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鬼怪劇 第九十八章 佛骨禪心

整座幽泉川的鬼氣還是不斷湧動,化作細絲萬千沖上十八地獄塔,好似在助力新的獄主降臨。

“還老夫獄主冠冕!!!”寒雷子氣急敗壞地從雕像頂上瞬移而下,正要一掌打斷殷琊的灰繭時,背後忽然一道恐怖的氣息蔓延開。

仿佛是某種遠古巨獸徐徐覺醒,雕像上灰石抖落,鱷魚般的頭顱徐徐抬向天空,隨後一張彌天大口張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幽!泉!”

這守獄之靈的吼聲回蕩天地,所有的人、妖、鬼紛紛神識轟鳴,無法動作,隻能失語般地看著十八地獄塔上,以殷琊所在的源開始,流出一道虛幻的河流,這河流一開始極為細小,隨後逐漸擴大,宛如瀑佈般從地獄塔上傾瀉而下,一路流向不知名的彼方。

幽泉川所有的鬼物不顧被即將躍雲而出的大日照射,縱然有不少孱弱的鬼物還沒爬到這川流中便被日光燒得魂飛魄散,但仍有無數的鬼物從墓穴般的房屋中爬出,如久旱的饑民一般,躍入那條川流中……

南顏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問道:“他們會被傳送到哪裡?”

“不是傳送,是轉生。”嵇煬的聲音有些悠遠,“地獄並非隻是用於警示生靈萬物但行好事,而是天地間的一部分,死者在這裡輪回來世,生者的最初之生,也源自於此。”

可南顏也發現瞭,那些鬼物也有一些在輪回前就魂飛魄散瞭,眉目間湧出一股悲憐之色:“比起凡人而言,修士很少有魂魄能平安歸於輪回者,”

“說到底人隻不過是這方境界中的一員,草木禽獸亦有靈,轉生為人也並無不可。你焉知你上輩子不是一隻山雀?”嵇煬說這話時,看著南顏的側臉,眼中隱隱有著一絲奇異的光。

山雀?

南顏帶著詢問的目光抬頭時,又見嵇煬收斂瞭神色,因為他們腳下的塔頂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這又怎麼瞭?”

剛剛還在鬥法的修士已經沒瞭心思,慌張地將神識掃向下方第十七層的塔層。

果不其然,下一刻,塔壁裡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朱隨的身影先就飛出,因為幽泉川中禁止化神期出入,他瞬間就被此地空間規則擠壓,用出十成修為,勉強打開一處空間裂縫,才在其中暫時站住跟腳。

同時,幽泉獄主巨大的身形宛如蜘蛛般從塔的裂口爬出,他渾身的骨頭本來是血紅色的,但此刻骨頭中的血色正化為一絲絲血霧湧入上方殷琊的繭中。

“哪個小畜生敢奪孤的鬼力?!”幽泉獄主怒吼,但看見嵇煬後,好似顧忌什麼,道,“這是你給孤找的奪舍轉生之體嗎?為何在吸收孤的鬼力?!”

幽泉獄主爬上頂層,他似人似神,自帶一股禁忌的氣息,逼得所有修士本能逃離,更有甚者,當場跪地不起。

獄主宛如此界掌管冥府的神明,隻有消亡,沒有轉生,若想活下去,唯有奪舍。

那朱隨道:“幽泉獄主,我雖受法則所限,在此地待不過片刻便要走,但你絕對會死在我前面。

如今你我半斤八兩,不妨合力擊敗這守護之靈,打斷他接任獄主。待老夫得到幽泉獄冕後,自會為你找尋轉生之體,你想要什麼,在這鬼地方能有的,人族也會給你。”

幽泉獄主嘎嘎怪笑:“你們這些個妖人,孤已經吃過一次虧瞭,豈會再吃一次?”

此刻幽泉獄主身上的骨頭已經有半數褪去瞭血色,而變透明的部分正隨著日光的照射逐漸灰化飛散,他亦心焦。

“何必固執呢?”朱隨忍著空間壓抑的苦楚,再次傳音道,“道天上師此刻想來已到瞭幽泉川外,到時此地仍是要被我等接管……”

朱隨說話間,目光轉向嵇煬,隻是辰洲和巳洲的人實在是太多,他顧慮嵇煬的身份,怕把此事鬧大。

其他修士此時已紛紛從地上爬起,看見朱隨後,有人慌忙出聲道:“可是道生天的前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何時才能放我們出去?”

此言一出,所有修士都把期盼的目光向朱隨投去——畢竟道生天在修界的地位,就是公理。像這般大批修士被鬼魔殺害,已經夠列的上是讓正法殿半數出動主持公道的大事瞭。

叫嚷間,唯有南顏等人有著不同的隱憂。

“他不會把我們滅口嗎?”南顏問道。

“他不敢,如果他把真相剖白出來,就必須把在場之人都滅口,然而……辰洲的帝子仍在,他不可能連他一起殺。”

是瞭,這裡有穆戰霆和厲綿在,一旦他們兩個出事,被龍主和獄邪侯同時發覺是道生天的人殺的,那恐怕就玩大瞭。

嵇煬的聲音漫出一絲微妙的譏嘲:“怎麼說也是同門出身,我是該去逗逗他。”

他說完,瞳仁深處逐漸變紅,宛如一條冥河在繞著瞳仁輪回流淌一般。

下一刻,附近的虛空傳來一聲撞擊,朱隨神色微變間,虛空中再次裂開一條裂縫,內中又一道恐怖氣息傳出。

“禍無極!”朱隨面色難看。

混亂中躲到一側的裡面立馬沖出,隨後被一隻從裂縫中伸出的手虛虛一抓,讓她進入裂縫中。“師叔,你終於來瞭!”厲綿此時此刻才真正放下心來,指著嵇煬道,“他背叛瞭我天邪道,還有他旁邊那個女人,必是那道修顛覆我巳洲而來!”

“哦?”禍無極陰沉的聲音從裂縫中探出,神識壓下,道,“老夫早就懷疑你的身份,不放心故而跟來,沒想到你竟設局殺瞭我巳洲這般多的修士!跟我回天邪道!”

禍無極五指一收,登時一股無可抵抗的吸扯之力送出,就在堪堪抓到嵇煬前,朱隨冷不丁地出手打斷瞭禍無極。

“朱隨!我天邪道清理門戶,你插什麼手?!”禍無極厲聲道。

朱隨沉默片刻,道:“此子由吾道生天負責……你們不能帶走!”

南顏看這情勢,對嵇煬想要做什麼,忽然就醒悟瞭——他要把道生天的圖謀昭告天下!徹底把那些在陰溝裡作手的人全部拉上臺面!

好一步險棋,嵇煬身上秘密太多,若放任他被天邪道帶走,那麼道生天殘害前代帝君之事便會曝出,若朱隨執意將他帶走,那勢必也要引起天下人的懷疑。

即便是為瞭保護辰洲帝子而來,他們為什麼要拼命帶走嵇煬這個最大的禍首?是不是嵇煬是他們派來的,所以要拼命力保之?

好一個無解的死局。

南顏都替道生天氣得慌,扭頭一看,嵇煬還垂著眼睛,輕聲道:“朱師叔躊躇不前,是想讓我落在魔修手裡,被他們搜魂嗎?”

一句話,朱隨氣紅瞭眼睛,周圍的修士詫異之下,紛紛怒道——

“好一個道生天,難怪師長們都說子洲皆是偽君子!”

“禍無極前輩!我等願隨前輩為隕落在此地的道友們討個公道!”

一句句罵言中,禍無極厲聲道:“朱隨,你身為道生天長老,你有什麼解釋?!”

朱隨氣得心口起伏,他剛剛與幽泉獄主相鬥消耗甚大,若強行出手,勢必被禍無極和幽泉獄主夾攻,隻能艱澀道:“道生天屹立千年,豈會與鬼類同流合污!老夫帶他走,隻是為瞭把他交給正法殿審判,如是而已!”

禍無極冷笑道:“正法殿不過是道生天的傀儡,若吾洲帝子厲遲得證帝君位,才不會去你子洲,巳洲再建一座邪法殿豈非更好?你等今日圖謀我巳洲這座幽泉川秘境,下一個是不是要對卯洲的苦泉川和未洲的下泉川動手?好一個道生天,就不怕諸洲發覺你們的面目,聯手殺上子洲,擊碎你懸空山嗎?!”

這下算是血淋淋地扔上臺面瞭,饒是朱隨堅持禍無極是無證據胡說八道,但也無濟於事,畢竟修士們自由心證。

就在朱隨窘迫間,那一直沉默不語的幽泉獄主忽然骨架一陣嘩啦啦異響,全身的血色凝成一個血色的小人。

骨架崩毀後,所有人原以為那小人要去進入奪舍殷琊,連穆戰霆都撲過去瞭,豈料那血色小人一轉,冷不防地一個眨眼間鉆入南顏的後心中。

“幽泉!”

“沒想到吧,孤看你對著小女子如此緊張!今日孤就奪舍她,看你敢不敢下手殺孤,哈哈哈哈……呃?”

幽泉獄主詫異的聲音從南顏後心傳出,很快,嵇煬的手放在南顏後心虛虛一扯,仿佛掌中凝聚出一道破滅之力,生生把那血色小人從南顏體內扯出來。

沒想到幽泉獄主從南顏的氣海中被扯出後,竟掙紮著瘋狂逃竄而出。

“這女子是什麼古怪?心上長著菩提樹,險些沒把孤的鬼氣滅光……”

幽泉獄主脫體便立馬又是一個閃盾,震開穆戰霆鉆入灰繭之中。

“還是這天狐好,隻要孤奪舍成功……誒誒誒??”

灰繭中,幽泉獄主發出比剛才更奇怪的聲音,但很快聲息消失,好像是錯覺一般。

但嵇煬卻無暇顧及瞭,南顏此刻已失去意識倒在他懷裡,心口逐漸綻出一股不同尋常的佛力波動。

嵇煬的臉色極其陰沉,他嘗試壓住南顏心口的佛光,但架不住朱隨已經註意到這邊。

“心生菩提?莫非?!”朱隨雙目猛然爆出精光,激動得竟顫抖起來,不顧一切地沖出虛空裂縫去抓南顏。

可禍無極早已蓄勢待發,見他動作,側面隔空一道厲掌拍下,朱隨當即中掌,口吐鮮血。

但饒是如此,他看清楚南顏心口上方綻出的佛光中,一株小小的菩提樹正在慢慢成形,竟什麼也不顧瞭,放聲大笑。

“真的是佛骨禪心!等瞭七百年瞭,哈哈哈哈……好一個萬鬼不侵,佛骨禪心!”

朱隨不再猶豫,調頭就想離開幽泉川通知同門,可才踏入虛空裂縫,面色微變,往後暴退數步。

他頂上的虛空忽然泛起另一種不同於的潮聲,同時,本來已大亮的蒼天忽然如滴血般變紅,隨後,一條血色的冥河潑天而落。

冥河中,數之不盡的陰祝探出瞭猙獰的頭顱……

所有人都嚇呆瞭,連厲綿也嚇得坐倒在地上不斷後退:“怎麼、怎麼會有這麼多陰祝?這屠滅人間都夠瞭啊!!”

朱隨隻覺血液幾乎凍結,隨後,一個漠然如冰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即便是師者期盼瞭多年的這顆佛骨禪心,我仍要說……你帶不出這條消息瞭。”

《我有三個龍傲天竹馬(四海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