷香前,趙夏秋看著南宮夕兒的身影消失在瞭院墻之上,輕嘆瞭一聲,然後望著面前的那些粗壯漢子,垂首道:“各位,對不住瞭?”

為首漢子皺眉道:“臭道士,你是剛才那女子的同夥?”

趙夏秋往前踏出一步,直接從那些漢子的身邊穿過,來到瞭拴著馬車的後院。那些漢子都在那個瞬間暈倒瞭過去。趙夏秋摸著那棗紅色大馬的腦袋:“走,我們去找我們的那兩個同伴,可別讓他們擔心瞭。”

《君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