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來瞭(51)

婆婆氣得啪啪扇自己的嘴巴,"都賴你娘老不要臉,管你們的醜事!是你娘一腦門醬疙瘩!那你就死在外面好瞭,還回來幹啥?把你吹吹打打明媒正娶過去瞭,這倒成瞭你娘的不是,你胳膊往外拐拐得也忒不是地方瞭!"

"你就說說你拿瞭我那兩萬塊彩禮幹什麼去瞭吧,反正你沒給我!"

"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現在,兩萬不值啊?!人傢閨女都三萬八萬地要,誰不知道往娘傢摟東西?是你自己賤,跟人傢跑,才賤成兩萬!"

然後一陣乒乒乓乓聲中,除瞭"賤貨"、"憨熊"、"賤種"外沒有其他成句的瞭。廝打瞭有兩三分鐘吧,大姑姐嚎叫瞭一聲,出門去瞭。

何琳在樓上一動未動,沒想下樓勸或拉開,還怕她們打上來呢。她對老公傢人,已滿心疲憊滿心厭倦,有時心裡恨得牙癢癢的,自己的新傢,新婚燕爾,被她們搞得烏煙瘴氣,也恨不得她們"人頭打出狗腦子"。因此對這種內訌有點得意洋洋的冷笑,有看"狗咬狗一嘴毛"的快感。這母女之間尚且充滿瞭如此的齷齪和怨恨呢,還怎麼指望一個兒媳、她們眼中的"外人"對她有什麼好感?

人啊,無論姻親還是血緣上的關系,清清白白、簡簡單單的,沒有亂七八糟的利益牽扯進來藏污納垢,相處起來才清爽、明瞭、溫暖,否則多親近的關系都能毀掉。二姨說的遠香近臭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有電話打進來,讓去面試的。何琳打扮得清清爽爽,裊裊婷婷應聘去瞭。那傢廣告公司在秦皇島接瞭一個地產樓盤項目,需要派遣平面設計職員過去,待遇還是不錯的。何琳婉拒瞭,她可不想為掙那倆錢把自己的窩讓給老公那一傢子,以前覺得是老公的至親,沒什麼戒心,現在可不好說瞭,說不定鳩占鵲巢登堂入室就成他們傢瞭。

遊遊蕩蕩回到傢,見王傳志在廚房揮汗如雨地炒菜,據說婆婆不舒服,心口疼,在房間裡躺半天瞭。呵呵,估計讓自己閨女氣的吧。

不知為什麼,何琳心裡特別高興,一股惡氣慢慢釋放瞭般,高高把包拋在沙發上,朗聲向老公宣佈:"有傢公司試用期兩千五,提成另算,讓我長期出差秦皇島。我戀傢,拒絕瞭。"

在傳志反應之前,老太太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廚房問秦皇島在什麼地方,遠嗎?當得知隻有三個小時的車程時,氣得跺腳,"一年好幾萬吶!有好幾萬什麼買不瞭?在傢裡閑著錢能從天上掉下來?真是,不知道過日子!請吃坐喝花錢敗傢誰不會呀?"

她兒子勸她:"何琳沒出過遠門,不願去就不去瞭,在傢不一樣找工作?"

"能找到工資這麼高的嗎?過瞭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瞭,現在誰傢掙倆錢容易啊!打打鬧鬧吵吵叫叫還不是缺錢鬧的?年紀輕,不知道掙錢過日子,一個月兩千五,夠你兄弟在學校生活大半年的。傳志,你給她說,讓她去吧,這個什麼島又不遠,星期天也能回來啊!"

傳志有點開不瞭這個口,媳婦在傢待著是待著,但一出門找工作,薪水就是他的兩倍還多,有點沒臉,尤其是自己老傢人還在這裡住著的情況下。不過在老娘威逼下,還是硬著頭皮上樓瞭,"老婆,可以試試嘛,誰傢跟錢有仇啊,對吧?"

何琳白瞭他一眼,"你不擔心有帥哥把我給勾走啊?"

於是傳志又灰溜溜地回來瞭。他母親守著他的耳根罵:"沒用,面瓜!連自己的老婆也治不瞭,那就養她到老死吧,累死你也沒人心疼!"

第二天,何琳倍兒神氣地又去面試瞭,打扮得花枝招展,昂著胸從婆婆和老公面前裊裊走過,淡淡的香水味留瞭一屋子。

"打扮得妖精似的,哪不是花俺兒的錢!"

"娘,你以後別這樣說她,聽見瞭,不又是吵架!"

"傻小子,俺是為你好!哪有媳婦上過大學不出去掙錢成天賴在傢裡靠婆婆和男人侍候的?那上大學幹什麼?媳婦就得有媳婦的樣子,要在舊社會,早被婆婆拿搟面杖掄得找不著正南瞭!"

何琳在路上還哼哼地想:她兒子掙那倆小錢,要都讓媳婦享用瞭,還不恨得咬牙切齒跳樓跳河啊!個把月的婆媳婦相處,何琳再不是婚前那個單純稚氣一心和老公過好二人世界的小女孩瞭,她學會瞭迂回,學會瞭戰鬥,更適應瞭婚姻的天然敵人和解構者--婆婆這個角色。絕不讓自己成為小雅那樣的逃避和逆來順受者,自己還陪嫁瞭一個小樓呢,還不能理直氣壯?都一幫什麼人吶!

當天應聘瞭兩傢,不知道結果,要等通知。何琳自我感覺良好,還到星巴克喝瞭好一會兒咖啡,等天要黑瞭,才不情不願往傢趕。一進傢門,就吃瞭一驚,飯桌上有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在狼吞虎咽地吃東西,旁邊還有大姑姐-- 一切都明白瞭,她在弟弟傢受庇護,白吃白喝,還把自傢兒子給弄來瞭。以為這裡是慈善機構啊!

何琳立馬來氣瞭,什麼也沒說,噌噌聲音很響地上樓瞭。

《婆婆來瞭》