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愛情劇 第一百零七章 溯·摧心

“好……很好,赤帝,龍主,龍母,連道尊也死瞭。我是小看你瞭,你確是長輩們口中古往今來最出類拔萃的弟子。”

“不殺我?隻封住我對寂明的記憶……那我是不是該三跪九叩地謝恩?”

“所以封住之後你想做什麼呢?假裝這些事沒有發生?不覺得惡心嗎。”

“是,我是不能奈何得瞭你……但南嬈從非任人擺佈之輩。”

“南嬈以三魂七魄,生滅元神獻誓,此生與應則唯之間,誰若交契生情,觸則雷殛加身,腐骨蝕肉,他日回想父仇,若我有半分猶豫,則涅槃之火不賦重生,而與妖心同死,於世不存!”

……

“玄宰?玄宰?”

靜夜裡的道生天,飄搖的魂河天瀑下,一名道生天的修士正同應則唯回報著這段時日追查的要事。

應則唯像是甫回過神來,淡淡道:“繼續。”

“我們怕是被佛懺主擺瞭一道,他入黃泉川後,不知用瞭什麼法子,以其九泉中最強之位拉著其餘幾獄淪入虛空道,無法追蹤……目下在我道生天掌控者,唯有子洲的魂河天瀑與山海禁決的酆泉川。”

應則唯嗯瞭一聲,道:“上師這是取亡之道,黃泉乃陰司鬼曹之地,生人久居必入邪魔,他怕是再也回不得人間瞭。”

“可我道生天插手生死輪回之事?”

“為道尊大計,諸位長老已耗盡元氣,有的甚至傷及壽元,如今也好休養一二,這段時日,你派些人,將佛懺主隨其他尊主一道飛升之事坐實,勿留人口舌。”

“是,可逸谷先生和龍主一直在催問玄宰救回來的南芳主……”

“不必管,我自有想法。”

應則唯言罷,繼續出神地看著他面前擺著的酒盅,那酒中溢出一絲熟悉的月曇香氣,仿佛讓人想起某個靜讀的夜晚,窗外有人翻墻而入,在他窗外的庭院中,拔去瞭他飼育已久的月曇……再見時,又贈他親手釀的酒。

神遊間,旁邊的修士愕然地看向他身後,隨後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從竹林的拐角後走出,竟身子一歪從背後抱住瞭應則唯。

清冽的酒香與雷殛腐肉的灼痛同時加身,應則唯整個人一僵。

“……我還是循著酒香來的,怎麼就找不到你。”南嬈混混沌沌地倚在他後心上,但很快,便又覺得古怪。

她聽人說,父親破界飛升之後,有天外邪魔入世,鏖戰中,她墜入深海,最後是被應則唯撈回道生天養傷的。

隻是道生天的藥苦得很,她實在是不想待瞭,等到傷愈,想起赤帝得遂飛升大願的事,很是高興瞭一陣,縱然沒人陪著,自己就先喝瞭個過癮,出來之後又覺得不好意思,四處找應則唯想道個謝。

……可這心裡莫名泛起的恨苦是從何而來?

她這麼想著,便松開手半醉不醉地坐在他手邊的桌子上,拎起他岸上的酒送到眼前,輕輕嗅瞭嗅,道:“咦?我是什麼時候送你的酒?”

“……是去年春。”

南嬈的眼底湧出片刻的迷茫後,又將酒放瞭回去,隨意道:“這月曇獨你那兒有,應是為你釀的吧。”

“……此酒我甚喜之,不知可有名?”

一瞬間南嬈眼底泛出一股冷意,但總也想不起來是為何如此,道:“這酒,起初是取秋後寒蟬指頭上的露水所釀,故叫‘蟬露悲’,其他的配料都是凡物,現在想想倒是可惜瞭你院子裡的月曇,培起來怕是不易。”

南嬈說到這兒,才發現旁邊有個神色古怪的修士侯著,從桌上跳下來道——

“罷瞭,叨擾多時,我也該回寅洲處理些庶務,下回等月曇花開,我酒興一起還是要來打劫的,到時你不把我關在門外就好。”

旁邊那修士目光微閃,道:“南芳主有心瞭,子洲與寅洲將來便是一傢,南芳主想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來。”

一傢人……

南嬈這才想起,道尊飛升前是同赤帝關於她留瞭一個口頭的婚約,不過看應則唯一直冷冷淡淡的模樣,她也有些索然:“等我化神之後再說吧,告辭。”

“慢走。”

待南嬈走後,道生天的修士對應則唯道:“玄宰還是早些將南芳主娶來子洲較為妥當,畢竟就算最後賭輸瞭這世間,道尊也是希望玄宰能聚合三心之力打破界壁……玄宰?你背後這是?”

應則唯望著南嬈離去的背影,絲毫不覺後背處被南嬈碰過的地方滲出瞭大片的血跡,染透一襲青袍。

“那夜,被我封去記憶前,她曾立下血誓詛咒……”

那修士聽見應則唯喃喃重復起南嬈那日的詛咒,不禁臉色微白。

“那玄宰何不推開她?”

是啊,推開瞭,就什麼事都沒有瞭。隻要遵循道尊的遺囑,成仙成神,不在話下。

隻是為什麼一想起來要把她推得遠遠的,就比這雷殛加身、腐骨蝕肉還痛?

“她明知我留她一命,是待她有意……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應則唯拭去唇邊的血跡,道,“赤帝妖心之事,再緩緩吧。”

……

尊主飛升後,南嬈這一代的鼎貴子弟大多忙瞭起來,年輕的新血沖入瞭化神期的門檻,各自正式接任瞭一洲之主的位置。

尤其是人口繁盛富庶的辰洲,敖廣寒直忙瞭一整年,才得空去修煉化神。他與南嬈一樣,都屬於血脈天賦極強,躺著就能晉階的那類天驕,在祖龍陵前悟道七個月,一朝化神,出關後聽說南頤也在化神關頭,便帶瞭伴手禮去寅洲找人。

去瞭寅洲之後,便看見南嬈在南頤閉關的洞府外,像個待產的傢屬一樣團團轉、看見點晉神香的侍從從洞府裡出來,就揪住他盤問。

“升瞭嗎?升瞭嗎?”

侍從嚇得要命:“還沒有,少君才悟道第十天呢。”

南嬈憂心不已:“我化神的時候過心魔關,嘩一下圍上來四十多條壯漢,我就怕逸谷他……”

敖廣寒怒道:“人逸谷心境幹幹凈凈的,心魔關才不會有這種鬼東西。你踏馬才應該反省一下自己為什麼過心魔關會有四十多條壯漢好嗎?!”

南嬈沒空跟他拌嘴,長籲短嘆瞭片刻,南頤閉關的所在驀然傳出一陣天地元氣的波動,這元氣並不穩定,震顫不休,使得南嬈臉色微變。

“上次那申洲那誰,化神的時候靈氣走岔致使晉階失敗,躺瞭三年才回復,逸谷他……”

敖廣寒道:“這才第十天呢,誰化神都有這麼一遭,你急有什麼用?雲太妃呢?”

南嬈道:“太妃來過瞭,我讓她先回去瞭。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看我要不要把妖心釋出來?”

敖廣寒:“你腦殼壞掉瞭?上次你作那麼一回死,半年才恢復過來,還想作第二回?”

爭執間,道生天的修士乘鶴而來,先是向南嬈與敖廣寒行瞭一禮,隨後說明來意,是玄宰聽聞南頤正渡化神,帶來瞭道尊的遺寶,可降低心魔關難度。

“有這好東西,我怎麼沒聽說過?”南嬈道。

“道尊對天下大道獨有所解,所留遺寶中,多為與大道有關,到時南芳主若嫁來我子洲,自可一一瞭解。”

道生天仿佛迫切想讓她嫁過去,但南嬈幾次見應則唯,他卻絕口不提此事,心中早有困惑,但事關南頤晉升化神,也不敢耽擱。

那道尊遺寶果然有用,不過數日功夫,南頤閉關的所在天地靈氣活躍非常,在第十五日時,洞府上方烈日、濃雲、雨雪依次出現,最後化作彩虹飛降時,一股化神氣息的波動傳出。

“成瞭!”

南嬈的心總算放瞭下來,待送走道生天的修士後,又看見敖廣寒在一邊面色沉沉,湊到他跟前蹲下來道——

“又怎麼瞭?”

“你當真要嫁給應則唯?”

這事南嬈也的困惑瞭許久,道:“老頭子們都飛升走瞭,也沒人管我們,他大概是想保持他的潔身自好把這事糊弄過去吧。”

敖廣寒一臉不悅道:“是嗎?”

“道生天的人都是要臉皮的,這樣吧,我去找個借口把這事推瞭,算是回報他救命之恩。”

敖廣寒當時對南嬈的話十分不信任,直到回辰洲後,他聽人慌慌張張地說寅洲出瞭件事。

“未洲孟霄樓甫化神成功,尋人試劍,連戰三洲不敗,昨日去瞭寅洲,疑似約戰南芳主。”

“……打起來瞭?”

“打是打起來瞭,但打完瞭後沒有各回各傢,聽說子洲說親的人來瞭之後,南芳主帶著孟霄樓私奔瞭!!!”

……

整個上洲都在等著南芳主嫁到子洲的消息,不料橫空殺出一個孟霄樓,據說二人在西皇山以西約戰,打著打著南嬈聽親信傳音說,子洲兩個道天上師親自帶著聘禮來催婚,嚇得她手一抖,被孟霄樓不小心在臉上劃瞭一小道口子。

這一小道口子雖不明顯,但卻是出自化神修士的劍氣,少說要調養數月才能恢復過來。南嬈是不在乎,但孟霄樓卻是嚇著瞭,還當是毀瞭姑娘傢一輩子。

南嬈的確是不想面對道生天那兩個道天上師叨叨她的婚事,平日裡嘴又十分之欠,就長籲短嘆地說她本就不怎麼想同道生天結這樁親事,本來就是想退婚的,但若這副顏面去見道生天的人,搞不好要被外界非議是因她毀容,道生天才斷瞭這門親,平白潑應則唯一身臟水,不如帶她去其他部洲暫避風頭。

正值春日間,花前月下,美人如花,孟霄樓覺得這可能就是天命所歸瞭,來之前什麼一劍斬情絲的決心已隨風而逝。

“南、南芳主,你當真要跟我回未洲?”

“那年在道生天,我們之間多有誤會,你能不忌我莽撞,漏夜還那條發帶給我,想來是個好人。眼下我劍氣難驅,不跟你回未洲能去哪兒?對瞭,都是同輩的,你叫我嬈娘就好。”

“啊?這於禮……”

“這有什麼好叫不出口的,你面皮也忒薄瞭些,若實在不願意,我就回去瞭。”南嬈轉身就走,孟霄樓一急,憋紅瞭臉,大叫一聲——

“……娘!別走!”

南嬈:“???”

《我有三個龍傲天竹馬(四海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