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寧王騎馬送金銀

“許侍郎,許侍郎!”有人在背後高聲喊叫,柳蓉從小窗上回過他去一看,卻見幾匹馬飛奔著從後邊趕瞭過來,一陣煙塵滾滾,鋪天蓋地。

這是來瞭多少人?這架勢!柳蓉看瞭看許慕辰:“來的人是誰?你認識嗎?”

“寧王。”許慕辰回答得很簡單,將馬頭撥轉過去,朝寧王拱瞭拱手:“王爺,莫非是準備去行獵?為何也出瞭京城?”

寧王一臉慈祥的笑:“聽說許侍郎被免職,我這心裡頭也是一驚,想來安慰安慰許侍郎,卻聽說你被許老夫人掃地出門瞭,聽得本王實在心酸,特地趕來給許侍郎餞行。”

為瞭表達他的情真意切,寧王還實打實的舉起袖子來擦瞭擦眼角,柳蓉眼尖,認真看瞭看,哪有半分流淚的痕跡,這樣不敬業,必須給差評。

許慕辰受寵若驚:“哪裡當得寧王殿下來餞行?我與賤內……”他扭頭看瞭看柳蓉,勉強壓下心中不快,繼續說瞭下去:“我與賤內隻不過是出門遊玩兩個月,到時候還會回來的,沒想卻驚擾瞭殿下。”

“這京城沒有許侍郎可怎麼行呢?”寧王大肆誇贊瞭許慕辰一番:“剛剛我從城門那邊過來,都在說許侍郎英勇,即便是出門遊玩都順手抓到瞭江洋大盜。像你這般人才,委實難得,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竟然將你免職。”

盡管許明倫與許慕辰是發小,再好的關系也經不住挑撥,這兩個小崽子還嫩瞭些,自己可是老手,肯定能抓住他們的弱點,將他們從鐵哥們變成仇人。寧王的嘴角浮現出瞭一絲笑容:“許侍郎,你遊山玩水肯定要花銀子,本王特地為你準備瞭些盤纏,還請笑納。”

聽到盤纏兩個字,柳蓉的耳朵豎瞭起來,她又要掙銀子瞭?

京城可真是好地方,人傻錢多,才來這麼兩個月,自己就賺瞭不少。柳蓉眉開眼笑:“多謝王爺好意。”

許慕辰惡狠狠的瞪瞭柳蓉一眼,剛剛才對她有所改觀,覺得她還算是有些可取之處,沒想到隻要提到銀子上邊,她就馬上變回那個庸俗貪婪的女人。

“王爺可沒說要將銀子給你,用不著你這般急急忙忙的來道謝。”許慕辰實在不爽,這蘇錦珍怎麼就跟小戶人傢裡出來的一樣,見著銀子就走不動路,兩隻眼睛笑得瞇在一處就像一隻想討好人的貓。

“哎呀呀,許侍郎,這話可說錯瞭,銀子當然是交給夫人掌管瞭,咱們男人眼睛隻盯著錢袋子怎麼行?”寧王看瞭一眼柳蓉,心中得意,都說娶妻當娶賢,許慕辰娶的夫人可真不怎麼樣,隻不過對自己還是很有用處的:“快些將金子送到許少夫人手裡去。”

柳蓉伸手接過那一盤金子,嘩啦啦就倒在自己的裙裳兜兜裡,將盤子遞出來,把軟簾放下:“綾羅,快數數,有多少個金錠子?”

綾羅羞愧得幾乎要掉眼淚,自傢嫻靜大氣的姑娘,被柳蓉毀得形象全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猥瑣婦人,拿著金錠子一個個的摸瞭過去,不住在掂量:“一個該有十兩重。”

蘇國公府什麼時候少過銀子嗎?綾羅實在想抓住柳蓉的手讓她停下來,可她隻是個貼身丫鬟,哪裡能做出這僭越的事情來,隻能出聲提醒:“少夫人,須得註意要雍容華貴。”

柳蓉掃瞭她一眼,見綾羅眼中滿是不贊成的神色,忽然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來,她趕緊坐正瞭身子,掀開軟簾,朝寧王儀態萬方的笑瞭笑:“多謝王爺賜金,等我們夫婦回到京城以後,再來登門拜訪。”

要的就是這句話,寧王仰頭笑瞭起來:“哈哈哈,那本王便等著許侍郎夫婦登門瞭。”

瞧著寧王撥轉馬頭飛奔著回去的背影,柳蓉吟出瞭一句詩:“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寧王……”

咦,好像還挺押韻。

許慕辰本來還板著臉,聽到這句詩,不由得笑出瞭聲:“蘇錦珍,你竟然也會作詩?”

“那是當然,我自幼飽讀詩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柳蓉誇贊起自己來毫不羞澀,臉不紅心不跳——她可確實是讀瞭不少書,隻不過那些書都是有關破案的,師父總是叮囑她,要知此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先要摸透那些人是怎麼破案的,自己就要避開可能讓自己暴露的那些地方。

旁邊的綾羅聽著柳蓉自誇,將頭壓得低低,不住腹誹,天呀,這個不知道從那個鄉村角落裡鉆出來的柳姑娘,吹牛都不用打草稿的。

“既然你飽讀詩書,自然該明白不義之財如流水,看都不用看,更別說接到手裡來。”許慕辰準備好好教育柳蓉一番,做人不能鼠目寸光,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現在接瞭寧王的銀子,將來還不知道有什麼麻煩。

“哎,許慕辰,我可是為瞭你才收銀子的,你怎麼倒打一耙不識好人心!”柳蓉的眉毛豎瞭起來,就如一隻鬥雞,頭上的冠子一片紅:“許慕辰,皇上為什麼免瞭你的職,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原因?”

許慕辰斜眼看她:“關你什麼事情。”

“怎麼不關我的事情?咱們是夫妻啊!”柳蓉笑得甜甜蜜蜜,許慕辰一口老血在喉嚨裡堵著半天吐不出來。別人成親,那是春風得意夜夜笙歌,他成親以後就沒一天順心過,腰也疼瞭,腿也酸瞭,就連腦筋都轉不過彎瞭!

某人在以神情表示瞭無語以後,被冷落的柳蓉卻繼續自言自語:“你以為我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會免瞭你的職?因為皇上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寧王就是他要剿滅的一塊黑子!我現在接瞭寧王的金子,還不是讓他誤以為你準備投靠他那一方,才會將機密事宜透露於你?唉,許慕辰,我可是犧牲瞭自己的名聲在幫你,你可不要不識好人心!”

許慕辰嚇瞭一跳,轉過練來望向柳蓉:“你是怎麼知道的?還知道些什麼?”

“我又不是豬腦子!”柳蓉伸手指瞭指自己的腦袋:“我可聰明著吶,在皇宮裡見著皇上對你,可是恩寵無比……”她意味深長的溜瞭許慕辰一眼:“以他對你的那份小心思,怎麼會舍得將你免職?肯定是另有企圖!”

許慕辰決定這一路上不再和柳蓉說話。

他奉旨成親娶回來的這個妻子,實在太讓他摸不透瞭,說她愚笨,偏生又聰明伶俐得一眼能看出那夥盜賊將金銀珠寶裝到棺槨裡,說她聰明,可到瞭關鍵時刻竟然暗指他與皇上許明倫有一腿!

她是聽瞭京城傳言,傷透瞭心?莫非……她這是吃醋瞭?

許慕辰騎在馬上反反復復的想著這個問題,越想柳蓉最後那幾句話越發覺得確實如此,想想自從與她被一張聖旨綁到一塊以後,她就遭遇到各種打擊,實在過得也不容易,許慕辰不由得心裡生瞭一絲絲憐憫——特別是當她心中有瞭自己,與鄭三小姐與皇上爭風吃醋的時候,她該是多麼傷心!

想來想去,許慕辰還是將剛剛的決定推翻,一張俊臉上滿是溫柔神色:“蘇錦珍,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在與皇上吃醋?”

嘔吐嘔吐,驚起一灘鷗鷺。

柳蓉趴在馬車的窗戶上頭,不住的嘔吐瞭起來,好半天才直起身子來:“許慕辰,你能不能先去照照鏡子?”

這實在是一個憂傷的故事。

許慕辰摸瞭摸自己的臉孔,他可是京城八美之首,但某人竟然讓他去照鏡子……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還生得不夠英俊瀟灑麼?

他可是帥到沒有朋友的許侍郎!

柳蓉接過綾羅遞上來的帕子抹瞭抹嘴角:“許慕辰,別忘記瞭,我還才與你提出和離這事情,要是我喜歡你,怎麼會避之不及想離開你?”

孔子說得真沒錯,唯女人與小子難養也!許慕辰鐵青瞭一張臉,揚鞭打馬跑得飛快,才那麼一陣子就不見瞭蹤影。

“少夫人,大公子跑得都看不見瞭!”綾羅與錦緞兩人探頭望瞭望茫茫前路,有些想哭。

跟著大公子出來遊山玩水,好像還有些保障,跟著少夫人……兩人相互看瞭一眼,那可真是叫怎麼一個慘字瞭得!

“你放心,他還會回來的。”柳蓉氣定神閑,一隻手把玩著金錠子,笑得格外輕松自在。

今日出來之前,她從許慕辰身邊擦身而過,就已經將他荷包剪掉,就連貼著中衣放著的兩張銀票,也被她摸瞭出來。現在許慕辰是一個徹底的窮光蛋,一個銅板都沒有。

沒有金銀旁身,許慕辰以為他能靠一張帥臉走遍天下?做夢。

馬車在一個小小的木頭屋子面前停瞭下來,屋子外邊有一根竹竿,挑著一面佈做的簾子,上邊寫著幾個黑色大字:山間飯莊。

“到瞭這個點,也該吃飯瞭,車夫,停車,咱們就到這裡吃午飯。”柳蓉笑瞇瞇的從馬車上跨瞭下來:“店傢,你鋪子裡頭有什麼好吃好喝的,快些都給我拿出來。”

《賊娘子(柳葉摘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